47.第四發
攔在路上的是一身白衣的岳無勞,關旗率先喊了一聲,「大師兄。」
岳無勞笑吟吟點頭。
周期躑躅一會,也喊了句「大師兄。」
被當路人了。
岳無勞確實也沒把後面那倆人看在眼裡,畢竟原書中,關旗所交的兄弟事實證明也不是泛泛之輩,而這倆人又籍籍無名,想來在書里是個跑兩場龍套就要掛的炮灰。
炮灰還有什麼可關注的?
嗯,確實,很合邏輯,合情合理,鼓個掌!
岳無勞笑吟吟地看著關旗,伸手翻出一塊玉簡,看著關旗眼睛里含情脈脈似乎蘊藏著千言萬語,「這是縹緲宗里我所篩選出來的初級功法,應當很適合你,楊長老想來是沒有給你們功法吧。」
關旗直接打了個寒顫,他怎麼覺得這縹緲宗人人稱讚的大師兄,有點迷之偽娘氣息?
王前雄前世奮鬥大半輩子也算有個小錢,身邊也有過男男女女轉悠,其中不乏一些小娘gay,偶爾有一次把人拒絕以後終於忍不住問起原因,那個喝了酒以後的小娘gay迷迷糊糊回答的是:「您老一看就很有安全感!」
您!老!一!看!就!很!有!安!全!感!
氣得王前雄差點翻臉,別人上頭有人!勞資出版社裡還有個雙胞胎弟弟呢!
如數幾次,再加上遇上的一點不好的事情,他對於這種娘們唧唧的男生委實沒什麼好感。
君不見,連個小哭包也非得非得打擊一番。
他當下就有些警惕,「不必了,師兄,宗門給我們發了功法玉簡的。」
岳無勞撇下嘴角,顯得很不開心,「我幫你挑了這麼久,說是你的就是你的!拿著!」
他毫不客氣地把玉簡直接塞到關旗懷裡,微微嘟了嘟嘴,「你如果不拿,便是看不起我這個師兄。」
當下,關旗的臉色十分微妙,嗯哼……複雜難名。
大哥,好像咱倆並不熟吧?
岳無勞一把把玉簡塞了過去以後,臉又轉瞬燦爛了起來,「拿著,對了,今天惠恆峰的弟子在辦集市,你要不要去湊湊熱鬧?」
周期拽著范臻的手在後面眨眨眼睛,惠恆峰的集市,關旗不就是被同門弟子欺負以後,無意間跑到那裡去散心,事實證明氣運之子就是氣運之子,羨慕不來。
他硬是撿了一塊人家攤位上墊布的圓圓的「鵝卵石」回來準備用來磨一磨當初全村人送他出來時,送給他的——一把殺豬刀。沒錯,全村人送了他一把殺豬刀!
據說——這殺豬刀是村子里祖上傳下來的,很有珍藏意義和歷史價值!
於是關旗就收下了,一來有個念想,二來總算有個防身的刀具了!
結果他大開金手指最後發現這「鵝卵石」是個神獸封印著的蛋,「殺豬刀」是把封印的神器。
兩個神器砰在一起破開了封印,神獸開始孵化,神器……對於他來說短時間內還比不上一把殺豬刀。
……
不過現在看來,這岳無勞還真的是嘔心瀝血要為男主鋪平道路。
所以,有的時候腦筋不正常也會在所不惜。
關旗拿著這塊玉簡不知所措,「可我跟周師弟是要去藏經閣的。」
正所謂拿人手短吃人嘴軟,他現在捧著這自己明明就不想要的玉簡不上不下,偏生你要是不要,這縹緲宗里定然有一大批人來說你不識好歹。
「藏經閣隨時都可以去,集市不是每天都有,就叫他們去藏經閣,你跟我一道去集市挑點東西唄。」岳無勞看起來當真像是在撒嬌,「你便陪我一起去也不肯?」
關旗看著岳無勞的眼神頓時又古怪了不少。
周期抬袖遮了遮嘴想要笑,「你去吧,我跟小范一起去藏經閣,以後有時間三個人再一起去也是可以的。」
岳無勞眼睛亮了亮,「正是正是!你看這……這……」
關旗面無表情地看了周期一眼,有你這樣坑兄弟的?周期回了一個「自求多福」。
關旗滿心灰心絕望地提醒,「周師弟。」
「對,周師弟也這樣說,莫不成你當真不想跟我去?」
大哥!我跟你幾輩子的情誼啊!
關旗簡直要吐血,最後在周期滿目的憐憫無聲的揮手中淚灑湘江……
揮手自茲去,蕭蕭班馬鳴。周期昂著頭無聲送別。
壯士,您一路走好!
岳無勞直接用飛劍帶著關旗飛上天,等飛得高時,劍上只剩下兩人,岳無勞更是放肆。
他先是在背後扭了扭,然後從後面圈住關旗,將下巴擱在關旗肩上……
當時關旗神色一個扭曲一個猙獰,黑著臉就想將人甩下來。孰料這岳無勞一身的力氣,死死按著他不能動彈。
關旗臉都黑了,他又悲憤地發現自己確實丟人實在是掙脫不開……
然後那個人在他的後面幽幽說著話,嘴巴里呼出的熱氣灌到關旗耳朵里,刺激得他寒毛一根根都立了起來,「師弟,你莫要動,我恐高。」
……
恐高你妹啊!
那人又蟄摸上來,「師弟,我有點頭暈。」
關旗的臉色霎時又青又白,大為好看。
……
周期自然不知天上的關旗究竟受了怎樣一番非人的折磨。
事實上,他也很是飽受折磨,你怎麼能夠指望一個路痴帶著一個小孩能夠找到那座「千呼萬喚始出來」的藏經閣?
那簡直是在質疑路痴的專業素質!
不過他在問路的時候倒是遇上了一個好心的弟子,彼時那人捧著書坐在樹上,含著笑聽著周期的問題,腳微微晃著,很好心很慈祥!
周期對他的好感瞬時拔高了一個新台階。
然而他那弟子最後發現費盡口舌講解以後,周期的分辨能力依舊為零。
當下,好心弟子就笑不出來了。
於是忍無可忍,給他掏了一張地圖。
地圖也是修真界的特產,很好用,跟周期曾經遇到過的什麼什麼GS有異曲同工之妙。
總之,只要你用一根特殊的筆點出在縹緲宗里想要去的地方,那條紅線就會從你當前的位置延伸開來,為你指路。
周期拿著那張地圖,一臉為難。
那弟子笑眯眯道:「便宜點賣給你,五塊上等靈石就好。」
周期更為難了,一本正經地開始討價還價,「五塊下等靈石可不可以?」
不要嫌少,那是他身上能掏出來的全部身家!
那弟子哈哈哈地笑了起來,看著周期就像是在看一朵奇葩,「你知道一塊上等靈石能夠抵多少下等靈石嗎?」
周期實誠地點點頭。
那弟子伸出一根手指頭晃了晃。
「十塊?」
又晃了晃。
「一百?!」
再晃了晃。
「一千!!!」
依舊是晃了晃。
那個數字從弟子口中漫不經心吐出來,「一萬。一塊中等靈石換一百塊下等靈石,一塊上等靈石換一百塊中等靈石。」
……
周期慢慢地拈了拈自己的腰包,把地圖給遞迴去,「我不要了。」
那個弟子依舊是笑眯眯的,「騙你的,不過是我的遊戲之作罷了,於我是雞肋,在這縹緲宗里也沒人用得著,送你了。」
他在樹上抱著手倒了下去,懶洋洋地開始閉目養神,「好了,算你欠下我一份人情,也別打擾我睡覺了,你只需記住我的名字是胡斐為,將來有了上等靈石,一定要記得找我做生意。」
胡斐為?那個主角的好基友?一路送資源介紹妹子給主角,最後一起跟著飛升的那個?
周期眼睛亮了亮還想說什麼,那人竟直接從樹上消失了,樹冠里只能看到一圈蒙蒙的光。
周期拱手認真地道了個謝才離開。
有地圖指路,總算是成功地找到了藏經閣。
藏經閣從外面來看只是一個修築在松濤里兩層小樓,裡面卻別有洞天,寬闊疏朗,至少在第一層就有十來丈高,玉簡通天徹地,壯闊無比,一排排的柜子叫人眼花繚亂。一看就知道是很容易迷路的樣子!
不過還真別說,他轉著轉著就發現自己果真在這裡迷失了。
索性到處是書,最後想了想,索性待在原地撿了一冊劍法的玉簡默誦,放任范臻去尋找自己的書冊。
系統裡面也有購物空間,卻著實坑人,裡面的東西都要高昂的積分兌換不說,還只是初級的東西,假若想要好貨只能花費五十萬點積分買個藏寶箱,幸運的才能得到好東西,若是運氣糟糕到極點,或許五十萬積分就換回一頓吃的,摳貨周期表示從來不敢冒險。
而他在不同世界都學過武,但是每個世界都有每個世界的練法,譬如說他在「女後世界」里,練武注重外家功夫,而在「武俠世界」里,卻是更加註重內家功夫。
在不同的世界學習不同的東西,假若能夠加以糅合,往往能夠比先前更勝一籌。
周期看了看劍法外面的函套,這裡等級應當是按「天地玄黃」論數,而他把所有的劍法函套掃了一遍,發覺那個「驚風劍」是黃級高階,這裡最高的等級之一。
他打開《驚風劍法》,粗略翻看了一會,以圖輔書,並且更加註重的好像是一種叫做「靈力」的東西,想來,這靈力應當就是修·真·世·界里最大的不同。
周期慢慢拿起《驚風劍法》翻閱。
范臻無趣地看了一眼周期,藏經閣很大,而他們是在一個角落裡,身邊沒幾個人,畢竟縹緲宗的弟子更注重修為,對於這劍法的要求也是修為提高以後直接去練高階劍法,這裡的黃級他們還看不上。
百無聊賴的范臻側耳聽著那幾個結伴而過的弟子絮絮叨叨講什麼「大長老死了」的事情,好像到處都在講這個?不懂。
范臻偏著頭,手指從書架上一寸寸掃過,眼睛剛剛抬頭看了一眼周期,手指就被不知何時冒出的木刺給刮破了。
范臻抿抿嘴,想哭,看著周期聚精會神的樣子又不敢,舉著流血的手指獃獃地站在那裡,也不知道吹一吹。
突然,嗤笑聲不知道從哪裡傳來,「想不到黑玄血脈好不容易流傳至今,如今攤上這軟根子的種,窩窩囊囊呆在這,想來你祖宗都該哭死。」
范臻嚇了一大跳,「你是誰,你在哪?」
那道聲音笑得猖狂,「嘖嘖嘖,爺爺是你祖宗!」
……
周期正看得入神,紅著眼睛的范臻卻匆匆跑來,伸手拽著周期的衣服,抖著嗓子一臉驚慌,「師兄,這裡有鬼!!!有鬼!」
周期狐疑,「什麼鬼?」
范臻小心翼翼地往四周看了一眼,輕聲輕氣,「一個厲害鬼,很厲害很厲害!」
周期摸了摸他的腦袋,漫不經心,「鬼長什麼樣?」
關旗支支吾吾,「我不知道。」
看著這跟個受氣的小媳婦般的樣子,周期大感頭疼,「多點男子氣概好不好?光天化日之下,哪來的鬼?」
范臻伸手抹了一把紅彤彤的鼻頭,抽抽噎噎,「就是……就是有鬼嘛,他還說他是我祖宗,他說我要是再不爭氣,就要殺了我,免得我在外面丟人。」
周期哭笑不得,「哪有這樣的鬼?再說要殺你早就該殺了。」
范臻停下擦淚的手,默默地看著周期。周期一噎,「反正,反正就是這個樣子。」
小哭包的眼淚流得更為洶湧。
周期矮下身子看著范臻的樣子,確實是一臉驚恐的樣子,小孩子不像是裝模作樣,於是想了想問系統,「這裡有什麼奇怪的東西嗎?」
系統的聲音懶洋洋的鬆軟,【沒有沒有。】
它著重補充一句,【科學實驗證明,世界上哪來的鬼?那是唯心主義思想,我們要打倒一切迷信,勇敢而又堅強地建設社會主義……】
周期滿頭黑線,這貨又被灌輸了什麼?
不說別的,你現在自己就是唯心主義的源頭好不好?
周期毫不留情再次關閉與系統的交流。
最後,周期只得無奈地被范臻給拽出去,掏了一塊靈石把劍法從藏經閣里借了出來。
外門弟子入縹緲宗的第一個月月例是五塊下品靈石,此地畢竟與別處大不相同,五塊下等靈石在這個物價極高的縹緲宗基本上是要分分鐘餓死的節奏。
周期心裡開始打著算盤,是需要找些靈石,還好縹緲宗風氣還算是自由,應當不會耽誤他招攬一下掙靈石的生計。
周期咬了咬牙,想了想男主反搶劫的發家事迹,大不了……大不了就學以致用唄!
周期完全沒有自己的三觀已經處在偏移的軌道上,反而認真地思考起這個計劃的可能性。
哦,他忘了一點,就他現在這個縹緲宗底層的窮酸弟子模樣,誰那麼不長眼睛來搶劫他?
周期領著范臻回來,哦,不對,應該是小哭包領著周期回到百葯園。
結果一回來就發現原本安排給他們的房子鎖了,而他們的東西則被胡亂扔了出來還被丟在地上踩。大大小小的東西都被踩上了腳印。
周期當場就沉下臉。
房門前那個早上領著他們的雜役蹲在地上想來是在等他們,欲言又止,吞吞吐吐的,「楊長老的原話是你們不再是百葯園的弟子,百葯園自然用不著供你們。」
他嘆了一口氣,「而且你們也不幹活,因而雜役也沒你的份。所以……我們也是奉長老之命。」
周期聽了這話,氣極反笑。
那個雜役搖搖頭,「你們還好,只是記在楊長老名下的外門弟子,月例發放通通不在百葯園,原本是要干點活,跟著楊長老學點東西的,只是如今……」
他看起來忒有些恨鐵不成鋼,「外門弟子好好的前途,硬是要被葬送,凡事忍不成?」
周期面無表情,「觸及底線,自然無需再忍。」
「可你楊長老已經到統事堂里銷了你們的檔案,沒有師父挂名,月例直接減半,功法靈石也會少上不少,又沒有別的掙靈石的地方,你們如何修鍊呢?」
那雜役看起來倒像是真的在為他們著想,「不如你們去負荊請罪,楊長老不過責罰你們,為了長久計,划得來的,楊長老也不是……」
周期的語氣很柔和,卻更加堅定,「不!不去!多謝兄台建議,我們自有打算,任其自然吧。」
那個雜役臉上寫滿了怎麼這麼傻怎麼這麼不通情理好面子這些字,最後搖搖頭走了。
他來提醒人本就是看著那塊靈石的份上,既然人家不領情,他一個雜役又何必自討沒趣?
周期在原地站了會,蹲下來一件一件把扔出來的東西撿好,衣服上面的泥印就拍干,還不忘回頭沖著范臻道:「乾坤袋可千萬記得要收好。」
范臻點點頭,兩個人一起蹲下來收東西。
周期反倒覺得慶幸,第一天鬧掰了才好,據原著看來,就楊百竿這性格,也難怪一直忍氣吞聲的關旗到了最後也會不顧大局直接殺了他。
留下來做這等人的弟子,還真的是要留著過清明?
收拾的過程中,關旗怏怏地抱著一塊「鵝卵石」回來了。
他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個場面,愣了愣,面色頃刻之間就黑了下來,「那個糟老頭乾的?」
周期點點頭,雲淡風輕,「太陽快下山了,我們趕緊去找個安頓的地方吧。」
關旗義憤填膺,握著拳頭牙齒咬得咯咯作響,「那老頭子!」
周期面色淡淡,「隨他去吧。」
關旗狐疑,「你能忍?」
「忍無可忍,自然無需再忍。」周期眨眨眼睛,看著關旗手裡那塊石頭,「你這是?」
關旗黑著臉,彭地扔了手上那塊「鵝卵石」,「你說那個大師兄是不是有病?我不收還沒理了,最後忍不了才收了這塊最不值錢的大石頭。」
……
周期微妙地看了一眼這被扔到草叢裡的「鵝卵石」,想了想,把「鵝卵石」撿了回來放到關旗的包袱里,「唔,大師兄的一片心意,你要是隨意丟棄,他將來問起你怎麼辦?」
關旗煩躁地媷了媷自己的頭髮,「我這小暴脾氣!感覺到哪他都知道,幹什麼事都想插手,偏偏還說這樣做才是正確的,這樣是為你好。簡直哭笑不得!」
局外人周期默默地往關旗哪裡投了一個飽含同情的眼神,岳無勞著實無腦,他以為是讓關旗走直路,卻不知這樣只能把關旗往彎路上趕。
是夜,三人在後山上找了半天終於找到一個夠深的山洞,於是山洞裡安頓下來,就地鋪了一層稻草,把所有的衣服都搭在范臻的身上,周期跟關旗則枕著手想心事。
月朗星稀,萬籟俱寂,周期陡然一骨碌翻身坐了起來,躡手躡腳摸了出去,卻聽到後面嘿嘿的笑聲,「我想,咱倆現在應該是想著去干同一件事。」
周期回過頭,遙遙在空中跟關旗無聲地對擊一掌。
……
翌日清晨,百葯園裡平地而起一聲狂吼。
楊百竿面無表情,站在自己的小葯田旁邊,看著裡面枯黃萎頓靈氣流失的藥草,眼睛幾乎就要噴出實質性的怒火。
一個雜役匆匆跑來,「長老,宗門裡的大葯田沒有出事,只有這山上的幾塊小葯田出了問題。」
楊百竿陰森森道:「所有的都沒有出事,只有這裡的幾塊出了事?」
那個雜役慌忙跪倒在地,「長老放心,我們一定儘快查出來是誰幹的!」
楊百竿笑得卻更為「和藹」,「老夫的葯田,需要你們擔心?」
「那?」
楊百竿袖子陡然伸長,一把捲住那個雜役的脖子,雲淡風輕,「總是百葯園的人,大不了我一個時辰取一個人的心臟來煉藥,直到你們有誰站出來承認這樁事為止。」
他輕飄飄再添一句,「反正,不過是幾個雜役而已。」
旁邊那幾個戰戰兢兢跪著的雜役陡然面色慘白,楊百竿一腳把其中一個踢飛出去,「你!去通知所有人來葯田,別忘了,你們所有雜役的命,可是被攥在老夫手裡,任由老夫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