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第八十九章辦法都是死線逼出來的

器靈這是用實際行動告訴所有人，拖延是沒有用的，逃避是不顯示的，它只要動動小指頭，就能讓你們苦心經營的一切化為烏有。

咳。

還不到那麼誇張的地步，但是再度降臨的浩劫，確實讓人們小心翼翼維持了一年多的和平假象破碎，同時也耗空了那剛剛恢復的一線元氣。

就好像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之前人們雖然也口口聲聲說末世來臨，但骨子裡還樂觀的很，覺得好歹有政|府管著，生活也能重新步上正軌。

如今更傾向於悲觀的情緒卻在不斷蔓延，有二就有三，誰知道下一次天災什麼時候降臨，又會摧毀什麼？

有人想要放棄，也有人鋌而走險，原本被控制住的魔物由於結界被破壞，也重新活躍起來，讓更多恐懼和惡念滋生起來。

而這一切不過是因為器靈察覺下界送上來的靈氣不如預期多，而撥動了幾下天庭與世界綁定的鏈結罷了。

它到底還沒有積蓄到足夠完全擺脫前主人安排的力量，但只要那麼小小几下，就已經足夠創造出大地開裂海水倒灌，狂風吹飛樓頂車輛等可怕結果。

而只要環境不斷惡化，那麼不論小蟻婁們再怎麼努力，也不可能阻止魔氣入侵崩潰的人心，等大規模的魔化開始，蕭離這把不夠聽話的刀即使再不情願，也得出手斬魔，哪怕斬殺魔物只是飲鴆止渴，還給敵人輸送了能量，但能夠延緩世界惡化的速度總比眼睜睜看著它完蛋強。

同理，局勢失控之後，墨炆天那條養不熟的狗，也沒有了待價而沽的餘地，如果想為了保持自我而止步不前的話，那有的是壞胚子可以超過他，成為實力最強可以吞噬一切的魔頭。

算來算去，居然是個別無選擇的死局。

「真TM的不愧是神級大老闆，吸血鬼成精啊……」

先在帝都當救火隊員四處奔走，又要開傳送門回去搶救大本營，救災黃金四十八小時忙完之後，杜陵整個人累癱在那裡，靠在蕭離懷裡哼哼唧唧的，連用個驚嘆號的力氣都拿不出來。

這也算是另類的上頭動動嘴，下面跑斷腿吧，器靈還沒正式壓榨呢，他們就快累成人幹了，也挺可笑的。

他勉強掀起眼角，眨也不眨的盯著依然腰背板的筆挺，但神像般的如玉俊顏上也露出幾分疲態的蕭離看，覺得從那紋絲不動的眉眼間，硬生生看出了心力交瘁四個字。

第二次災難之後情況惡化的太快，已經不是武力鎮壓能夠解決，經常是上一刻他們才確認有多少萬倖存者獲救，下一刻其中一部分就開始魔化，把另一部分肯爛。

光是這樣的話杜陵還能接受，反正末世不就該是這麼個倒霉樣子，但是看著蕭離每每品驚全力卻徒勞無功，還是忍不住心疼起來。

但是這種事沒法勸，連說聲別在意都顯得太過冷酷涼薄，所以話到了嘴邊也得咽回去，單盯著繞不開是混賬大BOSS說事：「不過它這麼折騰，等於把連接處暴露出來嘛，怎麼樣，能砍得動嗎？」

問歸問，杜陵其實也已經對硬碰硬沒抱什麼希望，畢竟就器靈那點又小又惡毒的心眼，也不像能玩出空城計的角色，它敢露出來的肯定都不是真弱點，硬碰硬的正面杠，恐怕倒霉的還是他們這頭。

不過是內心還殘留著一絲僥倖，說不定他家天帝大大又能輕描淡寫的一力降十會呢。

可惜這一回強弱逆轉，與神器相比，蕭離也成了螳臂當車的那隻螳螂。

「我全力施展也許能夠斷其一二，但鏈接被觸動的結果你也親眼所見，直接將鏈接斬斷，反彈可能會造成更大的損失。」

蕭離的語氣依然平靜而客觀，但兩道劍眉之間擰起的那一塊糾結的凸起，卻暴露了他內心真實的感受：器靈這次催促或者說示威，看似簡單粗暴，卻已經成功將他們堵到了絕路上，無計可施。

「………………靠！」長久的沉默之後，終於徹底感受到了什麼叫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什麼叫力量層次上的差距的杜陵爆出了一聲粗口。

然後他渾身最後一絲力氣也隨之而去，渾身的骨頭都被抽走般，軟塌塌的攤開來。

但即使如此，一直高強度運作的腦細胞卻不肯放棄，還在冒出諸如打造太空船，帶著人類最後的火種衝出太陽系這樣不靠譜的主意。

其實要能放下所有外物，和蕭離兩個人一起躲到空間里做縮頭烏龜，也許算是一條生路。但是那有什麼意思呢，別說蕭離不可能接受，就是杜陵自己都覺得這樣苟且偷生沒滋沒味，還不如轟轟烈烈一場，死也死得像個英雄。

當然如果能堂堂正正繼續活那更好。

杜陵想自己好容易能碰到個你愛我我也愛你的可心人，雖說身高體重性別乃至體位都和預期有很大差別吧，但好歹對象情深似海顏值逆天，結果還沒長久時夠呢，就要同年同月同日死了——好像上輩子他也差不多活了這麼久，但那種眼看無法倖免，乾脆給自己一槍的瀟洒卻也再也找不回來。

光想想從此再也不能和蕭離耍貧嘴，看他微微無奈的縱容自己胡鬧，最後撩過頭找個無人處壓著自己引氣雙|修……

他就覺得五臟六腑攪成一團，生疼。

所以他無論如何也不能放棄抵抗，就此接受命運。

雖然看起來這個世界已經在劫難逃，但是器靈沒有肆意動手，不正說明它也有顧慮和不足之處，就看他們有沒有這個能力抓到對方計劃的漏洞了。

杜陵維持著鹹魚一般的姿勢，腦內卻一遍又一遍過濾著器靈的所有優勢，發現這又是一個光腳不怕穿鞋的可悲故事，對器靈而言慢一點或者走不成其實並沒太大損失，橫豎它已經幹掉了天道頭這道緊箍咒，一次革|命不成，還能積攢經驗教訓再來一次，可是被它捆綁著的世界，或者說生活在世界上的生靈們，可就沒那麼幸運了。

它們的命運似乎只通向兩個結局：變成神器的養料，或者逃過被吃的命運后，在世界碎裂枯竭的過程中或快或慢的死去。

這一切的開始，不過是因為器靈生出了私心，想要獲得超出自然循環限度的能量。

等等！

如果只是因為靈氣缺乏的話，那他——

「小梨子，那口靈泉不是源源不斷的產靈氣的嗎，你說我能不能把空間給剝離出來，把這玩意還給天庭，它是不是、是不是就……」

一個鯉魚打挺蹦起來，杜陵抓著蕭離的肩膀激動得有點語無倫次。

如果能就此滿足器靈那個黑心老闆的話，那他真的不在乎失去這根金手指。反正那桃園空間的存在對他來說已經是壓力大過好處，雖然反覆探查也沒找到它和天庭還有什麼聯繫，但總令人沒法放心。

按住他的肩膀示意他冷靜下來先喘勻氣，蕭離略一思量后，突然伸出手捂住那雙濕漉漉亮晶晶的眼睛。

他不想看到杜陵失望的樣子，但該說的話還是要說：「你也知道那口靈泉的水位並非一成不變，它應該是緩慢吸收外界靈氣濃縮而成，落到器靈手上，也只會助紂為虐。」

至於靈泉里可能凝聚著與神器主體分開之前，天庭數萬年積蓄一事，蕭離並沒有提。反正再多好處也不可能滿足器靈的胃口，因為除了獲得能量這個目的之外，它也需要讓世界破碎才好擺脫『累贅』。

所以不管給它什麼都不會消除其製造末日的決心，既然如此，還何苦要讓杜陵冒沒必要的風險，嘗試剝離他的立身之本呢。

何況在內心某個隱蔽的角落裡，蕭離其實暗藏著一點小小的自私想法：也許就算他們所有人都跟著這方世界一同覆滅，杜陵還能依靠神器碎片的神秘力量，在不知名的地方再度獲得新生。

我可以為了守護世界而拼上所有，不吝惜直面死亡，但卻希望無論如何你都要活下去。

當然這話絕不能說出口，否則杜陵絕對會渾身炸毛大耳刮子扇自己——與杜三俗相處日久，也學會不少接地氣說法的天帝想象著那個情景，忍不住勾動了一下嘴角。

看得好容易扒拉開他的手掌重見光明的杜陵一腦門問號：不就是又否決了小爺我一條犧牲小我、成就大義的偉大提案嘛，至於這麼開心？

看來大喜大悲之後，就算是神仙臉也端不住了啊……

杜陵眨巴眨巴眼睛，最終將那個雖然好看，但莫名讓人覺得傷感的小弧度歸結為蕭離也開始放飛自我。

他沒有深思，只是報復性的吧唧一口啃在那個翹起的嘴角上，留下一塊口水漬。

切、神仙臉除了好看之外韌度也挺驚人，就是想留個牙印都不容易。

然後不等蕭離對這蓋章行為做出反應，杜陵搶先一步站起來誇張地伸個懶腰，惡人先告狀道：「好啦好啦別偷懶了，休息夠了就起來吧。」說得理直氣壯，好像剛才蔫頭耷腦COS鹹魚的那個不是他本人一樣。

「垂死掙扎咱們也得掙扎的漂亮點，就算暫時想不到辦法，好歹可以追捕一下魔頭嘛！」

這才是頭等大事，畢竟也是有能力威脅萬物生存的BOSS，就算不能消滅也最好能把他控制起來。之前墨炆天一會兒引著他們發現真相，一會兒說要合作自己又不露面，態度曖|昧模糊的很，分不出是敵是友，但總歸是一個很醒目的標靶，讓他們不至於像沒頭蒼蠅一樣亂撞。

見他自說自話就又重新振作起精神，蕭離也不在意不介意這麼被小小「冤枉」一把。

屈指輕彈一下某鳥腦頂上那根還沒完全恢復生機的呆毛，他將情緒重新藏到平如冰玉的面孔之後，低聲道：「走吧。」

他們兩人誰也沒說出口，但彼此心照不宣的一個共識就是，如果這個死局真還有什麼突破口，那一定就在墨炆天身上。

器靈留給蕭離的時間太少了，它明顯更為忌憚正統道修出身，力量和前主人某種意義上一脈相承的「仙」，而更放心由黑暗所滋養，隨時可以被替代的「魔」。所以它矇騙涉世未深的天帝下界歷練，封印他的修為，卻讓這個心機深沉很會隱藏自己野心的魔修，早早觸及到末世的真相。

大概是自恃出身高貴（神器嘛），器靈從骨子裡就根本看不上魔修，所有設計都粗暴將對方定位在自私貪婪又狂妄的檔次，似乎篤定墨炆天會如它期望的那樣，被欲|望推動著走上不斷壯大直至毀滅的道路。

它如此輕敵，自然會遭到反噬。

至少一開始，器靈完全沒料到努力發展暗中勢力、廣播魔種，看著很有滅世BOSS氣質的墨炆天，居然會在末世真正開始后成功壓抑住自身的吞噬欲，甚至不惜向天帝曲意求和，還暴露了它的存在。

雖然墨炆天是為了他自己的利益，但是公平的說，如果不是他有意拖延，那事情早就完蛋大吉了。

而且那麼早就發現了器靈的目的，同時也親眼目的了第一次劫難真正成因的墨炆天，所有的準備就只有消極怠工這一招嗎？

肯定不止啊。

有能力修魔的壞胚子其實遍地都是，杜陵對能從其中脫穎而出的反派BOSS的智商頗有信心。墨炆天這麼費盡心機的反覆試探，提醒或者說誤導蕭離，總不可能是因為顯得蛋疼，肯定是因為他接下來的計劃，也少不了天帝的配合。

於是他們這邊起步晚也不用太絕望，只要裝出上套的樣子先摸清墨炆天的心思，然後再伺機反殺就可以了。

至於具體會發生什麼，只要當墨炆天一直在騙人，把他提供的所有思路都反著想一遍，也就差不多能夠摸到點邊了，不管是主動還是被動，神器與世界剝離造成的傷害都難以承受，那麼就不放它走好了。

器靈不樂意，那就對付器靈本身。

這還真要多謝那個受夠了桎梏，被心魔誘|惑著背叛器靈，最後寧可選擇自殺也不回去的星官給他靈感，再結合魔修一脈的至高目標考慮，墨炆天的目的也就昭然可揭了。

折騰那麼久，他看上的可不是小小人間，而是想取代自己的頂頭上司呢。

怪不得要拚命刷蕭離的好感度，否則沒有轉換器，光憑他一個天生短板矮道修一頭的魔修想染指神器，那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感謝修仙有成的門檻超高，天賦心性缺一不可，否則他家小梨子也不會成為器靈和魔頭搶破頭的香餑餑。

不過已經主動蹦到我的兜兜里啦。

想到這裡，杜陵挺得意的瞄了一眼自家道侶，結果正好被同樣看過來的蕭離抓包了。

表情死板的人往往眼神會說話，蕭離投過來的詢問目光讓杜陵沒法裝傻，但他既不想描述自己YY小劇場偷著樂，也不能吐槽墨炆天的司馬昭之心，最後眼珠子一轉，隨口抓了個理由搪塞：「我是在想啦，咱們不如賭賭看，墨炆天那貨是會被我們逮到，還是等不及自己送上門來？」

「後者，」

「哎？」他也想押後者啊，居然被搶先了，天帝大大你的風度呢！杜陵鼓起腮幫子開始瞪眼睛。

但他卻沒注意到，那兩個字並非用句號做結，所以蕭離說完整句話后，他慢了半拍沒反應過來。

「已經來了。」

什麼來了？？

沒想明白的杜陵只覺得周圍光線驟然暗淡，頓時菊花一緊，做好了直面發瘋器靈第三次索命連環催的準備。

然而這次來的並不是黑心BOSS，而是剛被他隨口拉出來擋槍的「曹操」，完全展露出魔尊本相的墨炆天。

這是廢話少說直接交火的節奏啊？

突然這麼有效率簡直不習慣。

突然按了快進鍵的劇情並不因為被杜陵吐槽而放緩，在他發獃的時候，蕭離已經祭出飛劍放開一身修為，化作一道耀眼金光，筆直地切入對方自帶的十里黑幕之中。

只來得及傳音留下保重兩字，根本沒有帶上杜陵的意思。

霧草？？

腦補了一大堆自己如何利用隨身空間金手指，在對戰中出其不意幫自家道侶一把，甚至成為關鍵先生的杜陵這下真是日了狗了。

鬧半天他的定位是留守大後方的家屬？

他才不幹！

杜陵覺得怒火在胸中蠢蠢欲動，你個坑弟的小梨子，不會真以為你怎麼安排我就會乖乖照辦吧？

不知道鳥骨頭中空特別輕，完全自重不起來么！

突然間想到了什麼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