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第一百零八章 嬰草

108.第一百零八章 嬰草

?第一百零八章嬰草

衛鶴鳴在主位大馬金刀一坐,連文瑞王都是坐在側位的,在場只有朱厭神色坦然,其餘被綁縛著的人都是一臉的驚疑不定。

謝東年瞧著這情形,彷彿明白了什麼,卻又不敢置信。

衛鶴鳴由他們跪著,將桌子上的賬冊文書草草翻閱了一遍,其間同楚鳳歌眉來眼去打情罵俏若干,半晌才笑道:「諸位果真沒讓在下失望。」

這些日子以來,崇長史一黨做得最為出格,衛鶴鳴這一案的文書,就如同一案的把柄。

崇遠君根本不報半點希望,如今嶺北上下事務都是明先生一手打理出來的,這些東西沒人比他更熟悉了,那賬冊上的那些障眼法在他面前不過是小兒科,根本起不到半點作用。如今只看這位明先生究竟打得什麼算盤,若是想將他們一黨連根拔去,崇遠君也不會覺得奇怪。

那位明先生,本就跟他們不是一路人。

從見到這位明先生的第一面,他就產生了莫名的厭惡。這人生來就有一股子清高,就好像那些動輒將家國天下掛在嘴邊的老儒生一般,酸得令人牙疼。

這等人物他見得再多不過了,個個都讀書讀傻了腦子,彷彿會念個忠君愛國,就比天下人都要高上一頭一樣,真正謀算起來,恐怕連他的一根指頭都比劃不過,可笑的緊。

「你們且瞧著,這位明先生,還能囂張到幾時!」在明先生整治了王府勢力之後他放下這樣的惡話來。

可如今跪在書房面如土色的卻是他自己。

崇遠君只覺得自己臉上火辣辣的,好像被誰甩了一巴掌。至於他身後那一批黨羽,更是神色倉皇。

衛鶴鳴倒沒有折人面子的惡趣味,只將那書冊一擱:「崇長史如今可服氣了么?」

崇遠君冷聲道:「成王敗寇,我能有什麼話說?」

衛鶴鳴笑道:「能說的自然有很多,不如崇長史來賄賂賄賂在下,說不準此事便輕拿輕放的過去了。」

他說的輕巧,好似渾然不在意身後的文瑞王一般。

崇遠君抬頭盯著他:「明先生想要什麼?」

衛鶴鳴道:「嶺北十二家士族勾結商販,走私北胡的證據。」

崇遠君一震。

這些證據是他早些年同商販往來,使盡手段收攏來的,是他最大的底牌,有了這些證據,就算是文瑞王倒了,他這個王府左長史的位置也是鐵打的營盤。

只是卻不知道衛鶴鳴是怎樣知道的。

衛鶴鳴卻語氣坦誠:「左長史明白的,再好的東西,也要有命來用才是。賬冊上這些東西,若是交到上頭,依長史的聰明倒未必無法可解。可落在王府手裡,便是由在下來做主了。」

「按律例秉公處理,就是大理寺卿來了,只怕也說不得一個不字。」

衛鶴鳴慢悠悠喝了口茶,接著道:「你也不必弄假的來哄我,我識得北胡往來的黃掌柜,他的底兒已經我已經摸清了,現在只看崇長史的誠意了。」

崇遠君幾番猶豫,恨得咬牙切齒,最終還是應了。

衛鶴鳴鬆了口氣,有了崇遠君手裡的東西,嶺北的士族便也落在他手中了。

這一世與前世情形不同,一則與北胡之間的戰爭未至膠著狀態,二則沒有崇遠君等人將嶺北上下掏空,他沒有破而後立的條件,想壓住這些地頭蛇,總要用一些非常手段。

他與楚鳳歌做了這些日子的戲,一是為了壓住崇遠君等人,二便是為了這份證據。

至於三——

衛鶴鳴眯眼笑了起來:「既然崇長史如此識大體,那後頭的事情咱們就好說了。」

「殿下的病如今已經大好,王府上下自當以王爺馬首是瞻,只是殿下病情反覆,我看此事還是不宜聲張,諸位怎麼看?」

崇遠君盯著衛鶴鳴半晌,低頭道:「明先生說的是。」

衛鶴鳴卻道:「你我如今帳已經清了,左長史不必如此,你我同為臣屬,若是來日我行止不端,崇遠君也只管發落便是。」

崇遠君眼皮子跳了跳,瞧了後頭默不作聲的楚鳳歌一眼,並不打算將這話當真。

衛鶴鳴卻公事公辦地同崇遠君商量了許久,左不過令崇遠君吃進去的那些都給原模原樣地吐出來,身後黨羽怎樣處置云云。

崇遠君心底苦水翻騰,卻只能硬著頭皮忍了。

崇遠君退下后,這房間里便只剩下楚鳳歌、衛鶴鳴、朱厭和一臉坦然的謝東年了。

除了一開始謝東年曾對楚鳳歌的倒戈驚訝片刻,剩下的時間他很快就恢復了平靜。

衛鶴鳴心知他的坦然來源何處,那捲宗上頭錯綜複雜,卻是沒有留下謝東年的把柄來。這人同崇遠君不同,雖也貪戀權勢,卻貪得有度、圓滑之極,就是手握重權,也斷然不肯貿然將自己逼進死路。

不得不說,謝東年只是生不逢時,論把控人心投機取巧,前世今生都無人出其之右。若是沒有衛鶴鳴,謝東年決計是楚鳳歌麾下的第一人。

衛鶴鳴打量了他許久,直到謝東年面上毫無懼色,與他直視道:「明先生想說什麼?」

衛鶴鳴緩緩道:「謝掌柜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謝東年眯眼一笑,燦如四月桃花:「縱是明先生瞧上了在下,區區也不敢同王爺爭人的。」

衛鶴鳴卻道:「在下雖非正人君子,卻也知道惜才,本不該為難謝掌柜。只有一件,在下恐怕容不得。」

「難不成在下威脅了先生的地位么?」說著謝東年還送了他一個極風流的眼神。「今後在下怎麼也不敢同先生爭寵的。」

衛鶴鳴卻在案幾后坐直了身子:「你給殿下進獻的幾樣東西,殿下並沒有服用,大夫查過之後也全無不妥,可我總覺著不對。」

謝東年的笑容有些僵硬了。

「嬰草?」衛鶴鳴盯著他輕輕的問。

「先生說笑了,這嬰草又是何物?」

「謝掌柜家大業大,連這西域舶來的東西都能找到,又何必明知故問呢?」

衛鶴鳴一下一下地開合著扇子,面上卻殊無笑意:「嬰草不是毒,自然查不出來,只是用特殊手法制出的嬰草膏能消耗人的壽數,令人短時間內感到病痛全無、精神振奮。」

「更有甚者,會對此上癮,一日不食,便痛苦難忍,日子久了,還會渾渾噩噩,不辨黑白——謝掌柜,我說的可還對嗎?」

「我雖不知嬰草膏是怎麼混進這些東西里的,可我猜這些裡頭,或多或少都摻了些。謝掌柜還真是給我了一個天大的——驚喜啊。」衛鶴鳴的目光銳利逼人,他素日里都是一副言笑不羈的模樣,待人頗為和藹,縱是先前裝作同文瑞王爭吵,也至多是面上冷淡。

他鮮少露出這樣噬人的神色來。

也只有這一刻,才會有人意識到,這位明先生在嶺北這些年從來都不是一味依賴著楚鳳歌的好好先生。

相反,他才是那個手握重權殺伐決斷的捕獵者。

謝東年臉上的笑意幾乎要維持不住,他怎麼也沒想到衛鶴鳴能覺察出嬰草來。

這東西是早些年他從一個遠渡重洋的人手中買來,那人在海上漂泊太久,生了重病,又語言不通。登了陸地不久就賤賣了船上所有物資,一命嗚呼了。

還是從那人所攜帶的厚重紙張上依稀猜到了這嬰草的作用,應該沒有人再知道了才對。

這東西衛鶴鳴原本也應該不知道的。

連楚鳳歌也是不知道的。

只是前世顧冬黎曾偷聽過謝東年等人的談話,也是在那時,謝東年曾私下謀划用嬰草膏設計楚沉,這東西太過惡毒,顧冬黎聽了心中難安,便悄悄跟自己說了。

那時自己明知這東西的可怕,卻仍然聽之任之。

因此前世楚沉後來才渾渾噩噩,再也難以維持朝政。

也是因此他才在死前提醒楚鳳歌,他的身旁謀士多,良臣少,可定國,難興邦。

因為那時他們要對付的是楚沉。

可當他將這東西放到楚鳳歌身上,衛鶴鳴卻感受到了不可遏制的憤怒。

當楚鳳歌第一次喝了那碗魚湯,回來興奮到眼睛赤紅,折騰了他一宿的時候,他就感覺似乎有哪裡不對勁了。

若是他沒有前世的記憶,若是楚鳳歌真的受了重傷,謝東年的計策未必不能成功。

這個人野心太大,前世的楚鳳歌足夠強勢,他便心甘情願的臣服。

而如今以為楚鳳歌病弱,他竟意圖將楚鳳歌做成傀儡。

衛鶴鳴甚至動了隱約的殺心。

人終歸是有底線的,如今他的底線就叫做楚鳳歌。

謝東年抬眸注視著他:「先生有待如何?」

「此人……」衛鶴鳴猶豫了片刻,終是嘆息一聲。「還是交由殿下處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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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煮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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