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生存是個大問題
在九天門,受靈氣的滋養,作物的生長周期比凡間快上數倍。
就拿耕種的糧食來說,同是水稻,凡間共有苗期、分櫱期、有穗分化期、抽穗揚花期、灌漿成熟期五個時期,分別經歷育秧-施肥-拔草-拔秧-插秧-施肥-除草-水稻抽穗-揚花-合米-收割十一道工序,歷時三個多月。
可在這裡,時期不少,工序不少,但周期只要三十天,這還是正常的速度,如果耕種的人修為高些,法術強些,不到二十天就能收割。
凡間和九天門不能比,九天門裡又有不同,離主峰越近的,靈氣越足,越遠的,靈氣稀薄,同樣東西,產量和質量都相差甚巨。
莫小魚地處界碑邊緣,十畝田地抬眼望去,一片綠色盎然,頗有氣勢,但總產出還不如銜草廬旁一畝地里的糧食值錢。
這就是差距。
已是穿來的第三天,高粱和水稻長勢不錯,有了兩指高。
水稻六畝,用水車引水入渠澆灌即可,但坡上剩下的四畝高粱地就得人工澆水了。莫小魚一手提了水桶,一手拿著水瓢,一行行澆過,累得小臉通紅。
當初見有免費苦力幫忙,瞧著一大片荒地可惜,就貪心種了這麼一大片,現下苦力不在,自己動起手來才知曉其中艱辛。
莫小魚捶了捶快累斷的小腰,唉聲嘆氣:「累不死的阿彌陀佛。現在終於知道農民伯伯不容易,機械務農才是王道!」她自知沒有修仙的資質,不做妄想,倒不說法術務農如何輕便。
眼看日頭高升,還有最後一畝高粱地未澆,莫小魚哭喪著臉,加快了速度。
好孩子都知道,晚什麼不能晚了飯點,丟什麼不能丟了飯票!
再苦再累,咱也要吃上飯!莫小魚陡然生了一股豪氣,腳下生風,手上帶電,把剩下的高粱苗澆了水,顧不得一身汗,直接回屋拿了食盒就朝銜草廬趕去。
途經一片玉米地,足有她兩個那麼高,青鴉鴉看不到邊。莫小魚呆了,她記得昨天路過時,這片玉米地不過一人高,這才一天,竟然長了這麼多,太違背自然生長規律了吧?看來管這片地的人一定是個有法術的。
一邊尋思一邊趕路,莫小魚過了耕種區,到了畜牧區,這裡又是另一番景象。
除了地球上常見的雞鴨魚牛羊豬,還養著豹子老虎等諸多猛獸,裡面有許多禽獸她甚至見都沒見過。這些動物都不懼人,見莫小魚小跑著經過,只略看了一眼,仍舊肆意的在草地上撒歡。
畜牧區再往前,是種葯區。這裡種植的藥材不是珍稀品,主要用來煉製低階丹藥,只見一塊塊葯田被均勻的分割成四方塊,上面種著各色葯植,十分井然有序。
跑過種葯區,就到了前山。
前山是完全不同的景象。如果說後山尚有點俗世的感覺,前山給人的第一感受就是仙家氣息了。
只見山前一道十丈高,六七丈寬的瀑布,玉帶子似的掛在半山腰上,遠遠就能聽到轟隆隆的水流聲,精心養育的仙鶴三五成群的在瀑布邊翱翔嬉戲,偶爾發出清越的鳴聲,山間錯落著幾間精舍,看不見全貌,只露出些許丹色樑柱和翹起的檐角,和著山間不時飄過的祥雲瑞氣,如畫中一般,引人入勝。
聽說這瀑布的水是峰頂的積雪所化,極具靈氣,瀑下有一潭,名曰酹寒,潭下一彎溪水蜿蜒而下,匯成一條河,名曰洗塵,洗塵河繞了連峰山大半個圈,經由後山,流出九天門的地界。莫小魚門前那條河的源頭就是這裡。
前山的種養分得極細緻,哪塊地種葯,種什麼葯,哪塊地養牲畜,養什麼牲畜,哪塊地種靈花,種什麼靈花,全都有講究。不似後山直接划拉成三大塊,走土豪路線。
這會莫小魚沒心思看風景,也沒工夫找落差感,百米衝刺般的進了食堂,見空蕩蕩一個人沒有,心下就涼了一截。
不該啊,現在明明還在飯點。莫小魚在食堂繞一圈沒找到人,就推門去了後院。
「哪來的孩子,怎麼亂闖?」
突然一個男聲響起,莫小魚嚇一跳,尋聲望去,正是昨天早上給她打飯的人,差點喜極而泣:「大叔,上班時間您怎麼開小差?」
「上班?」泰真皺眉問道。
「執勤,執勤。」莫小魚糾正道,啊喂!執勤算古代語言了吧?
「你哪來的?」泰真眉頭仍皺著。
「我叫莫小魚,後山耕種高粱和水稻的,泰喜大人的手下。」莫小魚點頭哈腰的回道。
「新人就是麻煩,一個個不讓人省心。你不知道食堂都是提前一刻鐘關門的嗎?」泰真臉色稍微好了些。
普及教育做得不到位真是餓死人!莫小魚苦著臉嘀咕道:「門還開著呢……」見泰真挑眉,趕緊改口,「不知道,真不知道。都是我的錯,下次一定注意,一定注意。」
泰真不回她,轉身進了廚房。
莫小魚急了:「哎,叔啊,您去哪兒,我餓啊!」說著抬腳就跟了上去。
還沒到門口,泰真已經端著幾碟子飯菜出來了,見她著著急忙慌的跟來,說道:「急什麼,既然訂了飯菜,總有你的份。」
莫小魚見了飯菜,眼裡頓冒綠光,一邊點頭應是,一邊接過飯菜,一一放進食盒。
「還好你來得及時,剛才我差點就將這些飯菜處理了。以後記住,不能晚了時辰。」泰真又沉了臉。
「謝謝叔,謝謝叔。下次我一定早早趕過來,不給您添麻煩。」莫小魚一個勁的道謝。
「誰是你叔,別亂叫。我道號泰真。」
「泰真大人,久仰久仰。」
「什麼大人,你我既然入了九天門,雖不是正式弟子,也早已棄了凡塵,這些凡界中的稱呼都改了罷。」泰真說道。
「是,泰真前輩,我初來乍到,很多地方不懂,您多指教。」莫小魚點頭。
泰真見莫小魚如此乖巧聽話,就沒再說什麼,讓她提了食盒出門,自己卻往裡間走去。
凡有些靈根的僕從,都會選擇修行這條路,即使修為大多有限,但修行后能使年歲增長,就這一條,已夠激勵人心,誰不想多活幾年的。泰真也不例外,而且他靈根不錯,短短二十年就修到了練氣八層,苦於資源有限,近幾年沒什麼長進,這會他正準備回房打坐修鍊。
泰真的主子是三天司的弟子,如今也不過練氣八層,比泰真還晚了兩年。
人比人,氣死人。泰真的主子當然不會氣死,他只是掐斷了泰真所有的資源,讓他進食堂做了個廚子。沒有產出,也沒有手下的供奉,泰真單靠銜草廬每月發他的薪資,根本無法繼續修鍊,更別說他的薪資有一半得上交給主子。
泰真性情耿直,遭受了不公正待遇,一聲不吭的受著,兢兢業業的做好本職工作,有空就打坐,靠吸取靈氣固本培元,徐徐增益。這會他進了屋,洗了個澡,去了一身的腥穢,端坐在榻上,開始導氣入體。
莫小魚當然不知道這些,覺得泰真雖然沒給她什麼好臉色,但也沒為難,不算好人,也不在壞人之列。她高高興興的提了食盒往飯桌上一放,取了早點,心滿意足的吃起來。
能容納百來號人的食堂,只她一個在,顯得十分闊綽。她早就餓極,一口包子一口粥的,囫圇幾下,就把早點給解決了。當下也不多留,提上食盒就往回走。
這次她不著急趕路,而是邊走邊想問題。
她現在管理的十畝田地不是小數目,今天只四畝地就忙活了差不多一個時辰,若到了除草施肥撒葯的階段,十畝一起整,估計這條小命搭進去都干不完活。想來都是自己太傻太天真,看著泰喜幹活輕輕鬆鬆,不想人家是用法術輔助的,而自己純手工操作,能一樣嗎?
在修真界不能修仙,只能說可惜,在九天門不能修仙,那就是悲劇了。
莫小魚空著的手使勁的撓頭,來塊豆腐給姐撞撞吧!
「要不放棄一半?」莫小魚自問,「不不不,這絕對不行,好歹兩天多的功夫搭進去了,放棄了多可惜。而且耕種的數目早就報給了泰喜,按他的做事風格,肯定上報給泰豐那老貨了,如果減一半產出不夠完成任務的話,下個月可得喝西北風了。」
莫小魚嘀咕完畢,拍了拍臉,又道:「咱好歹是二十一世紀的名牌大學生,過五關斬六將都好好的活過來了,怎麼能倒在十畝地上。路是走出來的,事是干出來的,咱長了張嘴,不光是用來吃飯的!隔壁看著挺會種糧食,今天就拉下臉取經去唄,咱現在是一枚可愛的小蘿莉,裝嫩賣萌必殺技呼上去,誰人能擋?」
她想起家裡常年不斷各種求合作、求辦事的客人,聽多了,自認言辭已學得五六分精髓,於是掐了一把自己的小臉蛋:「年紀小也有好處,裝傻充愣各種不要臉,還有啥辦不好的事兒?就算對方不是蘿莉控,咱以利圖之,只要任務收成,其他都給他做報酬,這個誘惑夠大了吧。」
這麼一想,豁然開朗:「嘿,今兒個老百姓,真呀真高興!」
關乎生存大計的事似乎有了解決辦法,莫小魚這一路走的十分鬆快,見了動物打招呼,見了花草拋飛吻,形容痴傻,狀若瘋癲,實在不堪入目。
所幸這裡的人都以修行為重,這個時辰都在屋裡,沒人撞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