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祖墳被掘了
告別了鄉親們,我們三個人一路無言的往村口兒走去,路過小石灘的時候遇見了扛著鋤頭把子剛從地里幹完活兒要回家的村長。
村長一看見我就笑了,一張被太陽晒乾裂的老臉都印出了溝壑。
他沖著我招招手,眯縫著眼睛說:「伢子我聽說你要跟著這倆大仙兒學本事了,好啊!我們村兒溝溝居然也走出個有出息的了呦,以後要當神仙了,今後想死都死不了啊!」他的意思是希望我真的做了神仙以後照顧著點我們村兒。
我聽了只能呵呵的陪著笑,我還指望著自己走了以後家裡的我爹和爺爺奶奶能被他多照顧照顧。
可是林入畫聽了村長的話以後臉色變得有些難看,她一把拉過我,語氣很不好的跟我和李大川說:咱們回去。」
村長一看林入畫這反應可嚇壞了,畢竟在這個村兒的人眼裡,林入畫那可是有真本事的,誰也惹不起的啊!於是連個屁都不敢放的跟在我們身後一起打道回府回了村兒。
他害怕是怕「林入畫大仙兒」怪罪於他。
可是事實上,卻並沒有。林入畫只是拉著我們又回到了我家。
爹見到我們進門的時候挺驚訝的,問我們是不是忘了東西,林入畫笑著搖搖頭和他們解釋說她算得今日時辰不好,不宜上路。
林入畫在我家信服度是很強的,爺爺奶奶真的信了,還誇她好本事,啥都能算出來,然後也就不再問什麼了,著手又都去忙活自己的事了。
進了裡屋,躲開了爹和爺爺奶奶,我才問他們為什麼又回來了,林入畫的話能騙得過爹他們可瞞不過我,剛才她分明是聽了村長的話以後才變了臉要求我們回來的。
李大川坐在炕沿兒上高深莫測的一笑:「你剛才聽見你門村兒那人說了什麼吧?」
我點點頭,村長說我要當神仙了。
其實聽在心裡我還是很中意的,畢竟一個村裡娃娃能當神仙說出去也是一件大新聞了,搞不好還能被電視台采個訪啥的,那可都是我這輩子連做夢都不敢夢到的事啊!
「小子,你不懂。」李大川繼續說:「這說出來的話的種類有很多,有罵人的髒話,有好話,有奉承話,還有很多種,而他剛才說的那叫『降實話』,人的運氣時高時低,在不合適的時機說了不合適的話,這些說出口的很可能就落地砸坑成了事實,而你現在連一點最起碼的道門的氣運都沒有,他的奉承就變成了降實,會折煞你的。」
林入畫點點頭,這就肯定了李大川剛才給我做的一番解釋,接著她滿眼認真的看著我的眼睛又補充了一句:「所以老話講『禍從口出』就是這個道理,在外面還是要謹言慎行的好,不該說的話就不要說,免得說了要害人害己的。」
我「哦」了一聲,心裡開始犯嘀咕,這道門事兒還真多,連說句話都講運氣,那豈不是以後連吃飯拉屎都要找個好時候?不然不得惹出差子來啊!
想到這,我一時沒忍住的笑了出來。
可還沒等我樂呵幾秒鐘,就聽見村兒有人喊我們家,然後就聽得撲撲通通的跑步聲,接著就聽見:「不好了啊!他老趙叔老趙嬸子!你,你,你家的祖墳讓人給撅了!」
祖墳,就是農村人家的命根子,那裡面埋的可是自己家的親祖宗!
在農村,那可是比命還重要的東西。
奶奶一聽就要了親媽命了,一下子就暈厥了過去,爺爺要照顧奶奶分不開身,連忙叫我和我爹趕緊去看看。
原本一塊平整完好的土地此刻已經是被撅的稀巴爛,就連裡面的死人骨頭都不見了,爹這一下就生氣了,原本平日里老老實實的爹此刻也是敲著煙袋鍋子在那破口大罵。
祖墳被撅了,那可是一件不低於天塌下來的事情。
村裡的人又開始議論起來,有的說是因為我要當神仙了老祖宗不同意了自己撅開的,又有人說是我娘又開始記恨當年奶奶的仇,現在看見我奶奶他們要讓外人帶走我,所以來報復的……一時間,流言蜚語也是一炸開來。
奶奶後來和爺爺趕到的時候,村裡人已經圍滿了這裡,層出不窮的猜測讓我們幾個人頭都要炸裂開來,遇上這樣的事本來就夠心煩的了。
林入畫不想讓流言再四起,就讓大傢伙兒先散去,還提醒村民們不該說的話不要亂說,她會承諾一定會找到我老王家祖先的骨頭。
林入畫都說話了,看熱鬧的村民們只好一鬨而散,他們這麼聽話一是因為他們骨子裡還是敬畏林入畫的,二是這種事論誰人看了都嫌晦氣。
林入畫扶著一臉老淚的我奶奶,給她拍著後背順著氣安慰道:「奶奶你放心,我看啊這是人為的,估計是村兒里的人乾的,這可不是長生娘做的,我一定會幫你把老祖宗找回來的。」
奶奶現在的狀態依舊說不出話了,伸出一雙老手拉著她,然後拍了拍--奶奶的意思是對林入畫說,我信你。
看到這一幕,我突然對她有了一點莫名的好感。
畢竟這是我家的事,她還如此盡心盡職的幫著忙活,說她圖我家什麼是根本不可能的,因為我家也沒什麼值得她圖的東西。
既然已經認定是人為的,林入畫就讓李大川和爹先把爺爺奶奶送回家去,她則要領著我挨家挨戶去「串門兒」。
林入畫懷疑,是我家得罪了村兒里的某戶人家才被撅了祖宗墳的。
「誒我說,是不是你乾娘偷吃誰家太多的雞了,人家來報復你家來了?」
我真是納悶為什麼她到現在還有心情開這種無聊的玩笑,於是就回敬她一句:「你二大爺的!」
第一家是去的王神婆家,林入畫見了王神婆竟然行了禮,然後又給王神婆家的神龕里供奉的神像行了跪拜的大禮又恭恭敬敬的上了香,王神婆用僅剩的一隻獨眼兒看著林入畫做完這一切,給她倒了一杯茶。
「老前輩……」林入畫剛想說話,就被王神婆的一擺手給打斷了。
「不要說什麼了,我都土埋脖子的人了,喝了這杯茶你就領著長生伢子走吧,我就不送了。」說完之後就顫顫巍巍的挪著小腳兒回裡屋了。
我仔細看了看神龕,裡面的『神像』好像是一個人,有點熟悉的感覺,可我卻不知道他是誰,也叫不出這是個什麼大仙。
事實上,這些位列仙班被人供奉的神像,除了送子觀音我就只認識財神了。
「神龕里供的是誰啊?」我真的感覺很熟悉,可我還真就不認識他,可能這神仙也長了一張大眾臉吧。
「你不認識他了?」林入畫稍微的訝異了一下,然後馬上就恢復了正常的神情。
這話說的,我要是認識他還用得上問你么。
不過這神龕對我來說也不是那麼重要,倒是王神婆和林入畫剛才的那一番表現讓我更加感興趣一點。
能讓林入畫這樣恭恭敬敬的行跪拜大禮,看來,這王神婆也不是個簡單的人物啊。
不過我也沒再過問,因為眼下我沒有多餘的功夫去管別人的事了,自己家都快火上房了哪還顧得上別的與我不太相干的人,於是就連聲催促林入畫趕緊喝了茶趕緊走。
在農村,主人給你倒茶是一種待客之禮,不喝是不禮貌的。
林入畫臨出門前又給那神龕磕了三個頭,然後才隨我前往下一家。
後來,我知道了,那神龕里供奉的是王重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