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要走了
唐小灣。
我在心裡默念了一遍,不得不說,眼前的這個女娃的模樣那真是在我們十里八村都是好樣貌的,我是個正常的男人,就忍不住多看了她兩眼。
也許是感受到了我的目光,她髭扭的往旁邊挪了挪,故意和我又拉開了一點距離。
因為唐小灣的進入,我和李大川也不好意思再睡了,畢竟人家是一個女娃娃,李大川在女人面前還是很要臉兒的,估計是他怕自己的睡相嚇壞了人家。
一夜無言,我們三個就這麼干坐了一宿,連話題都懶得找了。
我坐的有點發瞌睡,迷迷糊糊的,我是被李大川的巴掌給拍醒的。
虎實的一巴掌拍在我的後背上,把我拍得一個踉蹌,等我穩住自己的身體以後,我回過頭生氣的沖李大川大喊:「你要做啥啊你!以後沒事別碰我!」
「巧了,李爺爺我現在就是有事。」李大川倒是不在意我對他不友好的態度,雙手環抱在胸前,兩眉一挑,似乎在等著我的追問,他看著我不再說話。
我偏偏就著了他的道兒,有的時候,說話說一半兒真的是可以氣死人的,我沒好氣的吭哧說:「有話快說,有屁就放!」
我是一個山村粗人,我不懂得什麼高藝文雅的詞兒,也說不出文謅謅的話,我就是一個沒上過幾天學的孩子,連大字都不識得幾個更別提想讓我說出什麼好聽的了。
況且,我對他的態度也沒有增加多少好感,除了昨天晚上他按住我的時候。
雖然話說的不好聽,但是李大川也沒計較,用他現在的話來說我就是「當時也不指著你小子嘴裡吐出象牙」
「說正事,小子,你真的要把她帶在身邊?」李大川站起來,走到窗前,抬頭看了看天,還不等我回答就接著跟我說:「她可是鬼,見不得光的,太陽照到她怕自己她可是要魂飛魄散的,你打算怎麼帶著?」
唐小灣聽了以後一下子從炕上站了起來,雙手不住的用手指攪著衣服角,顯得頗為緊張。
我估計是她怕我聽了李大川話以後就不讓她跟著我了,這樣也算是沒有完成乾娘交給她的任務,她怕乾娘不饒過她。
我也頗為難,其實我真的很想帶著她,畢竟也算是一個朋友,去到一個陌生的環境接觸一個未知的未來,只有遠在他鄉的遊子才能明白那種他鄉遇故知的感情,不是有一首歌唱的么,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如果她在我身邊我也不算是舉目無親了。
「這樣吧,你去找來兩節桃木,李爺我幫你做個法讓你把她帶在身上。」
「這樣真的可以么?」唐小灣很害怕李大川,她甚至不敢正眼去看她,所以,她這句話是問我的,在她的眼神與我的正要對焦時,她不自然的別了過去,又低下頭開始搓著衣角。
我記得當年的她還是很開放的啊……腦海中不自覺又回想起她的身體,不禁漲紅了臉,我偏過頭,咳了一聲以掩飾尷尬,我對唐小灣說:「相信他吧,沒問題的。」
桃樹在農村屬於經濟作物,所以這並不難找,我出去轉了一圈就掰了兩節桃樹枝回來了。
「你想要做戒指還是要項鏈?」李大川讓我找來木楔子錐子和挫子,然後拿著樹枝埋頭苦幹了起來。
我看了看唐小灣,心裡突然一熱,然後做了個決定:「項鏈。」
我是有自己的想法的,我想把她放在我胸口的位置上,因為那裡有心臟。
十八歲的男孩已經有了朦朧的嚮往,進城以後我找到了一句話用來形容我這個矯情的做法真是再恰當不過了「將你放在心上。」
看著他有板有眼的樣子,我還真信以為李大川會拿著桃樹枝做出什麼好的手藝活來,沒想到他只是把樹皮扒了,掰斷樹枝磨平成一個大拇指節一樣大小的方塊,拿錐子錐了個洞,然後從他的包袱里找出來一個紅繩串了進去就算完成了,虧他還要了那麼多工具,我還以為他是有多專業。
他遞給我的時候我還一臉嫌棄的問他:「這就完事了?」
「不然你還想怎麼樣?」李大川讓我雙手拿起項鏈然後拿出一張黃符紙就貼了上去。
說來也怪,如果不是我親眼見到那張黃紙在李大川嘴裡念叨了幾句什麼話以後就自燃了的話,我是絕對不會相信沒有火做引子一張紙可以自己燒著的!
突如其來著起來的火嚇了我一跳,我下意識的就把手上的項鏈甩了出去。
「瞧你這廢物樣。」李大川白了我一眼,彎下腰撿了回來,還吹了吹上面的塵土,一臉心疼的說:「爺的處女作啊!你就不能愛惜一點!」
我戚了一聲,懶得再理會他裝逼的樣兒。
不過我還是相信他是有點能耐的人了,雖然只是空手燃了一張黃紙,但是我做不到。
在雞打三竿鳴之前,唐小灣就自己駐進了項鏈里,我還特意把線拉長了一點,讓她能更靠近我心臟的位置。
後來她告訴我,我的胸口很熱,心跳的很快,我則笑而不語。
來叫我們起床的人是林入畫,她告訴我她爺爺奶奶和爹都在忙活早飯所以她就來了。
我真的很不理解為什麼她一個女人可以如此坦然的進來兩個男人的房間,她也真是不怕看到什麼不該看的然後眼睛上長雞眼。
可能是因為有了唐小灣在身上的緣故,我的心情好了很多,我告訴自己一定要跟著李大川把自己變強讓自己成長,好去迎接乾娘的回來,我要讓它知道,我沒有浪費它的良苦用心,我也可以保護自己不再動輒就需要它的庇護。
這一頓早飯我吃的格外香,也可能是昨天折騰的是真的餓了,胃口大開足足吃了兩大碗飯才停下來。
奶奶以為是我想通了,免不得又是一頓嘮叨,我選擇了自動屏蔽,只選擇性的嗯嗯啊啊的回應了幾句,可即使是這樣,他們還是一副欣慰的樣子。
爹幫我收拾了行李,爺爺和奶奶又煮了一筐鮮鮮的土雞蛋給我們帶在身上,說是怕路太長,餓了好有的吃--可能是他們那個年代真的是讓他們餓怕了,一大籃子土雞蛋可足足夠我們一家四口吃大半個月的。
臨行前,爹突然叫住我,往我手裡塞了一把香燭和紙錢,他已經不年輕了,不光是頭髮里藏了多少白髮,就連頭髮根兒都開始有了白跡,他把東西塞到我手裡,聲音沉沉的,有不舍也有希望:「伢子,走之前去看看你老娘吧。」
攥著這些東西的時候,我突然鼻子一酸眼圈又紅了,我不想在爹面前在丟人的哭出來,於是我強忍著點了點頭就轉身走了。
都來不及說一句再見。
也沒想到,這一別就真的沒有再見。
我來到娘的墳頭磕了頭,又燒了紙,跪在那和娘說了很多心裡話,林入畫和李大川很知趣的站在很遠的地方,他們也不催我,任著我和娘摸著心窩窩說話,等我再站起來的時候,太陽都有點要落了山了。
臨走之前,我又去了唐小灣的墳前雖然沒有磕頭,但燒了一把紙,胸口突然一熱,我知道那是林小灣。
村裡大傢伙兒都出來送我,都說我出息了要當神仙了,看著這一村兒的男女老少,我跪下來沖著養我的這個山村和看著我長大的這幫叔叔嬸子們磕了頭,我感謝這個村莊生養了我,也是和它和大傢伙道別。
離開這個村莊,就意味著我要踏上了一條未知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