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淺笑 二.魔心

幻覺

一.淺笑

"笑什麼?"我對著人群大吼。

人群像個魔鬼,他笑著,而天也漸浙地暗了。

"相同的笑,相同的!"我盯著他們,"你...你們..."

他們的眼微彎著,每個人的臉上都扭曲著醜陋的皺紋!他們的嘴鮮紅鮮紅的,他們的牙齒像是尖刀。

我的每一個汗毛都在顫抖,我的身上散出了一股清鮮的血香。他們是什麼?他們的牙像是尖刀,那是用來彎人肉的嗎!人們都要吃人?

冷汗流到了我眼裡,我的眼晴酸酸的,但我只是瞪住人群,他們似是以為我猜出了他們要吃我的意圖,一個個又突然收斂起笑容,一個個都緊抿住了嘴。但他們的嘴卻又都微彎著。好拙劣的掩飾!

但我的周圍都是他們,我被這些吃人的妖怪包圍了。這時候天上升起一輪彎月,灑下了點點絕望的冷芒。我的腦袋"轟轟"響著,"怎麼辦...怎麼辦..."

"喂!"一個很輕很輕的聲音。

我陡然轉過身,睜大眼睛瞪住她,"你?你要幹什麼!"

"我......"她吃了一驚,嘴角撇出兩顆雪白的小牙。

"你,你......"我看著她,突然感覺天眩地轉。

"你還是這樣!"耳邊是她的聲音,"竟然連我也會忘記。"她的聲音一點一點變輕,漸染著雨的凄傷。

"我要走了。"她的聲音淡然,但像琴弦般顫抖著,她的心中一定是懷著決然的期待。

但是我的眼前依然只是紅色的盲然,我的心快速而劇烈的顫抖,口好渴!

"我要走了!"她盯著我,突然歇斯底里的大吼。

"你是...是...誰呀?"我的頭好疼。

聽不到她的回應。

"你......你是誰呀?"我抱住頭問。

我的耳邊只剩下熙熙攘攘的人群。

她離開了!我呆坐到地上,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然而時間又一分一秒的過去,我的視力也漸漸的恢復了。

月亮早就升起來了,照在我身上一大片月光,我低頭看著自己黑漆漆的影子,感覺自己就像是神聖光明中邪惡的殭屍一樣醜陋。我感到我的罪,那是一個被我遺忘的不該遺忘的承諾。這一定與剛才的女孩有關!

月亮在我的眼前變成了太陽,光明怯懦地撇開了黑夜。

"車站!九點!"我的腦中猛然衝起一絲記憶,我記起,有關於那個女孩!

"幾點了?"我跳起來隨手抓住一個路人大聲問道。

"你......"那人瞪大眼看著我。

我的眼掃過他的臉,狼一樣的臉散著詭異的凶光。

我的心一沉,連忙鬆開他。

那人只是像餓狼一樣盯著我,我知道我周圍都是這樣的目光。

"小兄弟,現在是八點半。"那人指著手腕上的表說。他微笑著,觜唇很紅。

我退後兩步,連忙向車站跑去。我要跟那女孩走,這裡的人都是野獸!

我不知道那女孩的容貌,只對她的聲有著模糊的印象。還有我對她的奇妙的感覺!

我的身邊充斥著平漠和狂急的人群,我在散著**的精神和痴狂的氣息中穿梭著,我的耳邊全是混亂的叫聲。

她在哪?在哪裡?

這時候一列開往西方的火車上,一個短髮的大眼睛的女孩托腮望著窗外的人群。她的肌膚雪白,白的近乎虛無;觜唇很淡,淡的就像一片清荷;她有一雙黑亮的大眼晴,長長的眼睫毛,光明和黑暗都在她眼裡。她平寂的望著人群,命運在她的瞳中旋轉。

"你會來嗎?"她自言自語,"你怎麼,怎麼可能會忘記我。"她又苦笑著:"即使魔鬼也不該忘記,即使迷失也不該忘記,不該忘記我的!"

我在擁擠的站台上瘋狂的搜尋著,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了,車站前是一座巨大的石英鐘,此時的時間是八點五十四!

"完了,我沒機會了!"我盲然的望著大鐘,任憑逐漸強烈的陽光刺痛我的眼晴,我的頭腦中升起一團烈火,我對她的印象就一點一點,一點一點地被灼蝕著。

"轟隆隆......."身後的火車開動了。我轉過頭,緊緊的盯著火車暗紅的車身上一個又一個小小的窗子。

"不是!不是!不......"一節又一節車廂從我的眼前掠過,火車"嗚嗚"地叫著越來越快,越來越快!我的心確越跳越沉,越跳越慢。

這時候女孩依舊托腮看著窗外,陽光溫柔的親吻她的酒窩,而她的眼晴卻晶瑩的閃亮,那是流閃的淚。她在悲傷的微笑,這感情正在漸浙消融,因為她要離開了,她的火車駛向遺忘。

我在火車的左邊尋找幻象,而她的微笑卻對著右方......

命運帶走了希望,我正在絕望!

二.魔心

"就是他!"

我轉過頭,看見一個戴著高度近視眼鏡的光頭瘦子指著我,張開他那深紅的大嘴對著他身旁的四個健碩大漢說道。

"你們?"我看著這四個人,他們都身著黑色的長褲和黑色的襯衫,而且都有著細嫩而蒼白的臉。

那四個人動作都出奇的一致,同時盯住我。我看見,他們的瞳孔都是暗青色的,放射著平漠的邪光。

接著,四個人整齊的向我走來,同時四個人都把右手伸到懷裡,一邊走一邊往外掏著什麼。

我對這四個人毫無印象。我緊盯著四人中最健碩的那個人,他的左胸處別著一個徽張,徽張上是一個純白的十字。他走在最前面,緩緩地從懷中抽出一柄巨大的銀色手槍對準我的臉袋,其它三個人也分別從懷裡抽出烏黑的手槍對準我。

他們在我面前四五米的地方停了下來,我盯著那把銀槍,臉上被太陽曬出大片的汗水。

四周依然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但竟然沒人留意我們。他們大概是害怕了,或者他們更願意相信了這都是幻覺!畢竟槍是殺人的!

我很煩躁,從找不到那女孩起我就覺得心中壓住了一團裂火。我怒瞪著他們,任憑臉上的汗不停的冒出來。

"跟我們走吧!"持銀槍的大漢面無表情的說。

"我憑什麼跟你們走?你們是誰?"我惱火的吼叫。

他只是盯著我。他的銀槍很閃很亮。

"混蛋!你以為我這樣就會怕你!"我的心中猛的升起一團烈焰,全身都沸騰地顫抖起來。

砰!

我看見有白煙從銀槍的槍口冒了出來。

我看見他那像殭屍一樣的表情!冷漠的表情!

一股紅色的液體從我的眉心噴了出來,我感到我的靈魂也跟著飄了出來。漸浙地,我對於**變的沒有感覺!我的眼前變成了空白,我的記憶破碎著,而我的心仇恨著!

我轟然倒地,腦袋裡像有隻蒼蠅,翁翁地響著。

持銀槍的大漢很無所謂的掃了我一眼,又對著我的後腦開了一槍,打得我的腦袋跳了一下。他把槍收到懷裡,對著他的同伴冷聲說道:"他死了。"

"他死了?"他的三個同伴仍然盯著我,露出不能相信的神色。好一會兒,其中一個光頭大漢轉過頭對著銀槍大漢說道:"他不應該就這樣死的!"

銀槍大漢瞪住他,右手探到懷裡,"你不相信我的實力"

"不...不..."光頭大漢賠笑道。

"可,他是......"另一個頭髮很長的大漢自言自語。

砰!長發大漢立時倒地。銀槍大漢的巨大銀槍再次噴出了奪命的子彈!

"不準說他的名字!"銀槍大漢怒吼。說完他又小心的走到我身前,用腳踢了踢我的腿,轉頭說道:"快來取他的心!我們的任務要完成了。"

我的頭很痛,痛到我以為我死了,但我還活著!我一動也不能動,但我的心有力的跳躍著,充滿生機的血液正源源不絕地湧向我的頭部。我的頭變的很熱,我感到我生命的頑強,我感到我,我應該不是人!至少不是一般人!那麼,我是什麼?

光頭大漢神色複雜的看了銀槍大漢一眼,他也緩緩地走到我身前,緩緩地蹲下身,緩緩地拉開我的上衣。他猶豫著,用顫抖的手從腰間拔出一把銀光閃閃的匕首。他又回頭看了看正聚精會神盯著他的兩個大漢,眼角輕掃了一眼被銀槍大漢槍殺的長發大漢,苦笑一聲轉回頭盯住我的左胸,左手摁在我的脖子上,右手握緊銀匕首一點一點地靠近我的左胸。

終於,銀色的匕首抵住了我的心口。這時光頭大漢全身都被汗水浸濕了,他慌張的掃了一眼我緊閉的雙眼,咽了一口唾沫,伸出左手按在右手背上,猛閉住雙眼,雙手用力壓划!

"啊!"光頭大漢大叫著,我的左胸刷的被劃了開來!

"滾開!"銀槍大漢踢開閉眼大叫的光頭大漢,興奮的蹲下身來,伸過兩隻手把我胸口的皮肉撐了開來,定晴朝里望去!同時我感到身體劇痛,竟然緩緩地恢復了知覺。於是我拚命睜開眼,正看到銀槍大漢緊盯著我胸口的大洞。那裡面,跳躍著一顆活生生的心臟!

他獰笑著,貪婪的看著我的心臟,他知道這是一顆怎烊的心!那心是暗黑色的,就像是黑夜的精華,它承載著永恆的邪惡,是魔鬼的絕殘精魄!

銀槍大漢的眼中只剩下這顆心臟,他的暗青色的眼球布滿了醜陋而密集的血絲,他的心臟狂跳著,他幾乎就要尖叫了。他正漸漸迷失於對於即得魔力的絕妙妄想之中!這時的人往往會失去對其它外物的感知!

我緊盯著銀槍大漢,知道他已經陷入了自我妄想的**之中。但這時耳邊突然傳來聲音。

"銀!你在幹什麼?"光頭大漢第一次見到他們的老大銀會露出這種神色。

銀猛然清醒,他頭也不回,伸手向我的心臟抓去!

我發不出一點聲音,眼看著他那骯髒的右手狐在我的心上,然後惡狠狠的把我的心向外猛拽,連在我心上的血管一根一根被拽斷,暗紅的血涌了出來,鮮紅的血噴了出來!

銀狂笑著站起身來,他高舉著我那黑色的心臟,向世人展示惡魔的顏色。

"哈哈...哈..."他拚命地大笑,蒼白的臉變成了淡紅色,醜陋而粗大的綠筋在他的額頭突突地跳著,他瞪大的眼睛幾乎要跳出眼珠來!

"你......"我終於吐出一個字來。

兩名黑衣大漢同時盯住我,掏出手槍對準我的腦袋。只有銀還在狂笑著,他似乎是瘋了。

"你,你怎麼還活著?"光頭大漢緊張的問。

"為什麼?"我的話和血一起從嘴角流了出來,我感到身體變的好輕,但頭卻又變的好沉。

我的眼皮變的很重,很重很重。我努力想要睜大眼,但我的眼正緩緩的閉上。

光頭大漢也看出了我的狀況。對於他這種殺過很多人的人來說,他見過無數個像我現在這樣的狀況,這是人之將死了!

光頭大漢不再猶豫,他有個習慣,會盡量滿足將死之人的要求,"因為,"光頭大漢頓了頓說道,"因為你有一顆最強的心!"

"心!心......"我自言自語著。

光頭大漢又掃了狂笑著的銀,感嘆到:"真沒想到如你竟會死在我們老大手裡!我真懷疑你到底是不是......"光頭大漢猛然停住話,偷瞄了銀一眼,又緊張的看了看地上被銀殺掉的同伴,不敢再說話。

我勉力支持著,知道自己隨時都有死的可能。我盯著光頭大漢,說話的聲音只比血滴到地上的聲音大一點點:"我...是...什麼?"

光頭大漢瞪大了眼晴看著我,卻是一個字都不敢再說!

"你是聖人!"銀突然停止大笑說。

"聖人?"我想到那顆心臟,突然感覺很可笑,"怎麼會是聖人?聖人怎麼會有那樣的心臟?"

這時光頭大漢終於也忍不住了,他大聲說到:"因為你殺滅......"

光頭大漢的話被槍聲打斷了,我看見一顆銀子彈旋轉著從他的右太陽穴飛了出來。那子彈轉的很快很快,轉得我感覺自己的生命也在跟著那顆子彈旋轉。

"去問鬼吧!"銀又拚命的狂笑起來,"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