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只想在他身邊
第二日，也說不上是第二日，具體時間是丞相夫婦離開玲瓏閣兩個時辰后。
也可以理解為為國家大事鞠躬盡瘁的丞相起身前往皇宮的一個時辰之後，丞相夫人踮著小腳急匆匆的來到玲瓏閣。
沒敲門，徑自進入。
進入房間后，紫衣華服的女子放緩腳步，慢慢走向床鋪，坐在床沿上。
她所未看見的存在，常日趴在床沿邊的綠眼蟾蜍『呱』一聲飄到女子的手帕上，繼而在上面歡快的跳來跳去。
帕上綉著兩隻鴛鴦，五彩的羽毛很是好看，雙雙浮在綠水之上追逐嬉戲。
這對娟秀的鴛鴦放在人類眼裡那就是不一樣的鳥兒，可是落在短視的綠眼蟾蜍眼裡，它只認定是一種動物----鴨子。
遙想當年，自己在河邊玩的別提多開心了。
初春，河邊草地上到處都是小蟲子。
它將長長的靈活的舌頭一伸，就能得著好幾隻，吃的那叫一個開心。
卻不小心被趕上岸的鴨子吃了，它變成鬼后發誓，以後見到鴨子，一定要將它們狠狠地踩在腳下。
於是乎出現了眼前的一幕，綠眼蟾蜍『呱呱呱呱』叫著熱鬧，在鴛鴦手帕上跳的不亦樂乎。
沈晶晶被吵到了，嘴裡嘟囔著，「閉嘴，」翻了個身。
「晶晶。」夏葉玲瞧著嘟著嘴，臉上尚有兩道黑炭痕迹的女兒，心中心疼萬分，這麼多年她哪裡捨得女兒沾廚房和柴房的邊啊。
她這不爭氣的姑娘誒，放著大把大好的青年才俊不選，非得作踐去給狀元府當丫鬟。
難道她不知道男人都是賤骨頭，打著不走，釣著走么？！
嘆了口氣，丞相夫人決定叫醒女兒，得好好地說一說。不若哪一天待風聲傳出去，姑娘家家的以後可如何嫁人。
李明朗一屆男人，自然是無所謂，頂多事後人們議論起來，在新科狀元郎稱謂前再加上『風流』二字。
區區一個要家世沒家世，要父母沒父母的孤兒，能被豪族且是兩朝丞相之獨女狠狠追趕的事情，足夠他李明朗在男人堆里得意很久了。
女兒卻不行。
「我的傻女兒誒。」夏葉玲輕輕拍打姑娘的後背，柔聲道，「快，醒一醒。」
「呱呱呱呱......」綠眼蟾蜍跳的高興地不得了，終於把兩隻鴨子踩到腳底下了，「呱呱呱！」
沈晶晶猛地坐起來，循著綠眼蟾蜍的方向狠狠地瞪視。
「啊？」嚇得毫無思想準備的夏葉玲倒吸一口涼氣，攥著帕子的手猛的摁向胸口道，「晶晶啊，你嚇死為娘啦。」
眼前出現頗為詭異的一幕，青蛙穿梭在手帕與娘親的手臂中間，那小東西若是跳的猛了還會穿越娘親的身體，在深紫色的袍子里穿梭。
飄進來飄出去，頗為詭異。
隨便誰的瞪視，綠眼蟾蜍依舊玩的開心，根本沒有反省的意思。
沈晶晶一掌拍過去，狠狠罵了句，「滾！」
心情不爽，拍完之後又有些後悔。哎，誰叫她夢見什麼不好，非得夢見自己做了皇后。
如今正在氣頭上。
她滴七大姑八大舅的老爺滴，那皇后是女人能做的么，她是現代人，講究的是一夫一妻制。
追求的是情投意合的一男一女之間的雙雙配/對，皇帝？一男對多女，呵呵，滾吧。
夏葉玲被親生姑娘襲擊胸口，有些氣急，儘管這是她姑娘。
不對，正因為這是她姑娘，性質更加嚴重。
被外人襲胸，那叫猥/褻，被親生姑娘襲胸問題嚴重了，首先這說明了此女作風問題，間接反映出相府家教問題，那豈不是矛頭直指她？！
她是她的娘親啊，是她教育不到位導致的。
「咳咳，」夏葉玲捂著胸口嘆息，「其次，會影響姑娘的聲譽，惡劣的行為直接導致無人敢娶。到時候別說做鳳凰了，便是下嫁都是個問題。」
眨眼之間，丞相夫人已經思慮許多，瞧著沒有絲毫悔改之意的女兒很是內疚，都是她教養之過。
可姑娘之前並不是這樣的，一直是一個智商超群的孩子，怎麼越發的怪異了。
具體是什麼時候怪異的，夏葉玲仔細的回憶一番，怕是女兒去給老祖宗上墳的時昏迷之後。
丞相夫人擔憂的瞧著姑娘的一舉一動，明明自己就坐在床沿邊，她的眼睛那是看向哪裡？嘴裡又嘟嘟囔囔說些什麼？
「晶晶，」紫衣華服的婦人問道，「可好些了？」
「我壓根就沒事。」意識到不能如此說話，沈晶晶猛地迴轉頭，換了一個好看點的臉色道，「娘親，我沒什麼，就是運氣不好做了個噩夢。」
「噩夢？」確有聽說鄉間百姓做了噩夢以為是惡鬼作祟，故而清醒后咒罵鬼魂以達到驅趕惡鬼目的的，只是，「什麼噩夢？」
「就是夢見我成為皇后了。」白色中衣的少女滿臉是汗，兩縷頭髮濕濕的貼在臉上，看樣子受驚嚇不小。
「夢見當上皇后是噩夢？」不對啊，全國上下的女人有幾個不夢想著成為女人中的第一，後宮的掌權者的？！
就是她自己在沒有遇到沈嘉良之前也是幻想過一二的。
「恩！」不知者無畏，沈晶晶認真的點頭，「和那麼多女人掙一個男人，每日里拈酸吃醋，成天的斗個雞飛狗跳，哪裡有什麼幸福可言。不是噩夢，是什麼？！」
頗有道理，平心而論若是丞相納妾，給她弄來一堆女人，她也受不了。
一生一世一雙人並不是什麼宏偉的理想，她便是其中的幸運者，但是此事若落在皇宮就不會了，簡直天方夜譚。
「你是因為這個原因，不喜七皇子的？」因著屋內只有她二人，夏葉玲也沒有什麼好避諱的，直接開門見山的問道。
「是，也不是。」沈晶晶轉動大大的眼球，斜靠在靠背上，懶洋洋解釋道，「女兒又不喜歡他。」
「跟為娘說句實話，你喜歡李明朗么？」丞相夫人問出此話的時候，抓著帕子的手，不自動的收緊。
「怎麼說呢，沒感覺喜歡。」沈晶晶實話實說。
她有過初戀，喜歡人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她不是不知道。
於是乎，兩相對比之下，更加知道她對前一個李明朗和現在的李明朗，是完全不一樣的感覺，這種應該不是喜歡。
為了避免娘親擔心，她直接歸為不喜歡。
誰叫娘親現在很不看好李明朗呢。
「那你為何幾次三番的去找他，還在他府上做丫鬟。」夏葉玲很是擔憂，牽著女兒的手，小心的觸摸上面的水泡，眼眶紅潤。
她的親生女兒啊，自懷孕起就捨不得讓她受一點點委屈，如今放在別人家，卻被如此的欺負。
更加讓人難過的是，她的親/親/小丫頭長大了，卻變得越來越傻，被人欺負成如此，還不放棄，死鴨子嘴硬啊，何必？！
都是過來人哪裡會不懂，喜歡就大大方方承認好了，她和相爺自會想辦法成全。
「娘親不必擔心，兒臣真的沒有想過要嫁他。」沈晶晶瞧著自家娘親緊鎖的眉頭就知道她不放心，安慰道，「就他那種瘦的根桿柴火棍似的，笑起來抿嘴的，女兒才不會喜歡。」
「如今的李明朗真的不是你的良配。」夏葉玲道，「為娘和你爹一致認為，寧肯選七皇子也不要選李明朗。畢竟......」
畢竟，即便是有感情，好馬還不吃回頭草呢，更何況你倆曾經八字還沒一撇就被你這小兔崽子給攪和糊了。
現在再想跟人家好，可能么？！
尤其李明朗還是讀書人出身，骨子裡酸臭的很，怎麼會輕易就範。
相處十四年了，夏葉玲沒有說完的話，她很明白。
她更加明白的是，昨晚爹爹候在玲瓏閣等她，為的就是這句話，但到底覺得一屆男子說出此等話來怕姑娘承受不住，壓著沒說。
這不很快就派娘親來說了。
「娘，您和爹爹都想太多了。」沈晶晶將夏涼被蓋在身上，一本正經道，「我真的不是稀罕他，我只是想要在他身邊。」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今生永相伴---夏葉玲的腦海驀地響起這樣一句話，是曾經熱戀時，丞相說給她聽的。
丞相夫人擔憂的看向自家姑娘，「你都有伴他左右的想法了，怎麼會是不喜歡。」
「哎呦，說不明白。」沈晶晶苦大悲了，暗道，「若不是因為他是避鬼體，我躲他還來不及。」
現在你姑娘麻煩上身了，冥界王子盯著，各種小鬼騷擾著，你以為我真喜歡他啊？！扯吧。
沈晶晶無力的向天空翻了個白眼，瞧見房樑上王員外夫人拄著拐杖飄動的分外得意，嘴角歪斜，不知道的還以為您老人家中風了呢。
沈晶晶將夏涼被掀開，怒瞪著房頂，問道，「娘，你有沒有覺得有一股陰冷？」
頓了一眨眼的功夫，躺在床上的姑娘又道，「您理解為陰風，冷風，涼空氣也可以。」
突然扯遠，故意跑題了？！
夏葉玲皺了皺眉頭，閉眼仔細感悟一番，睜開眼后道，「是有些涼快，怕是因為玲瓏閣挨著湖水的緣故，較前院涼爽些。」
呵呵，娘啊，您能這麼想真是福氣啊。
沈晶晶無語問出蒼天，「我沈晶晶到底何德何能被你看中，才賞賜了冥眼啊？求您老人家發發慈悲快些收回去吧，我願意用我一生的姻緣做交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