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聞言,落水前的畫面再度浮現眼前,趙天祺垂下眼瞼,表情浮現一抹沉痛。
沉香見他原本已經稍微恢復血色的臉龐再度蒼白,緊張地趕緊擺擺手,「這位大哥,你不想講就別講也別想,你現在是傷患,最重要的就是好好休養,不要去想那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他的老天爺,要是被小姐知道他打探病人隱私,害病人無心養傷,準會扒掉他一層皮。
趙天祺用力吞下心頭的那抹苦澀,搖頭,「我沒事,你不用擔心。」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沉香看了眼已空的碗,「你還要再喝一碗粥嗎?」
他搖頭,「沒什麼胃口。」
「你剛剛喝下的那碗湯藥也差不多發揮藥效了,你先躺著閉上眼睛休息,我去看看小姐還有什麼要交代的。」沉香扶著他躺下后,便離開廂房。
待沉香離去,趙天祺闔上的雙眼再度睜開,宛若古井般沉靜無波的黑眸定定望著上頭的房梁,看不出一絲情緒,但棉被下爆著青筋的拳頭,卻泄漏了他難以抑制的悲憤心緒。
太后病重,急需生長在雪山火山口的冰焰火蓮為藥引,他奉皇令前往雪山尋找,卻在完成皇上所交代的事情,準備回京之時,接到太后病危的飛鴿傳書。
他與兄長商量后,決定冒著風險走水路,先將其中一朵冰焰火蓮以最快的時間送回京城,其他雪蓮則由他信任的心腹手下,走陸路安全送達。
可他萬萬沒想到,這是一個早已設計好的陷阱,有人買通殺手謀害他。
而捅他一刀的人不是別人,是他最敬重的大哥——?趙天佑。
【第二章帶著美男趕緊逃】
連著幾天的法事終於結束,礙於他們院子里藏著一名重傷傷患,不能因法事結束就打包行囊匆匆離去,因此紀紫心尋了個接連多天法事身心疲憊的藉口,向靈鷲寺方丈請求在寺廟裡多住幾天,方丈不疑有他,便答應讓他們在寺廟裡多住些時日。
之前因為大雨影響了他們的回程時間,在家裡等他們兩姊弟回去等得有些心神不寧的紀世傑,讓人捎來了信,要他們法事一結束便趕緊回家,別在外多做逗留。
紀紫心坐在院子里,一邊用樹枝教弟弟在地上寫字,一邊看著爹讓人送來的信件。
內容跟前幾封信一樣,法會結束就讓他們趕緊回去,他這個老人想念他們兩姊弟了。
動身回家她也想啊,可她救的那位安睿公子現在還不能長途勞累,只能再多待幾天。
不過,還好經過這幾天的休養,他身上的傷口雖然還未完全結痂,卻可以稍微下床活動。也許是因為他長年習武的關係,身體復原的狀況比一般人還要好上一些,所以已經能略走兩步。
可她還是不敢大意,生怕一不注意,或者是因為趕路,馬車晃動撕扯到傷口,便會讓好不容易結痂的傷口再度裂開,這也是她遲遲未起程的原因。
趁著今天天氣風和日麗,趕緊讓沉香備熱水,先幫他洗頭,再徹頭徹尾幫他將身體好好擦拭一番,否則他身上的酸味都快飄酸十里了。
要是被突然來這院子的方丈或是其他師父聞到,她實在很難自圓其說啊!
這時,甘草驚慌的聲音遠遠地便從院門外傳了進來,「小姐,小姐!」
趙天祺在沉香的幫忙下,換上紀紫心幫他準備的新衣服,才一腳踏出廂房便見到神色慌張的甘草衝進院子。
甘草上氣不接下氣地對著坐在紀子翌身邊紀紫心喊道:「小姐,不好了。」
紀紫心放下手中的書信,抬起頭看著跑得臉色發青的甘草疑惑問道:「發生什麼事情了?瞧你急成這樣,我不是讓你跟天冬去買葯嗎,葯呢?」
「小姐,我跟天冬剛剛拿著藥方到杏林藥鋪買葯,才要踏進藥鋪便見到幾個看起來十分兇惡的男子拿著張畫像在找人。畫像我是沒看到,可他們形容的長相身形跟安睿公子很像,我一聽不對勁,就趕緊跑回來通知你。」甘草摀著急喘不已的胸口,一股腦地將自己看到聽到的告知紀紫心。
「長得相像的人很多,也許他們找的是別人。」
「不,小姐,他們還說了,他們要找的那男子腰間受了刀傷……」甘草接過白果為她倒來的茶,猛灌了口后,繼續將聽到的消息告訴紀紫心。
「腰傷?甘草,你確定你沒聽錯?」這消息讓紀紫心倍覺不妥。
「沒聽錯,小姐,我跟甘草沒有聽錯,他們確實說的是要找腰間受了刀傷的男子,其中一人還說,前頭有幾家藥鋪表示最近常有人到杏林藥鋪買傷葯,這才循線尋找到杏林藥鋪。」閂上院門後來到她身邊的天冬也用力點頭,「而且小姐,我瞄到他們其中一人的手背上有個黑色狼頭的紋身,很是恐怖。」
狼頭……
聽到這訊息,趙天祺的心沉了下,那天那些黑衣殺手的首領手背上也有一個狼頭紋身。
這是趙天佑沒看到他死在他眼前,派出來追殺他的人!
他的存在對趙天佑是個威脅,是個阻礙,沒有尋到他的屍首,趙天佑是不會放棄的,他不能繼續待在這裡連累紀姑娘一行人。
緊了緊袖下的拳頭,他當機立斷做出決定后,臉色凝重地走向紀紫心。
「紀姑娘,你的救命之恩,在下日後定當回報。」趙天祺抱拳說完,便打算從後山離去。
「等等,你別告訴我你現在要離開。」紀紫心眉頭微蹙,歪頭看著一臉陰霾的趙天祺。
趙天祺沉默地點頭。
「你不知道你的傷口現在才剛癒合,連走路都有問題,更禁不起你奔波逃命嗎?」紀紫心眯著眼冷聲提醒他。
「紀姑娘救在下一命,在下不能再連累姑娘一行人。」趙天祺拱手一禮,便轉身緩緩地向院門走去。
「等等,你不能走,你現在走了,會要你的命的!」
「姑娘的恩情,在下日後定當回報。」趙天祺停下腳步回身,再度抱拳作揖后,頭也不回地離去。
就在趙天祺拉開院門一腳準備跨出院子時,眼前突然一黑,悶哼了聲,便失去了知覺。
紀紫心睞了眼整個人向後傾倒,癱軟在她身上被她吃力撐住的趙天祺,勾著嘴角冷哼了兩聲,側過頭喊道:「沉香、天冬,你們兩個過來架著他。」
沉香跟天冬一人一邊架著陷入昏迷的趙天祺,滿臉不解地看著他家小姐,異口同聲,「小姐這……」
紀紫心將插在趙天祺後背穴道上的銀簪子拔起,插回自己的髮髻中,當機立斷下令,「白果,你馬上拿幾床被子鋪在馬車上。沉香、天冬,白果被子一鋪好,你們便將他抬到馬車上。
「甘草,你跟奶娘兩人馬上整理我們的隨身物品,半個時辰內一定要出發,趕未時那艘船班到對岸福興縣城,你們可得俐落些,別耽誤時間。」
「好的。」白果、甘草跟奶娘三人即刻散開,按著紀紫心的交代辦事。
「沉香、天冬,為了安全起見,你們安置好安睿公子后,馬上把所有晒乾準備當柴燒的藥渣倒進爐灶里燒了,你們其中一人要親自監看,另外一人把整個院子巡視一遍,不能被發現任何一點藥渣,否則有可能會為我們帶來殺身之禍,聽到沒有!」她叫住他們兩人慎重交代。
「小姐,我跟天冬辦事你放心。」
「我跟子翌現在去跟方丈辭行,等我回來,馬上出發。」交代完畢后,紀紫心看了他們幾人一眼,便牽著紀子翌前往大殿找方丈。
約莫半個時辰后,紀紫心一行人分別駕著兩輛馬車離開靈鷲寺。他們離開靈鷲寺不久,甘草他們在鎮上碰到的那幾個男子便找上了靈鷲寺……
十天後——?
「爹,他不要緊吧?」紀紫心站在紀世傑身後,焦急地問著。
他們一回到家,她便讓天冬趕緊到前頭醫館找她爹救命,心急火燎地把他從醫館里拉回家,不等他開口,就直接將他拉到已經陷入昏迷的趙天祺面前。
紀世傑將最後一根銀針自趙天祺身上抽出后,回過身瞪了一個多月不見的女兒一眼,忍不住責備,「讓你出門在外別惹事,你看看你惹了什麼大麻煩,要是再晚個兩天回來,這男子的身子就廢了,就算活下來也是破敗的身體。」
「爹,我不就是知道這一點,才沒日沒夜地趕回來嗎!」她就知道爹看到安睿的狀況,肯定會把她罵得狗血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