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他是孩子的父親,有權利知道孩子的事情
這一連串的說法,算得上是一個厲害的謀划師,而且……李茜也算得上是一個能夠等待時機做大事的人,若是她潛心修鍊,或許真的有機會也不一定,可是,遇到了她溫莞,讓她提早破功,真的是要說聲抱歉了。
別說從一開始她就沒想過要將雲西成讓給李茜,就算她當初說過不要,那也是她不要而不是讓。
如今,知道自己的心意之後,她又怎麼可能將自己所愛之人拱手相讓呢?
那種……愛他就希望他過得幸福的鬼話,她溫莞才不信。
她只知道,若是相愛,就應該在一起,艱難險阻一起走,危險抉擇一起走,幸福路上,還要一起走。
她只知道,她前天將雲西成主動推開。是因為知曉如果雲西成真的還愛著她就絕對不會真的徹底離開她的視線。
也因為這份信任,雖然在最初的時候有過迷茫和後悔,雖然現在也有些懊惱他不在身邊才會讓人欺負了自己。
可是……對於雲西成,她終究恨不起來。
她只想賭一把,畢竟時日已經不多。
她用一生當籌碼,賭這世間愛情的真假,賭,若是雲西成愛她,那麼將來不長的路上,她也會竭盡全力去愛他。
若是……他不愛,那麼抱歉了,她只能揮淚刺晚霞。畢竟,雲西成曾經是她的一整個太陽。
除了對抗,她別無選擇。
還好……
雲西成真的還如當年一般。她真的沒有看錯他半點,當他選擇相信他之後,她也真的如願離開,雖然看似走得無比瀟洒。
但是他最常用的茶具卻不曾帶走。
雖然說著讓她滾這樣的話,卻還是看到安全部門的人過來重新對屋子進行排查和改裝,於是,雖然這一天足不出戶,她卻已經完全了解了雲西成心意。所以。表面上難過,心裡卻早已經不委屈了。
「可是李茜。你憑什麼認為,我跟西成之間,不是兩情相悅呢?」
「怎麼會?」對於這個結果,李茜顯然不能接受,她說,「你明明說過你恨西成,甚至恨到巴不得他去死的地步,而西成……據我這麼多年的觀察,他一定是覺得愧疚想要補償,待……你原諒之後,他就應該說放手才是啊。」
「怎麼不會?」溫莞冷笑,「就算你這些推測都沒錯,可是李茜,你永遠都不會知道,像我跟雲西成這兩個世間最極品的奇葩,曾經能夠為了想結婚而在一起,現在……也能夠為了互相折磨而在一起。」
李茜睜大了眼睛,看著溫莞不明所以,「互相折磨,那又有什麼好在一起的,你們何不各自走開,成全各自的幸福呢?」
「為什麼要成全呢,誠如你所說,我們都是恨透了對方的人,恨不得對方去死的人,又怎能做到成全,而最簡單的辦法便是……互相折磨、」
「溫莞。你都要死了你還不肯放過西成,你的心,怎麼可以這麼歹毒呢。」
死,一直都是莫景行,雲西成溫莞溫馨林笑幾人之間最大的禁詞,除非溫莞主動提及,否則誰也不會說出。
而李茜,居然這般口無遮攔。
「李茜、。」莫景行下樓,一把捏住李茜的下頜,不會死,卻足夠難受和害怕。趙雲猛地站了起來,有些害怕的看著眼前的情況。「不要。」她說。
但是此刻的溫莞,吝嗇到一個眼神都不願意給她。
「是啊、」李茜悠悠的開口,她還保持著剛才的動作,喝水的動作依舊優雅,只是從側面看上去,怎麼都覺得蕭條。
就好像,是快要凋零的柳枝,搖搖欲墜。
對於眼前發生的一切,她似乎,不曾看見也不曾聽見一般。
「可是李茜,既然都已經這麼討厭了,那更應該留在身邊了。你剛才不也說了么。我半殘廢,沒有能力,不能侍候好自己的老公不能跟婆婆好好相處,甚至照顧不了女兒還是一個將死之人,既然……我都已經這麼可憐這麼一無是處討人厭了,那我……何不做得在徹底一些呢?」
喝完一一整杯水,她才轉身看著臉以及被憋得通紅的李茜,她看著她臉上精緻的妝容,看著她姣好的面容,看著她健全的身子。
突然就笑了,她說,「李茜,我那麼不幸,我怎麼可以讓我恨的人比我幸福甚至幸福呢,你看,你什麼都有,有好的婆婆,有理想的對象,不必工作就有數不清的錢可以花,最主要的是,你還有一個兒子和非常美好的身材,這麼完美的你,我憑什麼,要讓雲西成得到呢?」
「溫莞……你個瘋子、」溫莞將莫景行的手掰開,看著她漲紅的臉蛋和脖頸,倒在地上一邊喘氣一邊呼吸一邊用十分惡毒和害怕的眼神看著她的時候,只覺得滑稽。
剛才那些詞,放在她身上,真的配么。她突然有些擔心,這樣強行加給李茜,那些原本代表著美好的詞語們會不會生氣?
「很多人都說我是瘋子,因此。我並不介意多你一個、」
「媽。我……」自己是沒有辦法對付溫莞了。李茜只得求助趙雲,可惜今日的趙雲,本身也被這樣的溫莞和完全不同的李茜給嚇得不輕,因此,哪裡還會有理會她的精力呢。
「你們走吧,今天這樣的事情,我希望再也不要發生,另外,我想告訴你們的是,別以為自己做的那些事情真的能夠神不知鬼不覺,要記住,壞事做多了,可是會遭報應的,我溫莞……壞事做盡,本就是要死的人了,所以……若是你們真的願意黃泉路上做個伴兒,我想我是一點也不介意的。」
李茜和趙雲真的走了。這一次,可謂是灰頭灰臉。溫莞沒有心思理會他們,倒是轉身看著還在生氣的莫景行,「景行,剛剛就餓了,現在罵完人似乎更加的餓了,你幫我做飯好不好?」
「阿姨會做。」
莫景行開口,然後對著一側的傭人吩咐,那人真的就快速朝廚房跑去,他將溫莞拉著坐下,「先讓我看看,受傷的地方怎麼樣了?」
溫莞以為剛才被撞到神不知鬼不覺,卻沒想到居然還是有人看見,心中一股莫名的感動,卻還是堅持的說,「瞎說什麼,沒受傷。」
「看來李茜說的有些話其實是沒錯的,你溫莞,真的是個自以為是的人。」
溫莞氣急。「莫景行,你到底有沒有一點同情心?不是說你是一個非常完美的大眾情人么?能言善道,長相帥氣,最主要的是,你個性溫和為人善良。據說上到八十老者,下到三歲小孩,只要是跟你相處過的,對你的好評率達到百分之九十九,可是為什麼你在我這裡就原形畢露了?」
「你也說了只是百分之九十九,你就是那個不點贊的了唄?」
「瞎說什麼?」
溫莞不滿。「我真的好餓,想吃你做的三三鮮面,上次吃過以後我就一直念念不忘。」
「阿姨也會做。」
莫景行顯然不為所動,他坐在溫莞身側,已經吩咐另外的傭人將他的醫藥箱從溫莞房間拿了出來。
「好了,轉移話題這一招對我沒用,所以,你現在只有兩種選擇,要麼就是乖乖告訴我到底剛才撞到了哪裡,要麼就是我敲暈你之後扛到房間自己看。」
溫莞不滿的皺眉,「果然啊,謠言果真不可信,那些說你好脾氣的鬼話到底是哪個不負責任的傳出來的、」
「謠言需要負責么?」莫景行聳肩,看著溫莞乖乖轉身然後將上衣脫掉,順道露出一截腰的時候居然有些害羞的紅了臉。
「不需要,所以那些話,極有可能是你自己傳的,哎呀,輕一點。」
「不是說沒事么?」衣服被掀開,溫莞腰上那一大塊青色的傷痕就這麼露了出來,莫景行習慣性的檢查傷口,卻因為看了溫莞的腰有些害羞因此力道重了一些。
這麼霸道的語氣,自然而然的就被溫莞理解成是故意的表現。因此倒也沒有多想。
「就算沒事,你也不能這樣公報私仇啊。」
「哎呀,說了輕點。」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檢查,上藥,一系列的動作乾淨利落,到底是醫生,就算起初的時候會覺得有些尷尬,但是也能快速調整好自己的情緒。
等待吃飯的過程在肚子餓的時候似乎顯得有些漫長,溫莞靠在沙發上,百無聊賴的拿起一本書認真的看了起來。
莫景行坐在一側,有些坐立難安。
雙手不停的絞在一起,看得出來他有心事。
溫莞等了很久也不見這人將心中所想說出來,無奈,只得將書本放下,「你是不是,有話對我說,但是又覺得十分糾結?」
莫景行愣了一下,然後有些呆愣的看著溫莞,「你怎麼知道?」
「你的表情已經出賣了你。」
「啊,是么?」莫景行顯得有些尷尬,「可是既然你早就看出來了,你為什麼不問?」
「為什麼要問?」
「因為好奇啊。」說完這話之後,他發現溫莞依舊沒有半點反應,甚至嘴角還帶著一些笑,目光也隨之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書本上,「不是吧,你居然真的不好奇、」
「為什麼要好奇。」
「因為……我之所以這樣,那肯定是因為跟你有關的事情啊。」
「是么?」溫莞依舊十分淡然的語氣,「可是我以為,如果是必要的,那麼以我跟景行這樣的關係,你一定會說給我聽,如果是不重要的,那麼……我就算問了你也不說,還有就是,像現在讓你覺得坐立難安並且糾結要不要說的,那就說明,這件事情,要麼就是重要,但是不能說,要麼就是不重要,但是你想說,可是我又偏生知道你莫景行不是這麼糾結的人,所以……能夠讓你糾結的事情,那就說明……它或許重要或許不重要,也就是說……我知道之後,會出現兩種極端,一種是在乎,一種是不在乎……」
「介於這種原因,你說,我是應該感到好奇還是不應該呢?」
一席話,雖然聽著十分的拗口,但是莫景行卻難得的都聽懂了。
所以,他變得越發的糾結。
「溫莞,我們之間,有一個……心知肚明但是不能說的秘密對么?」
溫莞手中的書突然墜落。臉上的表情變得僵硬,似乎一切的事情都已經被定格了一般。
他們兩人之間共同卻又不能說的秘密,一直都只有那麼一個而已。
她僵硬著笑了一下,然後有些局促的彎腰將書本撿了起來,「是……你說的對,可是,這件事情不是已經隱藏了三年了么,為什麼會突然提起來?」
「因為……我昨天半夜的時候,突然接到一個電話,那人問我,當年的你,是不是……已經懷孕了。」
溫莞覺得眼眶有些濕潤,她眨巴著眼睛,淚水很快就濕了睫毛,她明明是笑著的,但是笑著笑著,表情就變得定格。就連睫毛上的淚珠都沒有要掉下來的勢頭。
若是在平時,莫景行一定會問問溫莞這到底是怎麼做到的,可是這一個,似乎有些不適合。
「是……是誰?」
聲音都在打顫,像是害怕,又像是絕望。
「你明明已經知道了。為什麼不肯承認呢。」
溫莞垂頭,吸了一下鼻子。晶瑩的淚珠順著眼角滑落。
她捂住嘴唇,突然就哭得撕心裂肺,「我早該想到的,他那麼聰明的人,怎麼可能會真的不知道呢,都怪我,當時明明只是想要故意刺激一下他的,終究還是捨不得,所以當時就說了那樣的話,可是……我怎麼會忘了呢,雲西成……這個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他只要回頭想想就一定能想到。」
「到底,還是我高估了自己低估了他,我真的……真的是太自以為是了。沒錯,你們說的都沒錯,我就是這麼自以為是的人啊、」
溫莞捂住嘴巴,莫景行卻不知道應該怎樣安慰,畢竟……他很少看見溫莞的情緒這麼激動過。
「不,你別這麼說自己。再者,他是孩子的父親,他有權利知道,只是……孩子沒保住這件事情……跟你本就沒有多少關係不是么?當時……當時你的身體都那樣了,能夠抱住一條命已經是天大的恩賜,所以……溫莞,不要太傷心了。沒事的,都過去了。我相信……相信莫景行也不會因為這件事情跟你生氣的不是么?」
「景行,別再欺騙你自己也別再欺騙我自己了。」溫莞拚命搖頭,哭得眼淚頭髮都混在一起。「你剛剛說了,跟我沒有多少關係那就是有關係不是么?」
「不……是沒有關係,剛才是因為太緊張所以才會說錯話。」莫景行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居然在這種時候說錯話。
「你緊張什麼,現在雲西成知道了這件事情,該緊張的,分明是我才對。」
「擔心你的身體才會緊張,你看看你現在,哪裡有一點外交官的樣子。」
「你不是聽到了么,我哪裡還是什麼外交官,不能參與任何活動被關在家裡的囚鳥還能稱之為外交官么?」
「溫莞,求你別這樣自暴自棄,我說錯話了還不行么?」面對這樣的溫莞,莫景行真的一點辦法也沒有。
之前。看著溫莞恬靜如水,似乎什麼事情都不能讓她的情緒有半點波動的時候,他會希望她變得活潑一些,最起碼能夠大哭或者是大笑一場都是好的。
可是現在,當真的看到溫莞情緒波動如此快之後,他居然又開始懷念以前的溫莞了。
聞言,溫莞突然就笑了,表情也變得十分認真。
「景行,我沒有自暴自棄,我只是覺得人應該接受現實,你看,右手廢了,我就努力練習左手,我只是覺得,人不能一輩子躲藏,所以我出來了,我跟著西成回來了。我接受了總統閣下的意見。我重新回到國務卿,為了能夠像從前一樣綻放光彩,我一直在努力修鍊,只盼望著,有朝一日能夠破繭成蝶。」
說這些話的時候,她的表情算得上足夠平靜,只是話語中那股淡淡的嘲諷無端讓人覺得心疼。
「可是你看。我真的如願回來了。可惜我的手卻再也不能恢復如初,你看,我也重新回到國民的視野中了,可是景行,直到現在我才知道,這人啊,其實很多時候真的需要認命。」
「我本來,是從來都不信命的,可是現在……我才知道,有些時候,並不是努力了就真的有用的,就像我現在,努力過後,還是回到了原地。」
「溫莞。」
「沒事,你不必想那些安慰我的話,我真的一點事兒都沒有,我想通了,」
「可是……」
「別可是了,你只得的,我現在最想聽到的,不是安慰而是鼓勵。我真的……沒有表面上看上去的那麼堅強,如果在這種時候,你還對我說……說那些安慰的話,我真的不知道,我這樣的堅持到底還有什麼意義了。」
「好,我不說。」莫景行點頭,「我們的溫莞可是鐵打的,不安慰也能堅強的走下去不是么?」
「好了,吃點東西吧,應該熟了。」
「你先吃,我去看看溫馨醒了沒有,這孩子,睡了那麼多天,肯定餓了。」
「好,我先過去等你們。」沒有拆穿溫莞想暫時逃避的心情,莫景行選擇了視而不見。
溫莞轉身,所有的笑容都在轉身的瞬間消失殆盡。
她捂住胸口,那個位置……似乎已經疼到麻木了。
總之她現在似乎什麼感覺都沒有。
早就想到雲西成總有一天會知道,所以聽到的時候除了震驚卻也能夠理解和接受,雖然剛才的表演中帶著些許浮誇,但是那種心疼的感覺還是十分明顯的。
她在心中默念,對不起,雲西成,讓你難受了、
對不起,莫景行,讓你……擔心了。
可是除了這種辦法,她似乎並不知道,此時此刻,自己還能怎麼……怎樣完美的完成閣下交代的任務、
說好了的,往後再也不欺騙誰,可是怎麼辦呢。我害怕了。
害怕遇到比這次更加可怕的事情,害怕溫馨小小年紀就會永遠沉睡,害怕……林笑因為自己的案子而失去性命,害怕雲西成,變得一無所有,害怕莫景行……也因此受到牽連。
所以……
請原諒我。
上樓的時候,溫馨的眼睛已經睜開了,只是眼神空蕩,她將眼睛睜得很大,卻一直只看著天花板。
「什麼時候醒過來的?」溫莞急忙擦掉淚珠,然後走到溫馨身側查看有沒有異常。
「怎麼樣,有沒有哪裡感覺不舒服的?餓了吧?想吃什麼?」
一連串的問題,卻並未讓溫馨轉頭或者是側頭,只是盯著天花板的眼睛突然就滑落了幾滴淚。
「怎麼了?溫馨。別嚇媽媽。說句話好么?」
看到溫莞這麼慌亂,溫馨終於回頭,眼神依舊有些獃滯,「媽媽。我從未見到你這麼……悲觀過。」
「是么?」溫莞一把將眼淚擦掉,「那你可真是一點也不了解我呢。」溫莞想,不管怎麼說,溫馨願意說話就是好的,而她剛才之所以哭,只是因為……看到在乎的人醒來,所以……覺得欣慰而已。
「別擔心,我沒事。」溫馨這般說完,然後不等我溫莞開口便接著說到,「我希望媽媽永遠優雅,希望任何事情都不能將您打倒,希望媽媽……永遠樂觀。」
喉嚨好似被什麼東西卡住了,什麼也說不出來。似乎除了點頭,就再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
「媽媽。我好累,我再睡會兒,等傍晚的時候,您一定要記得叫我起床好么?」
「不。」終於開口,聲音無比嘶啞,溫莞變得無比著急,「溫馨,答應媽媽,別睡,先別睡好么,你都好幾天沒吃東西了,咱們先吃點好吃的好么?」
溫馨啟唇,似乎是想說好的,但是又沒有多餘的力氣,嘴唇已經完全起皮,面色蒼白,雙眼無神,看著看著就要重新闔上。
「媽媽。記得叫我,千萬記得叫我,我好累啊、」後半句已經說得斷斷續續的,而且,這話說完的同時,溫馨的小腦袋朝旁邊一歪,再次昏了過去。
任憑溫莞怎麼叫都無濟於事。
「溫馨。你醒醒,你醒醒好不好。」溫莞將手不斷的拍在溫馨小臉上,不敢太用力,卻又不得不用力,但是不管她怎麼叫怎麼喊,溫莞都始終沒有半點反應。
她的小天使,就那麼安靜的躺在床上,安靜得,就好似剛才也從未醒過一般。
「景行,景行。溫馨不好了,你快來。」
無助,恐懼,再一次來臨,她顫抖著身軀,顫抖著身子,心搖搖晃晃的,整個人都變成了無頭蒼蠅,在無盡的黑暗中橫衝直撞。
「景行,你快一點好不好,溫馨,溫馨……」
「怎麼了溫莞?」聽到響動的莫景行急忙跑出了廚房,明明還是有些高的台階,卻被他三五步就到了頂,看著梨花帶雨的溫莞,不必想也知道是為了什麼。
「你先別擔心,我先看看好么?」溫莞聞言。這才將莫景行放開。
不敢走進去,也不敢出去,她就站在門口,愣愣的等著莫景行的檢查結果。
「別擔心,溫馨真的沒事了。」
「可是……可是我剛剛明明看到她醒了,而且還跟我說了話,之後……就又昏倒了,我怎麼都叫不醒,景行,這該不會就是人們經常說的迴光返照吧?」
「別瞎說。」
莫景行呼了一口氣,「溫馨是因為好多天沒有進食,再加上之前受了傷,所以身體非常虛弱,剛剛醒過來一會便熬不住了,你放心,我去給她煮些小米粥,她大概會在六點之前醒來。到時候剛好可以吃。」
「真……真的么?」莫景行最近真的見到了無數個樣子的溫莞,可是這些樣子的溫莞當中,沒有任何一個是他所熟悉的,就像現在,這麼的小心翼翼,他真的,好心疼。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呢?」他說,眉宇間帶著淡淡的難過,他多想抱抱溫莞,哪怕知曉這個擁抱不能夠也不適合,甚至還帶著一些趁人之危,可是……能不能真的只當他是想要給溫莞一點點溫暖和安慰呢。
「放心吧。」最終還是沒敢擁抱,他寬大的手掌落在溫莞的頭上,非常清淺的揉了一下頭髮表示安慰,「我保證,溫馨這一次醒過來就再也不會暈倒,所以……現在你能放心的去休息了么?」
莫景行從來不說謊,這一次也是一樣,溫馨真的在六點之前醒了過來,溫莞盛了粥,小心翼翼的非要親手喂,哪怕溫馨說自己可以她也不肯。
莫景行只是在一側看著,並不插話,而白天跟溫莞說的那個關於雲西成已經知道他們曾經有過一個孩子的這件事情,溫莞似乎已經忘了個徹底。
溫莞不提,他自然不會傻到主動提及。
本以為這樣的溫暖場面可以維持久一點,可惜……一切都只是他們以為而已。
「媽媽,其實……白天你們的談話我都聽到了的,從您下樓,從那個壞阿姨和那個壞女人進來,直到您上樓,所有的對話,我都聽到了。」
畢竟剛剛醒過來,溫馨的胃口並不好。吃了一點點之後就沒有再動,說這些話的時候,她躺在床上,手上的點滴還一直掛著,血管已經腫了一些,可是她似乎不覺得疼。
溫莞喂她的動作頓了一下便又繼續,可是溫馨顯然已經吃不下去了。
她輕輕搖頭,溫莞卻再次提心弔膽,不是因為她說的話,只是因為擔心這樣簡單的動作也會讓溫馨疼。
「可是媽媽放心,不管別人怎麼看您,也不管您接下來要做什麼或者將來會怎樣。反正在溫馨心中,媽媽永遠都是溫莞,是照亮我是全部生活的溫莞,是會替我擔心,替我著急,比愛護自己還要愛護我的溫莞。是我……最最親愛的溫莞。」
溫莞眼睛濕潤,但終究沒有哭出來,「曾經有人跟說,擇一城終老,遇一人白頭,我現在突然覺得,陪伴自己終老的那個人固然重要,但是……有一個人能夠為自己養老送終並且理解自己似乎也是非常不錯的。」
溫馨啞然失笑,但是慘白的臉色始終讓人擔憂。
「不過……溫馨,媽媽想告訴你的是,那些不重要的人說的話真的一點也不重要,所以……你聽過之後,直接把它當成耳旁風或者是垃圾信息過濾掉就是了、」
溫馨乖巧點頭,「好。」
關於那天的事情,溫莞沒有主動問,但是溫馨知道他們擔心,並且……她覺得自己應該有個交代。
「媽媽,若是可以的話,我想跟您說說關於那天的事情。」
溫莞點頭,沒有太驚訝,「不過那些話是需要作為筆錄交到警察局的,本來應該你親自過去,但是你身體不好,所以……若是你不介意,我可能需要錄音。」
「好。」溫馨點頭,待溫莞準備好之後便開始說了起來。
那是一個……十分黑暗的日子,即使陽光燦爛,但是對於溫馨來說,將會是一輩子都難以忘懷的經歷。
「溫馨,音樂老師讓你下課之後去他那裡一趟,說是有事情找你。」剛剛上第一節課。同桌便告訴了她的這個消息,她微微蹙眉,這個老師是剛剛調來的,也才給他們上過一節課,按理說,他們其實一點也不熟悉,所以……「知道是什麼事情么?」她問。
「不知道,老師說的時候有些著急,感覺真的很重要。而且他特別吩咐,讓你去的時候一定記得帶上小提琴,所以我想,或許是要給你專業指導呢、」
「好吧,我知道了,謝謝。」之後,不知道為什麼,一整堂課她都有些心不在焉。
音樂老師住在學校最邊上,溫馨從來沒有來過這裡,房子有些破舊,後邊的爬山虎倒是長得很好。可是,她到了之後試探著喊了許多聲也不見人影,無奈之下,只得推開了小屋的門。
屋子裡邊黑漆漆的一片,她感覺有人用堅硬的東西在自己腦袋上敲了一下,然後,她的身子就軟軟的倒下了,隱約聽到有什麼東西發出的響聲,像是呻吟,像是掙扎,她來不及分辨,人已經失去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