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何去何從
太陽剛露光芒，時炎羽便起身了，將邋遢的鬍鬚刮乾淨，又往臉上拍了些保養水，頭髮梳的一絲不苟，走到衣櫃前，看著旁邊林浩的衣服，時炎羽有一刻的停頓，不過他很快的就轉變了心情，微笑著面對一切。
穿上最好的西裝，打上整齊的領帶，在鏡子前晃蕩許久，確定妝容無疑后，他才出門。傭人對於他的出現很是驚訝，因為現在實在是太早了，早到根本不需要任何人做任何事。
儘管如此，他們還是客客氣氣的問聲好，看他出門時，忍不住問了一句：「少爺是去醫院探望林少爺嗎？不用帶小少爺去嗎？」
時炎的笑容有些苦澀，想了想，他搖搖頭說：「不用，跟我在醫院這些天也苦了他了，就讓他在家好好休息嘛，你們好好帶他，不要讓他哭鬧，也不要給他太多的零食吃，本就是小胖子了，再胖下去，他浩爸爸會不喜歡的。」
在路上，時炎羽特地買了林浩最愛吃的肉包子，這些天他一直餓著肚子，雖然現在吃流食最好，不過淡出鳥味的舌頭稍微吃一下別的東西應該沒關係吧。
想到林浩吃時幸福的笑容，時炎羽笑的燦爛。
一進病房就看見林浩一個人坐在床上喝粥，旁邊還有一個雞蛋，清湯白水的東西看著就沒胃口，他時炎羽什麼時候虐待過他了。
時炎羽走上前說：「我給你買了最愛吃的肉包子，吃一個吧。」
時炎羽獻寶似的拿出一個肉包遞到林浩嘴邊，誰知林浩一陣厭惡，聞到肉味直接作嘔，將時炎羽推開，趴在床邊嘔吐。
其實他不是真的吐，實在是肉太香太油膩，不適合他這種病人。
時炎羽也怕了，第一時間將所有的肉包子扔的遠遠的，然後拍林浩的背，想讓他舒服點，沒過一會，等林浩緩過神來，第一個動作就是推開時炎羽，然後朝他大罵：「昨天開那樣的玩笑已經很過分了，你今天還想害死我啊，能不能離我遠點！」
林浩字字珠璣，沒有波瀾的眼眸像是被冰凍般，寒冷的氣息直逼時炎羽的內心，當他薄唇微啟，想為自己辯駁時，再次被林浩的淡然傷害。
眸中深深的厭惡告訴他，不論他有什麼動作和言語，都在自取其辱罷了。
這一刻，好不容易被撫平的心情，再次掀起漣漪，他伸出手，卻怎麼也碰不到林浩，近在咫尺的愛人，卻已是陌路人。
很快，時炎羽的眼眶就微微泛紅，紅絲在眼球里顯示出無盡的悲傷，他身軀微顫，雙唇張張合合，聲音壓抑在喉嚨里。
過了許久，他才憋出這麼一句話：「我……我只是怕你吃不慣這些東西。」畢竟，你已經被我慣壞了。
在以前，時炎羽也想過把林浩慣壞，讓他變得驕縱奢侈，這樣就再也不會離開他的身邊，而他也做到了，雖然林浩也在無聲地抵抗著，可是漸漸，卻沉淪在他的寵溺之中。
他在渴望著，林浩雖然記憶沒了，可是他的本能還在，但是好像事情已經脫離他的掌控，駛向越來越遠的軌道。
「吃不慣？吃不慣那又怎樣，我現在是病人，一切以身體為主，你是真的心疼我嗎？他們都說你是我的愛人，可是我覺得是仇人還差不多，請你們也不要用這種無厘頭的謊言來欺騙我了，我是傻子嗎？怎麼可能會相信！」
末了，林浩還冷哼一聲表示他對此不屑一顧。
時炎羽啞口無言，到最後他也笑著說：「如果我說那不是謊言，你會相信我嗎？」
沒等時炎羽說下一句，林浩就非常肯定，擲地有聲地說：「對於你這種騙子的話，我是不會選擇相信，請你滾出去，別打擾我的修養。」
「滾？」時炎羽疑惑的說著，眼眸中儘是不可置信，然後他走上前，兇猛地掐住林浩的脖頸，他雙目赤紅，配上暴怒的表情竟有一刻像極了惡魔。
「林浩，別忘了，無論是從前還是現在，你都只是我的，滾這個字是你永遠都不能對我說的，今天我就原諒你，但請你記住，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你的？我他媽現在是個殘廢，你覺得這個殘廢也是你的嗎？」林浩反問道。
時炎羽有一刻的失神，他在想林浩是不是因為知道他殘廢了，不想拖累他，才裝的失憶，而這句話的意思就是試探他。
頓時，掐住林浩脖頸的手默默放開，他非常認真的說：「我把身家性命都給了你，又怎麼會嫌棄你，小浩別鬧了好不好，別裝不認識我，我們回家好好過日子，無論你的腿治的好治不好，你都是我的愛人，都是零食的浩爸爸好爸爸。」
林浩的表情瞬間凝結。
兩人四目相對深情對望。
很快，林浩眼中有了波瀾，時炎羽大喜，他伸出手溫柔的撫摸林浩的臉頰，當他覺得自己猜對的那刻。
林浩冷著臉，毫不留情揮落他的手：「我本來想著，我現在這個樣子娶不到老婆也沒法工作，我還有個父親，已經沒了出路，想找個傻子照顧我們下半輩子，不過，可惜啊。」林浩嘖嘖幾聲，略表惋惜，「我還是沒法接受男人，一想到以後會被你親被你上，這一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所以還是算了吧，我就算苟且偷生，當乞丐當流浪漢也不要和你在一起。」
如果說昨天時炎羽經歷了從雲端墜落下來，他現在就是從天堂墜入地獄，身旁好似出現了很多妖魔鬼怪，血淋淋的手伸向他，他們都露出了最醜惡的嘴臉。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相比之前那些拒絕的話，時炎羽覺得此刻這句，才是最傷他心的，原來他只是備胎，現在甚至連備胎都不是。
苟且偷生，乞丐，流浪漢，這些詞語像的低級、卑微、痛苦，時炎羽無法想象，現在的林浩對同性戀到底厭惡到什麼程度，才能說這樣的話。
不論如何，他都不會放手。
在林浩身上付諸全部，怎麼能說不要他就不要他。
發了瘋的時炎羽，再也顧不得其他，猛然衝上去，摟住林浩的後腦勺就將唇送了上去，拚命的吻著她，帶著憤怒的親吻，沒有絲毫的情意，反而像野獸間的嘶啞。
對於這突如其來的一幕，林浩有三秒鐘的遲疑，三秒鐘的疑惑，當他回神后，想也不想的，對著唇邊的唇狠狠咬了一口，直到口中瀰漫的血腥味和鹹味才愣住了。
有血有淚，這種滋味，苦的心麻，時炎羽一邊流淚，一邊親吻，直到最後他才放慢速度，成了唇與唇之間的觸碰。
林浩被這種行為驚呆了，有些憐憫，便鬆開了推時炎羽的手。
當時炎羽鬆開衣領好后直接抱住他，在他耳邊輕聲低喃，用乞求的語氣說：「別離開我，我什麼都答應，我什麼都答應。」
林浩不忍拒絕，又不可能答應，只好愣在那兒，時間慢慢移動，他們之間的尷尬瀰漫開來。
「我想我真的要說抱歉了，你很好卻不是我想要的，去找那個真正愛你的人吧，別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我們倆是不可能的。」林浩的語氣也軟了下來。
「怎……怎麼可能我是非你不可的。」時炎羽重複著無奈的事實，若有可能，他又何嘗不想？可是他做不到，真的做不到呀，他沒法孤身好好過下半生，也沒法看著小零食慢慢長大，身邊卻只有他一個長輩。
原諒他的自私，反正當初他沒表露，都將林浩掰彎，現在他更要使出渾身力氣，將林浩再一次掰彎。
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繼續浪費時間，時炎羽往後退了幾步，背對著林浩說：「咱們現在先不談這個，你是病人？也別為這事操心了，我去問問醫生，看看你的情況怎麼樣需不需要繼續治療？放心在你沒徹底康復之前，所有的醫藥費都是我的。」
「當然，你看我現在這個窮樣，也拿不出什麼錢呀。」
「窮樣？你可不窮，你是日浩的總裁，雖然當初你接手日浩是為了給零食賺老婆本，不過，舊事不提，就讓他隨風而去吧。」
說完時炎羽便離開了。
到了醫生辦公室，時炎羽非常緊張地詢問林浩的情況，可是結果反而撲朔迷離，因為他們發現林浩的腦中並未發現壓迫血管的淤血，也沒有發現任何的精神失常，而是人自然而然的失憶了。
大自然中還有許多未解之謎，比如有人突然昏迷后就會了六國語言，還有宣布癌症已經死亡的患者，突然的醒來，過著正常人的生活，所以醫生也沒有過多的解釋。
這種結果讓時炎羽無可奈何，如果是身體機能出了問題，他可以砸大把的金錢，請最好的醫生，幫助林浩恢復記憶，可這種無形的傷害，你讓他怎麼辦，空有力卻沒法子的無奈，壓抑的時炎羽不能呼吸。
拖著沉重的身子回到病房，他竟不敢走進去，猶豫再三，還是轉身坐在走廊的長椅上，他的未來要何去何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