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卑微的幻想
半月後,林浩身子恢復大半,已經沒了繼續在醫院待下去的必要,更何況醫院怎麼能和家比,照顧各方面也不能完善。
這半月,時炎羽不厭其煩的照顧癱在病床上的林浩,林浩也從最初的厭倦到現在的習以為常,不是他不拒絕,他打過罵過諷刺過,甚至在時炎羽肩膀上狠咬一口。
時炎羽卻不為所動,反而每當如此,他直接橫抱起林浩,試圖親吻他,這時的林浩正忙著摟住他的肩膀,好讓自己不掉下來,哪有空驅趕他。
最後林浩也厭倦了,只得任由時炎羽對他胡作非為。
出院時,林浩還忍不住問:「我爸呢?怎麼到現在也看不到他?」
時炎羽身軀一震,視線轉移別處,默默逃避著,你讓他怎麼說?
林彪還在icu,每天靠各種儀器過活,這般打擊林浩能承受的住嗎?
腦海中僅浮現一個念頭,時炎羽就嚇得后脊發涼,敢忙笑著解釋:「之前你失蹤,我怕消息會泄露,氣到你爸,著急忙慌的就把他送到國外旅遊去了,估計這時候還在美國吧。你現在又變成這樣,我可不敢喊他回來,萬一急出個三長兩短,不是要我命么。」
對於這個解釋,林浩選擇相信,他從知道他癱瘓,到現在的釋然,經歷著別人不可想象的痛苦,其中煎熬更是心酸,他自己都這樣,更何況是父親,現在這個狀況林彪的遠離反而讓林浩佩服時炎羽的聰明。
「那就把我送到我家吧,我現在坐著輪椅還是能照顧自己的,我也不想繼續麻煩你們了,畢竟是朋友,也不好意思。」
時炎羽苦笑道:「要我說幾次,你才會放棄這個念頭?」
林浩無聲,垂下眼眸,將眼中不知名的情愫藏在心底,然後望著窗外的小鳥,看著它們嘰嘰喳喳地停落在枝頭,莞爾一笑,這一刻,他多希望它是一隻無憂無慮的鳥。
可以遨遊天際,也可以嘹望大海,不為世俗不為錢,不用為任何事煩,到了時間后,很自然的躺在一片泥土中化為塵埃。
更重要的是,就算它們沒了雙腿,也沒有多大影響,因為它們的翅膀,還能讓它們很好的生存,不像他,這次以後就是個廢人,生活不能自理,活下去都沒了希望。
末了,林浩的嘴角勾起諷刺的笑容,搖了搖頭,轉過身是非常堅定的對時炎羽說:「請送我回家。」
這不是乞求,也不是商量,而是命令。
時炎羽不想與他多話,點了點頭,便不再理他。
下午的時候他們辦了出院手續,時炎羽大包小包的東西疊好,然後放到車上,再去接林浩,因為他沒用拐杖,只能坐輪椅,時炎羽便小心翼翼的為他穿上衣裳,然後抱著他坐上輪椅。
走出醫院大門,,林浩真的覺得,他在地獄邊緣遊盪了一個來回。
呼吸著新鮮空氣,看著不屬於病房裡的寸光,鬱悶的心情豁然開朗,有些不知名的想法在他腦海中升成,或許,生活並不像他想的那麼糟糕,不過,他已經無路可退。
坐上車后,林浩有些暈暈乎乎的,便靠在椅子上假寐一會,等他再次醒來,車子已經停在了路邊,他疑惑的向窗外望去,陌生的地方,這根本不是他的家。
頓時警覺的朝駕駛座上的時炎羽問道:「這是哪?你怎麼會帶我來這?」
時炎羽沒有正面回答這問題,而是嫣然一笑,寵溺的揉了揉他的腦袋:「睡醒啦?既然醒了,我就帶你回家。」
時炎羽下車,然後將林浩抱起來,他並沒有讓他坐輪椅,還是親自抱著他走向偌大的別墅。
這是他斥近半身家為林浩打造的家,也是他們的婚房,原本計劃的藍圖,已經用不上了,不過,好在他們還能一同走進去。
林浩越來越慌張,拍著時炎羽的肩膀晃悠著:「你到底想幹什麼?這是什麼地方?為什麼要帶我來這,快放開我,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這就是你家!」
時炎羽目不轉睛說了這句,這五個字充斥了太多真情深意,包括他自己都沒想到的在乎。
頃刻間,流年流逝,再見時,已是滄海變桑田。
打開房門,林浩便將視線放在整個屋子了,這個家太過奢華,卻又不失溫馨,最震撼他的是,房子里貼滿了他與時炎羽的照片,還有零散的幾張,是那個叫零食的孩子的。
一切的一切,刺紅了他的雙眼,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只能把臉埋在時炎羽的胸口,之後他便被時炎羽放在沙發上。
時炎羽蹲下身子,握住林浩的雙手笑道:「現在這個社會沒有房沒有車,有哪個女人肯嫁呢?這便是我娶你的聘禮,之前我不曾告訴你,便想著給你一個新婚禮物,讓你驚喜,可是沒想到了,現在竟以這麼不漂亮方式送給你,你還喜歡嗎?是我們的家,也是你的家。」
林浩還沉浸在自己的驚訝中,久久不能回神,隨後他苦笑著,滿不在乎的說:「時炎羽你瘋了吧,這麼大個房子,說給我就給我,當我是傻子嗎?我不要聽你這種謊話,我累了,想回家休息,快帶我回家,快帶我回家。」
林浩激動的拽著時炎羽的胳膊。
「這就是你家,是你我的家,還是零食的家,他是我們的孩子啊,你難道就狠心的不願接受他嗎?看看,這都是他小時候的照片,我爸怕我們錯過他的成長過程,每天都有拍照片,你快看看,這是他剛出生的,這是他十天的,這是百日照,你不覺得他很可愛嗎?」時炎羽瘋了般指著牆上的照片牆。
林浩漠然的垂下眼眸,將一切置之不顧。
時炎羽注意后,一顆心咯噔一聲,愣了好久,眼眶有些泛紅,卻很快的轉變情緒,然後走到沙發旁,再次將林浩抱起,帶他走向二樓的主卧。
上樓梯時,他還在說:「我知道你可能一下子接受不了這麼多,不過沒關係,我會讓你習慣的,但是今天請你別打斷我,就讓我有種林浩沒失憶,還深愛我的假象吧,畢竟,這可是我們的婚房,我不想……不想為它多增太多悲傷。」
到了主卧后,林浩徹底驚呆了,剛才在客廳里的震撼都不算什麼,因為這個房間,真的真的是太溫馨了,簡直不像兩個男人住,一面牆都是他們的合照,床頭柜上,可以稱之為他們的結婚證,溫馨的擺設,還有時炎羽在牆上寫下的一句又一句的情況,房間里的擺設稱不上名貴,甚至不是古董,粗糙的擺設品,更像是出自時言羽之手,可能沒那麼好看,也沒那麼精緻,卻是充斥著滿滿的愛意。
時炎羽指著每一個地方說:「這裡都是我親手做的,照片牆,工藝品,甚至上面的十字綉都出自我手,你真的沒法想象吧?一個大男人拿著針做女工,每當如此,當我想到你笑起來的模樣,便覺得一切都值得了,因為從前對於我用心的禮物,你從來都沒有不高興的。」可惜今時今日,我把所有連心悉數奉上,你卻視而不見。
林浩不敢繼續看下去,他坐在床上,往前一撲整個人倒在柔軟的地毯上,時炎羽嚇了一跳,趕忙將他扶起來,林浩卻絕情地推開他,他低著頭,聲音冰冷:「對我說這一切又怎樣?不可否認的是照片上的那個人真的是我,可那又如何,我沒一點記憶,讓我怎麼承認,你這麼逼我,只會讓我噁心,請你別再刺激我了好不好,讓我回家,我不要待在這個破地方。」
破地方,僅僅三個色就讓時炎羽痛得不能呼吸,他只是靜靜地望著林浩,用顫抖的雙手捧住他的臉。
「我說過,今天就給我一個幻想好不好,過了今天隨便你怎麼樣,就算你離開我,不再理我都行。」
「好……」林浩的聲音十分顫抖,然後又恢復正常,任由時炎羽將他抱回床上,為他蓋好被子。
林浩躺在床上,看著時炎羽忙裡忙外,將他所有的衣服,放到衣櫃里,又將房裡擦了一遍,再將房門鎖上,出去買東西,回來時手裡已經拎著一大包菜,還有一些日常用品。
這麼一折騰,七點鐘就到了,林浩看著時炎羽穿著圍裙,將三菜一湯放在他眼前,然後親自喂他,對於這種親昵的動作,林浩還是很不適應,便從他手裡拿過的勺子自己吃了起來,時炎羽沒有多話,而是端起自己的碗也吃了起來,就這樣,一段不算溫馨的晚餐,很快就結束了。
黑夜來臨,他們卻面臨了一個尷尬的問題,別墅里雖然不缺房間,時炎羽卻怎麼也不願出去,便以床很大的借口留在了房間,林浩推不開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躺在自己的身旁。
「都說了要滿足我的幻想,人都說送佛送到西,就這最後一步,你怎麼不能滿足我?」時炎羽嬉皮笑臉的說著。
林浩沒回答,整個人藏在被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