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 關雲長秣陵退孫策

漢獻帝興平二年（公元195年）六月十五日日暮時分，關雲長帶著樊能、周倉、廖化領著一千兩百騎卒先行趕到了秣陵城。秣陵城守將都尉張英親自到東城門迎接，關羽進城的時候，就告訴張英，封鎖自己已經率徐州兵馬進入秣陵城的消息，另外從此刻起，所有人非有關羽的手令者只進不出。張英先前接到劉繇的撤離命令后，彷徨不定：從孫策渡江開始，他在秣陵就集結了可以作戰的軍隊一萬人，就這麼放棄秣陵，太可惜了，可是劉繇是刺史，他雖然很不甘心，但也不敢違背頂頭上司的命令。正在準備撤離秣陵的時候，張英看到水軍都尉樊能領徐州的二將軍關羽前來接收秣陵城，欣喜若狂，立即按關羽的要求進行安排。對於溫酒斬華雄的關雲長，張英是非常崇拜的。安排好城門的防務后，張英馬上把秣陵的守備之兵移交關羽，然後在關羽帳下聽令。六月十五日深夜時分，關平、呂鳳、曹性帶著四千步卒趕到了秣陵城，與關羽合兵一處。秣陵城內的揚州軍隊和尋常百姓備受鼓舞。

六月十六日傍晚，得到丹陽信使送來劉備新的作戰計劃的關羽召集秣陵眾位將領到秣陵城縣府大堂議事。

關羽、關平、呂鳳、曹性、周倉、廖化、張英、樊能站在擺放在大堂中央的丹陽郡沙盤周圍。關平指著沙盤向大家陳述情況：「父親、諸位大人，秣陵城現已有步卒一萬四千人，騎卒一千五百人，人數與孫策主力大軍相當，而且從戰前統計的孫策軍情報來看，我秣陵守軍在騎卒方面優勢明顯。據斥候回報，孫策主力依然急行軍向秣陵進發，估計今日子夜時分即可到達，從目前孫策主力的行軍跡象來看，孫策還沒有發現秣陵已得強援，更不知道其派往丹陽的人馬已經全軍覆沒。建國斷定他今夜因為士卒疲憊，不會到達之後，便立即揮軍攻城。明日若我軍不列陣迎擊，城頭不樹本部旗號，他必然強攻秣陵。只是當孫策知道父親大人已經率軍鎮守秣陵后，其軍隊動向尚有六種選擇：其一：退兵牛渚，利用牛渚的地理位置優勢、軍需物資和我軍相抗；其二：強攻秣陵城；其三：率領軍隊放棄秣陵，經湖熟，攻擊江乘；其四：退守湖熟或者溧陽或者石城；其五：退兵蕪湖，甚至後撤回陵陽；其六：率軍攻擊丹陽城。甘寧將軍已經率領軍隊前去偷襲牛渚，孫策在牛渚不過三千新編之軍，牛渚必被甘寧將軍攻下，退守牛渚不可行。駐守湖熟或者溧陽或者石城，其部難逃被我軍分割全殲的結局。強攻秣陵、攻擊江乘、攻擊丹陽，其主力必被我軍野外圍殲，何況其隨軍所帶糧草最多還能供其部十日之用，如果收刮沿途百姓手中的餘糧，孫策遂成江東之流寇。如果孫策退守蕪湖，則我軍只需在蕪湖城打一場丹陽郡內最大規模的攻堅戰，和我軍拼消耗，孫策是拼不起的；只是倘若孫策放棄蕪湖、春榖，直接退守陵陽，轉而爭奪豫章郡，那麼孫策將會有戰略迴旋之地，那時，我軍即使攻破孫策，損耗也將遠遠超過強攻蕪湖，孫策及其麾下在綜合各方面的情報后，應該能做出這樣的最佳決定。從秣陵到蕪湖大約一百五十里，我部最好派出騎兵沿途騷擾，亂其軍心，拖延其撤軍陵陽的戰略部署。從丹陽信使送來的大伯新制定的作戰計劃分析，大伯希望我們能牽制住孫策軍的撤軍速度，確保甘將軍攻下牛渚后，能站穩腳跟，同時為張遼、太史慈將軍攻佔陵陽，斷孫策後路爭取時間。如此安排，看來大伯決心一定要把孫策圍困在蕪湖孤城中，一旦控制住孫策的主力大軍，則孫氏在江東翻不起什麼浪了。」

「只是皇叔為何不安排丹陽、牛渚、秣陵三面出擊，圍殲孫策主力於其退兵途中？莫非皇叔要放孫策回江北？孫策是猛虎，這可是放虎歸山呀！」樊能問道。

「甘寧將軍奔襲陵陽津是一定要擊破孫策的水軍的，沒有了水軍，孫策拿什麼過江？關平估計大伯要借孫策來擊破祖郎！孫策一旦被我軍擊破，我軍接下來的目標就會是祖郎，孫策肯定會聯絡祖郎的，而祖郎考慮到唇亡齒寒的道理，一定會帶兵來蕪湖援助孫策的！那時我軍會伏擊祖郎的主力大軍，然後輕鬆拿下宛陵、涇縣、宣城。」

聽完關小將軍的分析，所有人都點頭讚許。關雲長心裡非常開心：自己的這個兒子經過自己的教導后，在韜略方面，確實是大有長進，只是武勇方面還欠火候，連自己的媳婦都打不過。當年自己迫於義憤，打死當地豪強，不得不逃亡天涯，自己的原配夫人不得不帶著平兒回娘家躲禍，自己投軍跟隨大哥劉備后，因為剿滅黃巾有功，方才接回了她們娘兒倆，沒想到平兒的母親福薄，過早離開了人世。自己對這個兒子寄予非常大的期望。對於兒媳婦呂鳳，關羽是相當滿意的，不但使得一手好槍法，而且箭術了得，金雁弓在百步之內也是甘興霸的水平。得意之後，關羽發話:「高順、文遠等人已搶下揚州的首功，圍殲孫策主力的功勞必須由我等來完成！樊能、關平、呂鳳，你三人率一千騎卒伏於城外，待孫策退軍途中突襲，不得戀戰！其餘諸位今晚都好生休息，養精蓄銳，明日痛擊孫策！」

「末將領命！」樊能、關平、呂鳳躬身道。

六月十六日深夜時分，孫策率韓當、黃蓋、朱治、宋謙、周瑜、鄧當、呂蒙等領步卒一萬兩千、騎卒一千來到秣陵城。孫策等人看著城門緊閉、城頭上旌旗招展的秣陵城，心中暗自好笑：張英這個傢伙還有幾分豪氣，竟然敢用一萬烏合之眾抗擊自己的長勝之師，何況人數都不佔優勢；自己在路上就擔心他逃跑，沒想到他居然沒有逃跑，看來自己又要繳獲大量軍需物資了；一路急行軍到此，將士們需要好好休息一晚，明日一定要一戰破城。孫策於是下令在南城門外紮下營寨，全軍休息一晚。孫策和他麾下將領在得知劉繇退守吳郡的消息后訂立的戰略安排是：孫策率領主力大軍佔領秣陵后，沿長江南岸，一鼓作氣進入吳郡，而程普等人攻佔丹陽城后，要立即派兵進入吳郡，堵住劉繇南逃會稽的道路，自己的部隊最後在吳郡將劉繇所部一網打盡。孫策不光惦記著劉繇的軍需物資，也惦記著劉繇手中朝廷頒發的揚州刺史印信。一旦孫策得到揚州刺史印信，他就可以以朝廷的名義進佔江東四郡！當然年紀輕輕的孫策經常需要在這兩個誘人的目標中選擇，到目前為止，他的選擇一直都是正確的，如果劉備的軍隊不進入江東，他現在的戰略安排也是正確的。只是一路大勝過來，孫策等人也有些心態失衡，年輕人畢竟在控制自己的心性方面還欠妥當。今日沒有得到秣陵、江乘、句容、湖熟、溧陽的細作報告，他也沒有仔細懷疑，可能是因為自己連夜進兵，細作們錯過了自己，也可能對方加強了防務，細作沒能出城送信。周公瑾雖然提醒孫策要注意異常情況，但是就算揚州軍隊有埋伏，孫策早已不把揚州軍隊放在眼裡。對於當前江東的情況，孫策有自己的看法：現在那擁有涇縣、宣城、宛陵的祖郎，雖然不時騷擾孫策的軍需供應，但是孫策明白目前的主要敵人是朝廷任命的揚州牧劉繇，待孫策徹底擊敗劉繇后，就該祖郎授首了，而且祖郎的存在也是自己針對袁術的一個借口；那佔據吳郡州治吳縣的嚴白虎，在孫策眼裡不過是跳樑小丑；至於吳郡太守許貢，在孫策眼裡簡直就是個廢物，一個嚴白虎就攪亂了許貢的吳郡；會稽郡的王朗不過是書獃子，直到現在都不發兵救助劉繇，就算王朗不奉州令，但是你也不敢獨立，因此劉繇可是你王朗名義上的頂頭上司，孫策得到揚州印信后，自然有借口攻佔會稽郡；豫章的朱符、華歆這個時候不和，那不是在幫我孫策的忙嗎？孫策之所以沒有先攻佔內訌的豫章郡，就是不想把豫章交給袁術，雖然大丈夫一諾千金，但是豫章、丹陽還沒有打下來，自然就不存在交與袁術的說法，一旦揚州印信落入我孫策手中，哼哼，伯符就有辦法進佔豫章。

六月十七日清晨，秣陵城頭劉字大旗依然飄揚。養精蓄銳后的孫策派鄧當、呂蒙前去勸降，自己率領眾將以及麾下軍隊來到了距離秣陵城300步遠的地方等候。

「請張都尉答話！」鄧當對秣陵城上的守軍喊道。

「張英在此，請講！」張英走到南城城樓邊答道。

「張都尉，我家主公乃當世英才，過江以來，江東英雄，紛紛來投，吳越百姓，望風影從，一路勢如破竹，都尉大人何不歸順我家主公，在這亂世中，建立一番功業？何苦追隨劉繇，劉繇乃是平庸之人，焉能盡用都尉之才？」鄧當勸道。

「閣下何人？」

「某乃別部司馬鄧當！」

「告訴孫策，張某熟知春秋大義，焉能將大漢城池交與他人。州牧大人，宅心仁厚。孫策為己一番功業，卻讓江東百姓無辜受累於戰火，孫策之罪也！張某焉能歸順孫策！回復孫策，張某生為秣陵人，死為秣陵鬼！」

「張都尉如此回答，倒也顯男兒本色，告辭！」鄧當、呂蒙回馬便走。

孫策聽完鄧當的彙報后，立即命令韓當率領五千人馬攻城

韓當的五千人馬在距離秣陵南城兩百步遠的地方，就遭到一輪強弩的襲擊，損折了幾百人。孫策等人看得目瞪口呆，心中暗道：這個張英手中居然有這些遠程殺傷力武器，自己一路過來，可都沒有被這種武器攻擊過。旁邊的周瑜隱隱感覺不對。等到韓當的部隊離秣陵南城一百五十步遠的時候，鋪天蓋地的弓箭飛了過來，又有數百人倒下。這下把孫策等人給震住了，揚州的兵馬能夠把箭射到一百步遠就相當不錯了，怎麼現在居然多出了五十步，而且還具備如此駭人的殺傷力。

「伯符，今日在秣陵城的揚州兵馬有些異常，讓韓當撤退吧！我覺得有些奇怪，我們一路過來，沒有碰到一個秣陵城的百姓，更沒有見到一個我們的細作，這不符合常規！」周瑜勸阻孫策。

「公瑾，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否則會折了我軍的銳氣！」孫策安慰周瑜。

「伯符，你沒看見，我軍將士上下的驚異之色嗎？這支秣陵城的守軍和我們以往碰到的揚州兵馬大不相同，一直有條不紊。」周瑜繼續道。

「公瑾，難不成會是劉備的徐州兵馬來了？」旁邊的宋謙隨口打笑。

「糟糕，糟糕，恐怕還真讓你給說中了，城中的兵馬極有可能就是劉備的軍隊！伯符，快讓韓當退下，免得遭受更大的損失！」周瑜恍然大悟急道。

「鳴金，讓韓當撤退！」孫策聽從了周瑜的建議。

韓當剩下的不到四千人的部隊撤退後，沒有聽到秣陵城上的歡呼雀躍之聲，讓孫策等人多了幾分懷疑。

「主公，讓子明前去打探！」呂蒙向孫策請命。

「去吧，注意安全！」孫策同意。

呂蒙單騎衝到距離南城城下，讓孫策等人覺得奇怪的是：秣陵城的守軍居然能沉住氣，沒有攻擊單騎上前的呂蒙，揚州守軍如何能有這番氣勢。

「安東將軍所部，既然已經進入秣陵，何不亮身相見，緣何藏頭縮尾？如此行為，恐被天下英雄恥笑！」呂蒙向城頭喊話。

「哈哈哈！孺子好厲害的一張嘴！告訴孫伯符，關某在此等候多時了！」關羽緩緩出現在秣陵城頭。

不用呂蒙打馬回報，孫策等人已經看到了出現在秣陵城頭上的關羽，孫策心中又氣又急：辛苦得來的優勢突然一下蕩然無存，真不該花五天時間休整，自己還是太年輕了！這時，秣陵南城城門大開，關羽在張英、周倉的簇擁下，帶領三千步卒、五百騎卒出城叫陣。

「伯符，徐州軍既然進入揚州，揚州局勢已然變化，我軍目前士氣受挫，關羽武藝高強，威名播於華夏，你若能戰勝或者戰平，皆可提升我軍士氣！」周瑜向孫策言道。

「也好！我便前去會一會關羽，看看他是否有傳聞中那樣厲害！」孫策打馬上前。「關羽，讓爾看看孫某的手段！」

關羽冷笑一聲，腳打赤兔上前迎敵。雙方交手第一個回合后，都非常驚異。孫策覺得關羽比傳聞還要厲害，而關羽覺得孫策值得自己一戰。雙方打起十二分注意，施展平生武藝，全力迎戰。兩邊的將領看到這一場好鬥，連忙擂鼓助威，雙方的士兵更是吼破了喉嚨。兩人相鬥了一百個回合后，孫策漸漸感到壓力，而被孫策挑起求勝**的關羽，卻是鬥志昂揚，一刀緊似一刀地劈向孫策。周瑜見目的已經達到，連忙命令鳴金收兵。孫策尋了一個空當，閃身撤出了單挑。「哈哈哈，孫破虜有你這樣的兒子，當可含笑九泉！孫策，來日再戰！」關羽大笑中，率領軍隊回城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