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那些曾經(四)

第一百二十章 那些曾經(四)

傍晚時,季連緔來到季連淼的書房,季連淼嘆了口氣「你的申請我收到了,緔兒,你雖說是年齡最小的,但卻是仙緣最好的,為父希望你能潛心修鍊早日渡成仙身,一個季連家區區家主,不值得你這般執著啊」

「父親說的是,只是緔兒有自己的選擇,母親就是仙身,她一個人度過了幾千年的漫漫長夜,又被傷害到體無完膚,緔兒不想嘗試那種痛苦」季連緔轉身準備離開,卻在門前停了下來「父親,您可以這般淡然的說出那個'仙'字,難道您就一點愧疚之心都沒有嗎?」

季連淼看著女兒遠去的背影,眼中的熱淚盤旋而下。

季連緔並沒有回房,而且去了辛夜的房間,辛夜正在修鍊,赤紅色的氣在房間里縈繞,柏驁獸安靜的窩在辛夜身邊,好像是睡著了,季連緔一推門,它就好像受到了驚嚇一般跳起來,怯怯的看著她,臉上的那道疤很是顯眼,像是對她狠毒的無聲控訴。

辛夜收回了氣,站起身「小姐有什麼事嗎?」

季連緔走到辛夜的床上坐下「辛夜,你說修成仙身是好還是壞」

辛夜一時間沒有明白季連緔的意思,過了好一會他才開口「無論是做什麼,都有好有壞,四小姐向來不被俗套影響,這些您應該是都知道的」

「是啊」季連緔有些懊惱的低下頭「可是身在世俗,怎麼會不被俗套影響呢?」

「如果四小姐心中有疑惑是無法做好事情的,不如去蠻國之前,去一趟池涥山如何」辛夜

「也好,我也好久,沒有見母親了」季連緔

池涥山,是一座大海上的仙山,本來山上住著很多神仙,但因為人類的愚蠢,仙人們死的死,傷的傷,就算現在人類知錯了,但死去的仙,死去的心都再也活不過來了,那是十年前的一次誅仙行動。

——————十年前——————

十年前的季連緔才只有八歲,她親眼看著父親把劍刺進母親胸口,母親絕望的眼淚她至今都還記得清清楚楚。

這種種的悲劇,都是因為魔。

魔擅長蠱惑人心,他們能把人心底最骯髒醜陋的yuwang挖掘出來,並且加以利用。

有些仙不屑於去做的事,他們都會幫人類去做,比如殺戮,尋取財寶,甚至除去死亡!龍生九子,有一子善食,它能吃掉世間所有的東西,包括死亡和時間,魔界也有一獸,名為跎,跎入人間后,人間一片混亂,以永生為條件,人類拋棄了他們信仰的神與仙!

季連家是被仙庇佑的家族,他們是仙最大的信徒,可他們也終是人類,雖然他們不與魔苟同,但為了不受到魔的攻擊,他們,或許說是他,季連淼,拋棄了他的妻子——淆安。

仙與魔大戰八年,終於把魔逼回了魔域,行走於世間的仙也所剩無幾了,其中有淆安,白郄和童濡畫,成為世間最後的幾位仙,他們回到池涥山,避世修行,再也不管世間之事。

兩人一獸停在山腳下,季連緔正打算提步,卻被辛夜的聲音阻斷「四小姐,池涥山是仙山,屬下是凡胎肉體就不進去了」

「那本小姐還是肉體凡胎呢,你一定有在打鬼主意,不行,和我一起!」說著就跳上了柏獒獸的背,辛夜只好跟著坐上去。

柏獒獸在山間奔走,充沛的仙氣讓已經被凈化了的它精神飽滿,連毛髮也亮了很多。

不一會兩人一獸就來到了一片紅葉林,林中兩男一女正在飲茶,那女子看到來人起身走來「緔兒,夜兒,早就察覺到你們了,這玄獸是你們馴化的嗎?」

「那是當然,小柏向母親大人問好」,柏獒獸聽話的低下頭「夫人好」

「嗯」淆安柔柔的向柏獒獸點了點頭,拉著季連緔和辛夜來到兩個男子身邊,兩人盤腿坐下「白仙人安好,童仙人安好」

兩位仙人點點頭,算是打了招呼,童濡畫眉目如春風,讓人看著就心情愉悅。白郄沉默少言,是個悶葫蘆,但卻是三人中修為最高的。

礴的水聲在山谷中回蕩,淆安指了指瀑布的頂端「緔兒,你知道這氣勢磅礴的瀑布是什麼組成的嗎?」

「水」

「對,是水」淆安帶著季連緔飛到瀑布的頂端,飛濺的水滴濺在兩人的紗裙上「緔兒,這世間的人就如同這水,有的混進了大海,從此沉默;有的匯進了小溪小河,它們還能被世人看到;有的來到了這瀑布,成為這壯麗瀑布中的一員。水是沒有選擇的,它們順其自然的流淌著,緔兒,你願意做一滴水嗎?」

季連緔俯下身,蔥白的手指被激進的水打紅「對於緔兒來說,水太弱了」

「嗯」淆安點點頭「你不是水,不需要被擺布,不需要身不由己,不需要逆來順受,你的仙緣和與生俱來的力量是母親送給你的禮物,並不是牽引你走路的繩索」

「禮物」季連緔轉過去抱住淆安「謝謝您的禮物,母親大人!」

季連緔母女走後,辛夜就一直低著頭喝茶,不管童濡畫問什麼,他都只是點頭稱是,童濡畫是一個閑不住的仙,除了白郄是他無法溝通的存在外,他和誰都聊的來,辛夜這樣淡然的反應就是對他最大的挑釁。

童濡畫開始改變聊天的調調「小夜,你六歲的時候可不是這樣的啊,怎麼被緔兒摧殘成這樣了」

辛夜放下茶杯「童仙人,您說的那是十三年前的我」

「管它十三年前還是三十年前,你就是你!」童濡畫在空中一劃,幾人頓時就身處平地之上,哪裡還有什麼矮桌,童濡畫拍了拍手「沒了討厭的茶,咱們就可以愉快的聊天了!」

一直沉默的白郄開了口「小夜,辛家的人可有私下找過你」

「嗯」辛夜雖然知道二人會問,但心裡還是有些不舒服,不過也實話實說了「他們讓我殺了季連家主」

「你怎麼想,那季連淼對你也是過分了些,只是你要是真這麼做了,怕是以後的日子不好過」童濡畫

「我還沒有想好」辛家不是我的選擇,季連家也不是我的選擇,辛夜不知道他還能選擇什麼。

「小夜不必多想,我們已不管人間世事,今日只是閑聊罷了,如何抉擇,還是看你自己」白郄

辛夜危險的眯起眼「我身上終究有魔血,你們不怕我重現誅仙悲劇嗎?」

童濡畫合上紙扇「你既然知道是悲劇,又怎會讓它重現,魔和仙本來是沒有差別的,況且,你身上還有神血,我們與人不同,我們沒有yuwang,唯一有的只是野心而已,小夜,我們三個仙身,都看不到你的野心是什麼」

「yuwang?野心?」辛夜笑了笑「這些東西,在我成為祀荼之前,或許還有那麼一點點」

「你成了祀荼!」白郄探向辛夜的脖頸,那赤紅的菱形圖案緩緩的現了出來,白郄嘆了口氣「你的命盤已定,改不了了」

「命盤?!」辛夜皺眉,他從不信命,但這世上居然真的有命盤存在。

「你命中的大劫已經開始了,或許,這個大劫就是緔兒」白郄

「四小姐?!」不一會辛夜臉上的疑惑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釋然「也是,我已經成了她的祀荼,我終究會為她而死」

「不對」白郄搖搖頭「這個大劫,不是死劫,而是情劫!」

辛夜淡漠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明顯的表情,如果是小時候,他或許還會覺得她們之間可以生情,可是現在,他們互相都憎恨厭惡著對方,怎麼可能生情,他怎麼可能會愛上季連緔,讓她成為自己的劫?!

白郄縹緲的聲音傳入辛夜耳中「世事無常,唯有命盤天註定,小夜,你會明白的!」,當辛夜抬起頭的時候,白郄和童濡畫都不見了,他一個人坐在矮桌旁,茶水還冒著熱氣,可他在沒有心情品了「命嗎?我倒是想搏一搏」

季連緔等人離開池涥山的時候,覺得整個人比來時輕快了不少,辛夜一向沉默寡言,她也就沒注意到辛夜的異常,或許,她根本就不會注意他。動物很敏感,玄獸也不例外,柏驁獸察覺到了辛夜的異常,可秉承著少說話多辦事的原則,它並沒敢多言,其實,或許它說了,就不會有接下來的一些事!當然,這都是后話。

冰雪的世界,所有的一切都被晶亮的冰包裹著,甚至人,甚至那些殘肢端骸,這裡的一切,與平時的冬日不同,寒冷的讓人噁心。

兩人一獸到達蠻國時,看到蠻國這樣的慘狀,都不由得一驚!

季連緔來到蠻國后並沒有急著覲見蠻王,而且四處觀察,她並不想做沒有把握的事,這樣不僅動搖不了老三季連絡的位置,反而是幫助他完成歷練,費力不討好!

季連緔和辛夜整整在大街上遊盪了兩個時辰,要不是辛夜用靈氣擊退了些寒氣,怕是季連緔已經被凍哭了,她緊緊的湊在辛夜身邊「看來你還是有點用處的嘛」

「四小姐過獎了!」辛夜看都不看她,雖然話說的有禮,但聲音里總透著些煩躁,季連緔以為他也是被這寒冬天氣影響了情緒,沒有多想,柏獒獸有些擔心的看著兩人,最終,還是沒有開口。

又遊盪了半個時辰,兩人發現了異樣,越往東走,這冰晶就結的越厚,辛夜散去靈氣,果然越往東走就越冷,辛夜轉身去問季連緔「四小姐,雪妖應該就在東邊,需要我現在過去看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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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泣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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