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太后查嗣（下）
「說起來，還是三阿哥有心有肺，知道心疼佟貴妃。哎，哀家的兒要是有三阿哥一半就好了。」皇太后摸了摸玄燁的腦袋，又是一陣唉聲嘆氣。
「皇額娘，兒臣只不過是想愛一個人，您為何總是不能讓兒臣如願呢？先是慧兒，后是毓箐，現在連董愛妃您也……反正兒臣愛誰，你就……」有些話，皇上實在不想重複一次又一次地說。
「哀家說過讓你要雨露均沾。」皇太後站起身，指著董妃的鼻子，無法壓制住心中委屈的怒火，「你聽了嗎？你若是聽了，哀家不會幹涉你愛誰愛的死去活來！整座皇宮的女人都在等著你寵幸，愛新覺羅氏的子孫都在等著你繁衍！你在幹什麼？」
「嗚嗚嗚……」玄燁被皇太后憤怒的呵斥聲給嚇壞了，他躲到了我的懷中，「額娘。」
「清兒，你領著玄燁去外面轉轉。」我吩咐清兒把玄燁帶出去，因為我不想讓他看見皇太后訓斥皇上的模樣。
「嗻。」清兒急忙牽過玄燁的小手，「三阿哥，我們去外面玩。」
玄燁哭著跟清兒出去。
「太後娘娘，都是嬪妾的錯，您別生皇上的氣。」董妃移動了膝蓋，邊哭邊求情，「是嬪妾沒用，一直沒能夠給大清開枝散葉。」
「呵，你還有臉說。」皇太后又慢悠悠地轉回自己的座椅上，氣勢凌人地看著下邊跪著的人。
「皇額娘，董妃是犯了大錯，可她是皇上喜歡的人，您就網開一面吧。」皇後娘娘替董妃求了情，她知道皇上心裡有董妃，這時候反倒是替她求情才是良策。
皇上聽見皇後娘娘的話，心存感激。
「好啊，哀家可以瞞著。」皇太后的話讓我們都詫異，「反正有皇上護著，哀家也奈何不了董妃。現在大清的天下誰不知道哀家這個『婆婆』怕董妃這個『兒媳婦兒』。」
皇太后后一句吐出來，我們才知道原來她是在冷諷。
「皇額娘。」皇上覺得慚愧，喚了皇太后一聲。
「皇上你還記著哀家是你皇額娘呢，哀家差一點就給忘記了。」皇太后不改刁難口氣，笑看著皇上說得自然。
「皇額娘，您難道想看兒臣行屍走肉的活著，您才甘心嗎？」皇上站起身，「兒臣好累，兒臣活得真的好累。」
皇太后聞言色變，她猛地從座椅上站起來，一邊笑得心酸，一邊哭得悲哀，「你才活了多久你就覺得累？那哀家呢？哀家難道是在為自己活嗎？」
皇上無言語對。
「說話啊，你不是很理直氣壯的嗎？」皇太后痛不欲生，什麼苦水都往口裡冒了上來，「你總覺得自己翅膀硬了，可以飛了。可在哀家的眼裡，你是和玄燁一樣的孩子。哀家怕你受苦受累，替你分擔一半的國事，你卻當哀家想奪你的權，想占你的大清。皇上，你站在哀家的立場上看看，哀家憋屈不憋屈？」
「皇額娘，您一定是誤會皇上了。」皇後娘娘對皇上說，「皇上，皇額娘十月懷胎把您誕下，您就別惹她哭了。」
「董妃，每一次都是你。」我看著董妃，氣憤道，「你真是個災星。」
董妃看了我一眼，卻心虛地不知如何辯駁。
「太後娘娘，您不用為難皇上了。您直接賜嬪妾三尺白綾，嬪妾會自行了斷的。」董妃知道一切都是自己起的禍，如果她不來個了斷，皇太后還會這麼咄咄逼著皇上。
「董愛妃，朕不會讓你一人孤獨而去的。」皇上聽完董妃的話，也不再給董妃求情，「天下之大，朕卻活得壓抑。呵呵，虧朕是一國之君，虧那麼多人羨慕朕。朕還不如一普通百姓來的幸福！」
「哀家只是希望你雨露均沾，倘若皇上你做到了，哀家不會插手，你愛寵幸誰就寵幸誰。」皇太后一直都抱著這一份心思，可偏偏皇上不懂她這個做額娘的心。
「朕會做到。」皇上答應道，「皇額娘不殺董愛妃的話，朕什麼都能做到。」
「徐太醫，給佟貴妃把把脈。」皇太后沒來由的把視線轉到了我的身上，「哀家想知道她肚子里是個阿哥還是格格。」
「嗻。」徐太醫爬到了我的身邊，站起了身子，「勞煩貴妃娘娘您把手伸出來。」
「太後娘娘，這是為什麼？」我不明白，為什麼皇太後會忽然想要知道我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
「此胎若是男胎，哀家會把他交給懿靖大貴妃撫養，若是女胎，哀家會親自管教。」皇太后說道，「西域一直都是個隱患，哀家需要靠聯姻來維持大清與它的良好邦交，是時候培養一個遠嫁西域的格格了。她若是從佟貴妃肚子里的出來的，起碼比別的妃嬪生的格格尊貴。」
好狠心的皇太后，我肚子里的孩子還沒有出來呢，她就已經開始替我的孩子安排好了一生。
「太後娘娘，貴妃娘娘肚子里是個阿哥。」徐太醫說道。
「想不到佟貴妃的肚子這麼值錢，又要為我大清添丁了。」皇太后喜上眉梢，但她話鋒又一轉，「可是三阿哥跟哀家說過，他好似不喜歡小皇弟。」
我沒想到玄燁連這種話都跟皇太后說了。
徐太醫一愣，又匆匆跪倒在了地上，「太後娘娘，龍子尚未出世，老臣也可能會誤診的。」
「徐太醫，你著急什麼。哀家怎麼可能會為了一個三歲娃娃的話，而不要佟貴妃肚子里的皇四子呢。」皇太后撇了徐太醫一眼，看向我說，「佟貴妃。」
「嬪妾聽著。」我驚魂未定，回答說。
「這肚子里的是皇上的龍子吧。」皇太后的話令我惶恐至極。
「太後娘娘，嬪妾聽錯了嗎？」我沒想到皇太后竟然會對我說這話，難道她也聽了什麼風聲嗎？
「哀家想要知道的事情，哪怕是遠離紫禁城的小村莊，只要哀家想知道，都能夠被哀家所知。」皇太后說完以後，又拍了拍我的肩頭，「哀家要是懷疑你，早把你關進冷宮，讓你生不如死了。」
皇太后什麼時候說話這麼大喘氣。
「皇額娘，兒臣知道毓箐和您是站在一塊兒的，您又何必當著兒臣的面，故意裝作刁難她的樣子。」皇上道。
「哀家和佟貴妃說話的時候，皇上你也別插嘴。別忘了哀家還沒有輕易放過董妃。」皇太后道，「皇上，興許時間久了，你對董妃的愛就不會這麼濃烈了。」
「不，不會的。」皇上道，「董愛妃是讓朕朝思暮想的人。」
「當初你對佟貴妃不也是一樣，可你現在不是對她沒……」皇太后同情的看了我一眼。
「太後娘娘，為何無緣無故又說到嬪妾了，明明是在說要處置董妃的事情啊。」我捂了捂心臟，已經夠傷心難過了，皇太後為什麼還要再傷害我一次。
「比起佟貴妃，哀家才傷心吧，白養了一個兒子。」皇太后也不再陰陽怪氣的說話，「皇上，一年之內董妃要是還不能夠生下龍子，哀家就把她遣送出宮。」
「皇額娘，您這是在逼兒臣。」皇上沒有想到皇太後會說出這麼過分的要求，「萬一董愛妃真的不能生，那……」
「哀家已經給足了你面子，你明明是知道的，糊弄子嗣是砍頭和滿門抄斬的大罪。」皇太后自嘲道，「想不到哀家堂堂皇太后，卻怕了一個小丫頭。不知道說給你皇阿瑪聽，他九泉之下會不會笑得肚子疼。」
「嗻。」皇上道。
今日的皇額娘為何這麼好說話？
「你們回去吧，佟貴妃留在這兒。」皇太后道。
「嗻。」
「等等，皇后，你的肚子是真材實貨吧？哀家可是很信任你的。」皇太后又颳了一眼皇後娘娘的肚子。
本來以為逃過一劫的皇后頓時感覺呼吸不順暢，她顫抖著音說，「皇額娘，您還不知道臣妾啊。臣妾是最討厭說謊之人的。」
「恩，你一向來賢惠懂事，不像她們，總是給哀家添麻煩。」皇太后甩了甩手，「退下吧。」
「嗻。」皇後娘娘立馬答應著讓金嬤嬤攙扶出去，她的步子急快，唯怕又被皇太后給叫喚住。
「謝太後娘娘不殺之恩，嬪妾告退。」董妃軟著腿，被皇上攙扶著出去了。
「這個逆子！」皇太后看著不和自己施禮的皇上，沉沉嘆了一口氣，「哀家真是沒轍了，管不了了。」
「太後娘娘只把嬪妾留下來，是所謂何事？」我的目光卻全在皇太后的臉上。
「你肚子里的孩子，生下來送出宮吧。」皇太后道，「往後你的心思就放在玄燁的身上。」
「什麼？太後娘娘，您是在嚇嬪妾嗎？」我納悶為什麼皇太後會說出這麼恐怖的話來，「您是說嬪妾肚子里的孩子送出宮去？」
「你只管照做，哀家做什麼事情，不需要你質疑。哀家是好心跟你打聲招呼，你走吧。」皇太后按了按腦袋，「整日里見你們這些不省心的，遲早減壽。」
「太後娘娘……」
「貴妃娘娘，您走吧。皇太後身子不適，您多說也沒用。」蘇嬤嬤把我攔了下來。
「為什麼要把嬪妾的孩子送出宮，為什麼？嬪妾不明白……」
蘇嬤嬤捂著我的口，把我從殿內轟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