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發飆

第一百一十章 發飆

師傅一聲苦笑,滿是無奈:「道不同,不相為謀。你這樣執迷不悟,那我們就沒有什麼可以說的了。你我之間最後的一點姐妹情分自此也就一刀兩斷,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你不用假惺惺地找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讓自己心安理得。」

太后「騰」地站起身來,怒目而視:「汐月,既然你這樣說,就不要怪姐姐心狠,成大事者不拘小節,為了顧家祖宗留下來的百年基業,為了我兒長安的錦繡江山,我自認問心無愧,暫時就只能委屈你一下了。」

我心裡一驚,一步跨過去,將師傅護在身後,厲聲道:「你想做什麼?」

太后掩唇打個呵欠,一副慵懶之態,毫無一點愧疚之色:「哀家能做什麼?長安他跟我橫眉怒目,不惜以斷絕關係作為要挾,不許我動你們兩人一根寒毛,我還能怎麼做?我只想給你們換一個更清凈舒適的地方住而已。」

換一個地方?我立刻明白過來,涼辭一向最為重情重義,太后是捉住他的這個軟肋,想趁他不在,單獨囚禁我和師傅,作為以後要挾涼辭的籌碼。

我絕對不可以離開涼辭左右,更不能在他最是心慌意亂的時候,再讓他擔心我們的安危,做出違心的決斷。

左右也是已經撕破了臉皮,沒有什麼好顧忌的。你已經不是涼辭的親人,縱然是天王老子,我也不懼你分毫。今日哪怕不擇手段,忤逆犯上,也要拖延時間,等到涼辭回來。

我悄悄地探手入懷,正想從腰間摸出淬葯銀針,有備無患,就感到懷裡的蠱蟲有些異樣,開始不安分地騷動!

附近有蠱蟲在活動!

怎麼可能?蘇青青和莫向東已經全部被伏法,菩提教一網打盡,宮裡怎麼還會有人養蠱蟲?難道還有菩提教潛藏的餘孽不成?

我狐疑地將蠱蟲盒子從腰間拿出來,裡面的蠱蟲已經開始焦躁不安地沿著盒子上下爬動。

師傅也已經敏感地察覺到了不對勁,與我驚疑地對望一眼,摸不清什麼狀況。

我已經耳尖地聽到院子外面傳來一陣沙沙的響動,好像有蟲子如潮水一般爬行的聲音。

立刻,院子外面傳來一聲驚叫:「這都什麼玩意兒?天寒地凍的,哪裡來的這麼多蟲子?」

接二連三傳來驚呼聲:「這蟲子怎麼毫不懼人,還會往身上鑽?」

我的心裡一動,上前推開門窗,探頭向外張望,不由也大吃一驚,駭然變色。

因為太后在這裡,所以院子的門並未關閉,從打開的窗子可以一眼看到院子外面的場景。

已經將近半尺深的雪地里,突然就冷不丁地鑽出一些密密麻麻的蟲子,千奇百怪,五顏六色,大都是已經冬眠的夏蟲。

天寒地凍,這麼多蟲子全都群涌而至,從鬆軟的雪地里鑽出來,奮不顧身地向著院子外面的士兵身上鑽進去,場面有些詭異,明顯是有人操控。

院子里的宮人手忙腳亂地閉門,眼睜睜地看著各種各樣的蟲子從自己面前的雪地里鑽出來,前仆後繼,也全都駭然色變,不知所措。

已經有一隻小蜈蚣沿著窗檯攀爬上來,心急火燎地尋找縫隙。我從頭上拔下簪子,將它的身子摁在窗檯之上,定睛細看,心下立即明白了其中緣由。

「怎麼回事?」師傅也暫時拋下與太后的恩怨,湊到近前細看。

「師傅,您看這蜈蚣頭頂之上。」

師傅眯起眼睛,立即恍然大悟:「冰蠱?難道是苗疆來人了?」

一定是蟲子,是苗蟲蟲回長安了,除了她,還能有誰有這樣的本事,有這樣古靈精怪的點子?

北方氣候寒冷,不適合養蠱,蟲子從苗疆帶過來的蠱蟲,在長安伺候著極不容易。尤其是長安如今正是嚴寒時節,我養在太極玄幻極陽之地的很多蠱蟲也都已經陷入沉睡。

蟲蟲帶到長安的乃是在苗疆最沒有用途的冰蠱,還不及小米粒大小。用它可以將北方陷入冬眠的蟲子從犄角旮旯處驅趕出來,寄生其上。這些蟲子怕冷,見風就悶頭扎進雪地里,不被人覺察地靠近院子,然後感應到侍衛身上的熱度,就爭先恐後地鑽進侍衛的衣服里避寒。而實際上,這些蠱蟲對於個人是沒有什麼攻擊性的。

能夠將蠱蟲的特性發揮得這樣淋漓盡致,不是苗蟲蟲,還能有誰?尤其是這樣大規模的有組織的攻擊,定然是有蠱皇在暗中操控。

屋子裡的太后當先察覺到了危險的味道,知道這是有人在操縱事端,怕是要生變,張口欲喚人。師傅眼疾手快,手腕一翻,已經用淬了軟筋散的銀針封住了她的穴位。

太后軟綿綿地癱軟在地上,聲若蚊蚋,驚駭地望著我們:「你們想怎樣?」

「放心,雖然你對不住我。但是冤有頭債有主,你我好歹曾經也是姐妹一場,我還不至於像你這般無情無義。」師傅看也不看她一眼,臉上滿是冰涼的失望:「不過,我也要暫時委屈你一下了。若是有什麼變故,還要你護得我們平安。」

「青嫿,汐月師傅!」窗外屋頂上有人捏著嗓子叫我的名字,果然是苗蟲蟲。

我不疑有他,探出半個身子,驚喜地小聲問:「蟲蟲,你怎麼來了?」

一個小腦袋從窗戶上面探出來,人倒掛金鉤,懸在屋檐上,不答反問:「怎麼不見汐月師傅呢?」

「我在這裡。」師傅走過來,與我一起仰臉向著外面張望。

話音剛落,面前就一陣粉色輕霧閃過,我暗道不好,趕緊屏住呼吸,卻已經晚了。

苗蟲蟲竟然用了我最不屑於,也是最為不齒的迷魂香:五更散。

聞香即倒。

當時我心裡最後一個想法就是:我不要離開這裡,我不要離開涼辭。

可惜,事與願違。

當我和師傅醒過來的時候,是在一個生了炭火的軍帳里,已經在城門之外。

涼辭成功地以一人之力,攔截住了顧長安的追兵,將我和師傅送出皇宮,自己留在那龍潭虎穴。

可能,顧長安原本對於我們的拘禁看似固若金湯,實際上並未嚴苛限制我們的人身自由,不足為慮,涼辭尚且可以來去自如。但是如今,顧長安生了十分戒備,他再想出來,只怕就難如登天了。

我醒來以後,依舊直勾勾地盯著帳頂,咬牙切齒地不說話,心裡怒火熊熊,還在埋怨涼辭:為什麼要跟我分開,不是說好的,一家人永遠在一起,再也不分開的嗎?不是說好了風雨同舟,患難與共的嗎?顧涼辭,你騙我!你個騙子!

一旁的木麟直愣愣地盯著我,也不說話。

我終於忍不住,憤而起身,抄起身邊的東西就往木麟身上狠狠地砸。

木麟也不躲避,只伸手一抄,就穩穩噹噹地抄進手裡,露著滿口白牙「嘻嘻」一笑。

我滿是懊惱,忍不住發飆:「你笑個屁呀笑!」

木麟仍舊「嘻嘻」地笑:「沒有人拖累,主子終於安生了,我當然要笑。」

當時的我,最是聽不得別人這樣評價我,立即像一隻被踩了尾巴的貓,惱羞成怒地幾乎跳起來,指著木麟的鼻子就罵:「你再給我說一遍!」

「木麟,你又故意惹十一小姐生氣了不是?小心等主子回來,罰你到忠勇侯的軍營里參加特別訓練。」金麟一撩簾從外面走進來,趕緊抻嚴實了門帘,擋住外面的寒風肆虐。

「金麟,想辦法把我送回去吧?留下你們主子一個人在那裡,周圍危機四伏,我怎麼能夠放心?」我立即放下身段,溫言軟語地央求。

「十一小姐不必擔心,主子說他一切都自有安排,可保安全無虞。」

「安全無虞?金麟,木麟,你們都跟了你們主子這麼多年,難道還不了解他嗎?若是他果真勝券在握,胸有成足,他斷然不會將我和師傅先行送出宮外!他一定是察覺到了什麼危險,力不能敵,唯恐不能護我和師傅周全,才會讓你們救我出來。

這樣一來,太后惱羞成怒,一定會難為他,還不知道,他一個人,又是一身錚錚傲骨,斷然不會委曲求全,如何應對太后和顧長安兩人的殘酷嚴刑?」我對著兩人一番苦口婆心,哀哀切切,自己說著說著,就心裡一酸,忍不住潸然淚下。

「我們都知道。」木麟幽幽地甩出一句,瞬間引爆了我的脾氣。

「知道你們還由著他的性子做?!」我抹一把淚,對著木麟憤憤地咬牙:「趕緊送我回去!」

木麟還未說話,帳篷頂上忽然傳來「咔嚓咔嚓」的響動,好像是刀子割開結實的頂布的聲音,立即,有一陣一陣的冷風從頭頂處鑽進來。

金麟順手抄起案上一張紙,揉成一團,伸指一彈。「咚」的一聲輕響,頂上立即傳來「撲楞楞」翅膀拍動的聲音。

「老是糟蹋東西!」金麟憤憤不平地嘟噥:「小心千萬不要被我捉住,否則燉了你。」

我的心裡驀然升騰起一種奇怪的感覺,我興奮地喊:「金子,金子!」

木麟撩開帳篷,立刻就有一道金色的光淬不及防地鑽進來,一頭扎進我的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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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常錦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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