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 一枝獨秀
魏敏眼中閃過一絲受寵若驚,又立刻遲疑了,躡聲問道,「只是因為民女長得像……像……孝賢皇后嗎?」
弘曆稍稍有些錯愕,這個問題恐怕連他自己也不能答覆,是嗎?
他愛同心,不是所有女子都可以代替他,可是這張臉,這份聰穎,不得不讓他提早心動。
「如果朕說是,你還願意么?」弘曆臉上露齣戲謔的笑容。
「您是天子,不管因為什麼緣故都可已決定民女的宿命,可是民女卻是真心想要伺候皇上,所以…願意!」魏敏下顎微微低垂,將纖細白皙的玉手覆於弘曆的掌上。
弘曆沒有握住她的手,微微皺了皺眉問道,「那朕可認為你是因為聖旨,才應允的?」
「皇上你忽略了民女的『真心』二字。」魏敏低著頭小聲說道。
弘曆微微揚起唇角,徑直將她的身子打橫抱起,便回了屋子。
是夜,待身邊的人氣息均勻之後,魏敏的耳旁不時會響起『心兒』這兩個字。
……
翌日,太后的房間里響起一聲通傳聲。
「啟稟太后,敏妃娘娘求見!」
「哪個敏妃娘娘?」太后剛從睡夢中睜開雙眼,一臉不解地問道。
宮女立馬解釋道,「回太後娘娘的話,今兒早皇上封了魏大學士的妹妹為敏妃娘娘。」
「哦?什麼時候魏筠謹有個妹妹?哀家怎麼不知曉?還有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在這個節骨眼上皇上還有心情納妃,而且是什麼樣的女子可以連升五級?」
太后一邊喃喃道,一邊著了宮裝,又吩咐道,「叫她進來吧!」
踏進屋子,魏敏恭敬雙膝跪地,「臣妾給太后請安,太后萬福!」
「起來吧!」太后**的神色立馬呈現在臉上。
直到魏敏的容顏映入眼帘,驚惶之色頓時爬上太后的臉頰,伸出顫抖的手指指向眼前這個酷似同心的女子,「你,同心……你回來了?」
「太後娘娘,臣妾是魏敏,只是聽聞皇上和哥哥說自己長得與孝賢皇后長得有幾分相似。」有了昨日的場面,魏敏倒是不覺得奇怪了,低聲向太后解釋道,「臣妾,今年才二十……」
「是呀!」太后輕輕撫了撫兩鬢斑白的頭髮,微微失意道,「是呀,如果她還在,恐怕也不復當年這般嬌美容顏了吧。」
魏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溫聲問道,「臣妾的臉真的有這麼向已仙逝的皇後娘娘嗎?」
「起來吧。」太后示意宮女將她扶起,又溫和地笑了笑,「豈止是像,簡直如出一轍。」
魏敏聽著但笑不語。
太后欣慰地點了點頭,這樣一來,弘曆的心思或許也能收一收了。
此次也全靠魏筠謹,否則真不知皇帝的心情怎麼好起來。
「以後你要盡心伺候好皇上,我們皇家是不會虧待你的。」太后溫聲囑咐道。
魏敏低著頭,恭聲應道。
二人又寒暄了好一會兒,魏敏才起身告辭。
望著魏敏纖瘦背影,輕輕嘆了一口氣,「罷了!你生得這般容貌,註定今後是要在這後宮一枝獨秀!」
……
南巡到了江寧這一帶便結束了,皇后斷髮之事使眾人都喪失了遊玩的心情。
回宮的路上,弘曆隨時都讓魏敏陪伴左右,鬱悶的心情也得到了緩解。
因此這位敏妃娘娘還未回到皇宮,便已在眾人心中的威望頗高。
宮中除了一些老人,都未曾見過孝賢皇后的廬山真面目,所以魏敏入宮后,大家都只是聽聞和孝賢皇後有幾分相似,但僅憑傾國傾城之貌,也讓大家信服,難怪當今天子如此寵愛了。
魏敏初來宮中炸到,有了皇帝的寵愛,自然免了遭受眾人的冷眼。
這日,陽光明媚,微風習習。
魏敏踩著沉重的花盆底,卻步伐輕盈地徐徐踏至雕欄旁,仰望藍天。
一隻貓頭鷹樣子的風箏倏地映入眼帘,目光沿著風箏線滑向地面。
「蘊兒,快拉線,快拉線!」
「額娘,夏嬤嬤,快……快幫幫我!」
「呀!額娘,線斷了!」
斷了線的風箏緩緩下降,最後飄落到了魏敏的腳邊,隨即耳邊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兒臣和敬給敏妃娘娘請安!」和敬公主端莊有禮地向魏敏行禮,又扯了扯身旁小女孩的衣裳,責備道,「還不快給娘娘請安?」
「蘊兒拜見敏妃娘娘!」蘊格格嘟著紅紅地小嘴,跪在了地上。
魏敏見狀急忙伸手扶起了蘊格格,溫和笑道,「快起來,不必行這麼大的禮!」
「兒臣的風箏衝撞了敏妃娘娘,還望娘娘恕罪!」和敬公主一臉愧疚道。
「何罪之有阿?公主嚴重了!」魏敏微微揚起唇角,溫聲寬慰道。
接著又慈笑著撫摸著蘊格格的頭,「小格格果真生的天真可愛,本宮真的是喜歡得不得了。」
「多謝娘娘誇獎!」和敬滿臉慈愛地望著蘊兒,她和色布騰巴勒珠爾成婚多年才有了這個乖巧可愛的女兒,眾人更是疼愛的緊。
又一道急切的腳步聲傳至眾人的耳邊,隨即響起了一個顫抖的聲音。
「娘娘!娘……」
一個華髮叢生的宮女滿眼通紅的望著魏敏,伸出了顫抖的手。
「夏荷姑姑,這是敏妃娘娘,我在迎接皇阿瑪的儀仗隊中,初次看到敏妃娘娘也差點當成了皇額娘了。」和敬公主急忙向才追上來的夏荷解釋道。
「只是聽聞有幾分相似,這……這簡直就和娘娘年輕的時候一模一樣。」歲月的痕迹悄悄爬上了夏荷俏麗的臉上,眼裡含著失落喃喃道,又立刻意識到自己有些無禮,半蹲身子行禮道,「老奴莽撞了!還望敏妃娘娘恕罪!」
魏敏淡然一笑,急忙上前扶起她的身子,「夏荷姑姑快快免禮,這也不是第一次有人把本宮當成孝賢皇后了。能和孝賢皇后的容貌有幾分神似,真是本宮三生修來的福氣。」
一提及孝賢皇后,和敬倏地沉下目光,忍不住暗自神傷起來,「要是皇額娘還在,或許皇阿瑪也不會……」不會這麼自暴自棄去寵愛其他的女人了。
「公主!」夏荷忙著給和敬遞了個莫要妄言的眼色。
魏敏臉上的笑意也漸漸褪去,有些心疼地問道,「公主可是思念孝賢皇后了?」
「思念又如何,這麼多年,也這樣過了。」
雖然夏荷已經提醒過她不要再妄言了,可是和敬一見到眼前的女子,就忍不住傾吐自己的心聲。
即便她只是一個與自己皇額娘長得有些神似的女子,但是和敬的心裡還有一種親切感在作祟。
這麼多年過去了,和敬每每憶及孝賢皇后,總少不了神傷落淚,畢竟曾經她是那麼幸福的孩子,有皇額娘,有二哥、泰兒哥哥。
他們明明說好了要一直陪著她的,可是最後都一一離她而去。
見和敬眼角含淚卻沒有再言語,魏敏忍不住多問了一句,「這麼多年,那你怨她嗎?」
「呵呵……怨?」和敬淡淡地冷笑道,「別人都說母女連心,可是皇額娘為什麼就執著於兄長和弟弟的死,最後鬱鬱而終,難道她就不能為了我這個女兒疼惜自己一點嗎?」
話音剛落,和敬眼中的淚止不住地滑下來。
而魏敏的身子微微一震,霎時愣住了,這番話猶如晴天霹靂,心如刀割。
自從進宮以來,萬事都淡然處之,唯獨見了和敬公主,心,再也無法靜如止水。
就在身子突覺發冷,臉色即將蒼白之際,一件柔軟的披風,落在了肩頭。
「兒臣參見皇阿瑪!」
「皇爺爺吉祥!」
「參見皇上!」
聞聲,魏敏緩緩轉身,儘力克制住失控的情緒,彎身欲行禮,卻被弘曆的一隻手摟住了自己的細腰。
弘曆伸出另一隻寬厚的大手包裹住她的手,手心的冰涼瞬間傳遞過來,呵護憐惜問道,「你的手怎會如此冰涼?」
魏敏只是垂首不語。
見和敬眼眶紅紅的,弘曆心疼地問道,「發生何事了?」
和敬公主聞聲稍稍緩和了激動的情緒,俯身道,「皇阿瑪恕罪,兒臣只是無意間和敏妃娘娘談起皇額娘,兒臣失態了,也嚇著敏妃娘娘了。」
「好了,外面風大,你和夏荷便帶蘊兒先回去吧。」弘曆心下一緊,臉上卻是極具平淡地說道。
和敬躬身道,「那兒臣就不打擾皇阿瑪和敏妃娘娘了,先行告退!」
弘曆點了點頭,繼續將目光停在了懷中女子的身上。
夏荷也忍不住多望了魏敏一眼,便一手拉著和敬,一手牽著蘊兒轉身離去。
望著和敬與夏荷她們三人遠去的背影,魏敏神色漸漸恢復平靜。
而弘曆卻是將懷中的女子抱得更緊了,生怕下一秒就會從身邊消失一般。
發現魏敏的小手慢慢環上自己的腰身之時,手上的力道卻是溫柔了幾分,眸底滿是憐惜嘴上卻沉默不語。
不管你是不是心兒,朕都當她回來了,感謝上蒼的眷顧,你的出現也……就當了了朕的一個牽挂吧。
魏敏靜靜地靠在他的懷裡,二人的這個姿勢不知僵持了多久,她才抽回一隻手,抬起來撫摸著臉上光滑細膩的皮膚。
最終無可奈何地輕輕閉上了雙眼,一切的因果緣由只源於二十年前那個此生難忘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