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20章 chapter 19 原來認錯了人
我身子骨硬朗，氣力碩大，卻著實不是個快跑的料，何況彼時還下著傾盆大雨，院中還七零八落地躺著些顫抖的身子，我跑得急三五步跌倒一次，也實屬正常。
待我跌跌撞撞跑到師父跟前時，風停雨頓，雲開日出，青淤手持師父的凌霄劍，面無表情地站在院中，站在滿身是血的、橫躺在地的、暈過去了的師父身前。
青淤眼神凌厲，持劍對準師父。
我心急如焚，本想祭出紫薇劍保護師父，但師父的禁錮依舊還在，試著運氣衝破禁錮，卻沒半點作用，真是修行用時方恨少啊！
青淤沖我笑了笑，右手輕輕一揮，紫光拂過我的身子，師父的禁錮，瞬間消散。
我對青淤幫我的做法，並未多想什麼，只當是他心高氣傲，覺得我不算個對手。
事實上，我真不算個對手。
祭出紫薇劍沖青淤刺去，他竟毫不閃躲，紫薇劍猶若條紫龍，飛向青淤，一劍穿心，卻沒飛出去，卡在了他的胸前，我心中大為不解，不該這樣啊？委實不該啊！
青淤微笑著，緩緩抬起左手，握住劍身，將劍身往外抽，劍身一點點向外抽出，整個過程他都微笑著，而我，則難以置信地看著，因為劍身抽出的整個過程里，看不到半滴血。
心知不算個對手，我腿一軟跪倒在地，雙手拉著青淤的衣袂，仰頭眼巴巴望著他，「你……你可不可以，放過師父？」
青淤望著我，表情十分複雜，但多半是不解，「你……你真的不想……不想他死？」
我連連頷首，青淤皺眉，臉色十分鬱悶，「你……你當真，當真什麼，都不記得了？」
「不記得什麼啊？」我傻傻問。
「不記得這人，曾害死了你？」青淤皺眉道。
「害死了我？」
「對啊！害死了你！」
「沒有啊！師父……師父對我那麼好，怎麼會害死我呢？」我眼巴巴望著共工，「求求你了，你放過師父吧，師父不會害我的！」
青淤滿臉鬱悶，語氣冷淡，「看來，你真不記得了，那麼……」青淤微微皺眉，「那麼他……」，話卡在嘴裡，神色大變，眼神十分詭異，我不解地望著他，哭喊著，「師父不是大司命，大司命不是在天上嗎？」
青淤沖著師父一揮袖，師父身上殘破的血淋淋的衣裳剎那化作飛灰，我以為他想害師父，餓虎撲羊撲在師父身上護著，青淤放開了手中的凌霄劍，墩身下來，皺著眉，沖我冷冷道：「你……你且讓開！」
我將師父護得更緊，連連搖頭表示絕不讓，青淤冷笑著，「若我真要殺他，你確定真攔得住？」
思前想後，覺得青淤說得對，若他真想殺師父，我又能怎樣？身子不由得微微挪了挪，卻又不放心，又撲到了師父身上，將他抱得更緊些。
青淤不耐煩了，斥道：「你若不讓，我立馬殺了他！」
我不甘地讓到一邊，青淤咬破手指，將血滴在師父心窩上，嘴中還念著什麼決似的，不一會，師父的整個身體仿若被透視了般，五臟六腑清晰可見不說，每一根骨頭都暴露在外面，我不解地望著青淤，他仔細打量著師父的骨絡，神色異常，眼睛慢慢地鼓起來，最後鼓得如牛眼般大，難以置信地皺眉，又微微搖著頭，又皺眉，自言自語著，「不是他，真不是他！」
「可……」青淤眼睛瞪得老大，他望著師父的形容，「這張臉……」青淤眉頭緊促，「難道……」，「呵呵……原來……」青淤冷笑著，「呵呵，天道不公！天道不公！」
我將青淤的各種反應，在心中咀嚼一番，恍然大悟：師父說過，六界之中，不管什麼種族，不管修行多高，這骨絡經脈，斷斷不會徹底變化，即便轉世了，由於前世的魂魄對主人骨骼經絡的記憶，轉世之後身體之中，也必然會殘留主人的本體特徵。
舉個例子說，即便像炎帝這種上古神祇，修鍊到了身體與神魂融合的地步，骨絡經脈之中，都一定會殘留龍族骨絡經脈的某些共性特徵，青淤看師父的骨絡經脈，大概是想確認師父的種族，但確認之後又發現，師父並不是他要找的仇人。」
之於青淤，由此生出來些好奇，在我聽說的傳說中，他的本體共工，乃巫山神女瑤姬所殺，他的仇人，便該是神女瑤姬。但從他之前與師父的對話中，不難猜出，他一心將師父誤做了九重天上的大司命，仇人想必是九重天上的大司命。
關於大司命，我聽子淵說起過，他說他師父屈子在寫《九歌》之時，特意拜訪了幾位大巫和修行之人，向他們了解大司命，卻得到了不一樣的回答。
有人說，大司命乃壽夭之神——掌握著凡人的生殺大權。
還有人說，大司命是個關係戶——本為炎帝的私生子睿辛，黃帝是炎帝的姨夫，六界大戰炎帝戰死後，睿辛的姨爹的黃帝掌握九重天，睿辛便被姨爹封做了大司命。
更有人說，大司命是個女子——本是東華帝君的外門弟子，卻思慕上了帝君，得罪了暗戀帝君三千多年的、帝君唯一的弟子、炎帝的八女兒神農玉衡，被神農玉衡用的焚仙劍一劍殺死了。
子淵說，這第三種說法，他的師父屈子覺得有待考證，便沒在《九哥》中提及。
我將大司命這三種說法，與青淤的傳說結合起來，想從錯綜複雜的傳說中尋找蛛絲馬跡，卻找不到半點干係，便對這條青龍，興緻更濃了。
夕陽西下，天道觀外院恢復了往日的寧靜，青淤使了強大的術法，從地上起來的人們，記不得發生了什麼，也看不到師父，更看不到我，我望著熙熙攘攘走出院中的人們，望著青淤漸行漸遠的背影，不由得生出一絲惋惜。
「下次若再見，我一定要聽他，說他和他的仇人大司命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