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掏出來看看
東城宗家的外事堂是座五進五齣的深院,管轄著嶺嵐城東城地區的所有治安和世俗之事,雖說是一個權利部門,但在宗家龐大的體系中卻沒有什麼話語權,領導這個部門的是宗家族長的大兒子也就是宗銳的大伯宗元喜。
由於宗銳被打一事,負責家族內務事物的宗元慶直接命令宗家侍衛全城緝拿打人者,作為主管治安的外事堂責無旁貸,幾乎傾堂出動,就連只在外事堂掛職的宗雪漫也不得到堂口當班。
「什麼?你確定就是他!」
外事堂一處辦公房內,一個侍衛正向一位身著一襲宗家執事武服的女人稟報著一些事物。
這個女人一身中階玄者的修為,坐在一張紅木桌子後方,茭白的手拿著一本卷宗,聽到侍衛的彙報,訝異的抬起頭,一頭高挽綰束的三千青絲下是一張略顯青澀的秀美面容,但如果你注意到她眉宇間折射的與年齡不符的沉穩與深邃,很容易忽略掉她青澀的外貌,然而在沉穩與深邃之外,眉心的那顆醒目的紅痣偏偏又增添了某種妖冶嫵媚的氣質。她放下手裡的卷宗,略略沉吟,語速簡短而有力:「押到雪窟去!」
所謂的雪窟並不是什麼冰天雪地里的洞窟,它是一間普通的審訊室,之所以叫雪窟,是一個跟人的名字有關。因為這個精明幹練的女孩叫宗雪漫,是宗家大房宗元喜的女兒,雪窟的名字就是她起的。
外事堂第三道院落東側的一個普通的房間,四周牆壁空曠,一張審訊台立於房門正前方,唯有牆角一堆刑具,令這裡的氣氛陡然肅穆。
審訊台的下首,坐著一個穿著和侍衛異樣武服的人,正低頭記錄著什麼,而倒霉的蒼原卻帶著枷鎖立於雪窟正中間,等待著審判。
審訊台上還沒有人,顯然是官老爺都比較愛遲到,蒼原已經被沉重的木枷鎖了很久,身上像長了虱子似的,只想快點結束這一切。他最怕的就是麻煩,可麻煩偏偏喜歡找上他。
他打了個呵欠,扭了扭酸脹的腰身,對著看押他的兩名侍衛問道:「怎麼還不開始?」
一名侍衛兇狠地叱道:「閉嘴!」
得,反正站著也累了,索性蒼原就地躺了起來,枕著伽板翹起了二郎腿,時不時還晃動著懸空的腳。
「誰讓你躺著的?」一名侍衛見狀,上前就是一腳,可惜像是踢在了鋼板上,前腳趾已經錯位,在哪捂著受傷的腳呲牙咧嘴的單腿蹦噠。
蒼原不想找麻煩,於是一個鯉魚打挺,乖乖的又站了起來,「幾位侍衛大哥,能不能快點,你們到底想知道什麼,我全都交代了還不成么。」
「一會兒審訊的執事來了你不想說也得說,到時候你會覺得時間過的慢呢。」一個侍衛冷笑道。
「你們的審訊執事要是明天才來,我豈不是要等到明天?另外,你們這裡管飯嗎?伙食怎麼樣?什麼時開飯?」滄源窮追不捨的問下去,哪裡還把這裡當成審訊的地方。
「你是不是想找不自在?再廢話有你好受的!」兩個侍衛顯得極不耐煩,尤其剛才腳趾受傷的那位。
蒼原幾分蛋疼的道:「又不讓躺著,又不讓說話,這裡怎麼這麼多破規矩啊!」
「你說對了!」門一開,隨著一陣清脆的腳步聲,一個身材曼妙的女人健步走進,兩個侍衛連忙站好,那位一直不說話的記錄員也起身參見。
女人上前幾步坐到上首審訊台後面,對記錄的人揮了揮手。
蒼原張了張嘴,剛想說什麼又生生咽了回去,他本以為審訊他的應該是那種兇惡殘暴、高大威猛的中年男人形象,沒想到竟是一位我見猶憐、一臉青澀的小姑娘。
女人正了正身體,嘴角掛著一絲淡淡的笑色,「正式認識一下,我是外事堂的執事宗雪漫,冰天雪地的雪,漫天飛舞的漫!」
蒼原終於明白了一件事,年輕美貌的姑娘不一定都在深宅大院里養尊處優。他彎腰作揖,「宗執事好!」
宗雪漫微微一笑,對自己的下屬淡然道:「你們都出去吧,這裡的事交給我處理。」
「是!」
「你好像對這裡的規矩不太了解。」宗雪漫聽到雪窟的門咣當一聲,馬上變做一副冰冷的樣,連她那顆嫵媚的眉心痣都透著幾分蕭瑟。
「開什麼玩笑,哪兒有的事。這裡的規矩我怎麼可能不了解,我來之前就仔細打聽過了!」蒼原話說得老實,但他的目光一點都不老實,吞口水的聲音三步以外都清晰可辨。
宗雪漫顯然很介意對方不禮貌的目光,秀美的鵝蛋臉上多了幾分慍怒。
蒼原嫵媚的笑著:「雪漫小姐明鑒,我真沒殺人……」
「住嘴,」宗雪漫聽到他叫自己的名字,心生厭惡,開口止住他的話,「你再敢亂叫我名字,大刑伺候。」
「那好吧,」蒼原吐了吐舌頭,「那個宗執事是吧?一看你英明神武巾幗不讓鬚眉,一定會秉公執法還我清白的。」
「這不用你說,我一直都這麼做的,倒是你,先不用奉承我,咱們還是先說說你當街毆打宗家少爺一事吧。」宗雪漫坐在上首帶著戲謔的笑容看著蒼原臉上變化的表情。
「宗執事,其實我這也是為你們分擔責任。」蒼原說。
「為我們分擔責任?你可真會開玩笑!」
「這怎麼是開玩笑呢?你看你們這裡人手這麼少,哪有多餘人力去解決市面上的惡行,我就替你們分擔了一下責任,獎賞就不用給我了。」
宗雪漫笑了,「你小嘴還挺能說的嘛。」
「過獎了。」蒼原順勢坐下道:「這麼說我是不是做的不錯,那就放了我吧。」
「站起來!」宗雪漫的臉色忽然晴轉陰,「憑你幾句花言巧語就想沒事,你當我是白痴啊。」
蒼原悠悠站起,「執事小姐,為了不耽誤你的寶貴時間咱們就開始吧。」
宗雪漫翻開剛才記錄人員呈上的資料,頭也不抬的問道。
「姓名。」
「蒼原。」
「性別。」
「要不要掏出來看看。」他對這種形式化的詢問很不耐煩。
他回答的絕,宗雪漫更絕,俏生生的小嘴裡也擠出四個匪夷所思的字:「悉聽尊便。」
蒼原皺皺鼻子,嘆了口氣,「我終於明白為什麼你年紀輕輕就能當上執事了。」
男人的挫敗讓她終於露出春風化雨般的笑意,這一笑露出了兩顆晶瑩潔白的虎牙,宗雪漫眼裡閃過一絲異彩,街市上宗銳被打的事情的來龍去脈她早就掌握了,因此她現在最關心的不是這些:「聽說你只用了一招就打到了宗銳身邊三個玄者實力的侍衛?」
「開什麼玩笑,我又不是大力金剛,要是真能那麼厲害還會這麼窮酸么?早來宗家混口飯吃了。」
「如果那不是真的,我有充分的理由懷疑你還有同夥,我們要一起緝拿歸案,不抓到你的同夥,你就在牢房裡帶一輩子吧,」她狡黠一笑,「我猜你一定挺喜歡那裡的生活。」
蒼原苦笑,看來這個麻煩真的不小,「執事小姐,我就是捏斷了你們宗家少爺的一隻手,大不了我再給他接上,你不至於往死里整我吧?」
「除非你再演示一遍給我看。」
「要演示我是男人這比較簡單,可你說的這個要怎麼演示?」
宗雪漫慢慢起身,走下審訊台,美目閃動著:「很簡單,只有和你親自打一下,我才會相信。」
蒼原皺起眉頭,這個女人瘋了嗎,要是以自己在街頭打惡霸的實力去打花一樣的女人,蒼原有點犯難,雖說宗雪漫是中階玄者實力,同樣招架不住他的一拳,他可以判斷出這個女人絕對是一名武痴。
宗雪漫似乎看出了他的擔憂,淡然一笑道:「不用擔心,我身上穿著二階靈獸製成的軟衛甲,除非你一拳能打死二階靈獸,不然對我造不成太大傷害。」
蒼原苦笑的道:「我可以用好多部位對付女人,就是不喜歡用拳頭。」
「我再說一遍,如果你真有流傳的那麼強大,我馬上放你走,保證不再追究你任何責任。但如果你連證明一下的勇氣都沒有,就別怪我沒給你機會。」宗雪漫的語氣咄咄逼人。
「唉,我怕你會躺在床上一個月都起不來。」蒼原喟嘆一聲。
女人秀美的臉上閃過一絲強悍,「這麼說我更要試一試了,我就不信你真能有這麼強大。」
「真的要試試嗎?」
「你有的選擇嗎?」
蒼原無奈的搖頭,咔嚓一聲,套在身上的木枷被蒼原玄力震碎,捏了捏手臂,搖了搖脖子,一步步來到她面前,「你真的決定了?」
「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