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十一 趙四

卷二十一 趙四

○為齊獻書趙王

為齊獻書趙王使臣與復丑曰:「臣一見而能令王坐而天下致名寶,而臣竊怪

王之不試見臣而窮臣也。群臣必多以臣為不能者,故王重見臣也。以臣為不能者

非他,欲用王之兵成其私者也。非然,則交有所偏重者也;非然,則知不足者也;

非然,則欲以天下之重恐王而取行於王者也。臣以齊循事王,王能亡燕,能亡韓、

魏,能攻秦,能孤秦。臣以為齊致尊名於王,天下孰敢不致尊名於王?臣以齊致

地於王,天下孰敢不致地於王?臣以齊為王求名於燕及韓、魏,孰敢辭之?臣之

能也,其前可見已。齊先重王,故天下盡重王;無齊,天下必盡輕王也。秦之強

以無齊之故重王,燕、魏自以無齊故重王。今王無齊獨安得無重天下?故勸王無

齊者非知不足也,則不忠者也;非然,則欲用王之兵成其私者也;非然,則欲輕

王以天下之重取行於王者也;非然,則位尊而能卑者也。願王之孰慮無齊之利害

也。」

○齊欲攻宋

齊欲攻宋,秦令起賈禁之,齊乃捄趙以伐宋。秦王怒,屬怨於趙。李兌約

五國以伐秦,無功,留天下之兵於成皋,而陰構於秦。又欲與秦攻魏,以解其怨

而取封焉。

魏王不說。之齊,謂齊王曰:「臣為足下謂魏王曰:『三晉皆有秦患。今之

攻秦也,為趙也。五國伐趙,趙必亡矣。秦逐李兌,李兌必死。今之伐秦也,以

救李子之死也。今趙留天下之甲於成皋,而陰鬻之於秦,已講,則令秦攻魏以成

其私封,王之事趙也何得矣?且王嘗濟於漳而身朝於邯鄲,抱陰成,負蒿葛薜,

以為趙蔽,而趙無為王行也。今又以何陽、姑密封其子,而乃令秦攻王,以便取

陰。人比然而後如賢不,若王若用所以事趙之半收齊,天下有敢謀王者乎?王之

事齊也,無入朝之辱,無割地之費。齊為王之故,虛國於燕、趙之前,用兵於二

千里之外,故攻城野戰未嘗不為王先被矢石也。得二都,割河東,盡效之於王。

自是之後,秦攻魏,齊甲未嘗不歲至於王之境也。請問王之所以報齊者可乎?魏

呡處於趙,去齊三千里,王以此疑齊,曰有秦陰。今王又挾國外薛公以為相,

善韓徐以為上交,尊虞商以為大客,王固可以反疑齊乎於?』魏王聽此言也甚詘,

其欲事王也甚循。其怨於趙。臣願王之曰聞魏而無庸見惡也,臣請為王推其怨於

趙,願王之陰重趙,而無使秦之見王之重趙也。秦見之且亦重趙。齊、秦交重趙,

臣必見燕與韓、魏亦且重趙也,皆且無敢與趙治。五國事趙,趙從親以合於秦,

必為王高矣。臣故欲王之偏劫天下,而皆私甘之也。王使臣以韓、魏與燕劫趙,

使丹也甘之;以趙劫韓、魏,使臣也甘之;以三晉劫秦,使順也甘之;以天下劫

楚,使呡也甘之。則天下皆偪秦以事王,而不敢相私也。交定,然後王擇焉。」

○齊將攻宋而秦楚禁之

齊將攻宋而秦、楚禁之。齊因欲與趙,趙不聽。齊乃令公孫衍說李兌以攻宋

而定封焉。李兌乃謂齊王曰:「臣之所以堅三晉以攻秦者,非以為齊得利秦之毀

也,欲以使攻宋也。而宋置太子以為王,下親其上而守堅,臣是以欲足下之速歸

休士民也。今太子走,諸善太子者皆有死心。若復攻之,其國必有亂,而太子在

外,此亦舉宋之時也。「臣為足下使公孫衍說奉陽君曰:『君之身老矣,封不可

不早定也。為君慮封,莫如於宋,他國莫可。夫秦人貪,韓、魏危,燕、楚辟,

中山之地薄,莫如於陰。失今之時,不可復得已。宋之罪重,齊之怒深,殘亂宋,

得大齊,定身封,此百代之一時也以。』奉陽君甚食之,唯得大封,齊無大異。

臣願足下之大肆發攻宋之舉,而無庸致兵,姑待已耕,以觀奉陽君之應足下也。

縣陰以甘之,循有燕以臨之,而臣待忠之封,事必大成。臣又願足下有地效於襄

安君以資臣也。足下果殘宋,此兩地之時也,足下何愛焉?若足下不得志於宋,

與國何敢望也?足下以此資臣也,臣循燕觀趙,則足下擊潰而決天下矣。」

○五國伐秦無功

五國伐秦無功,罷於成皋。趙欲搆於秦,楚與魏、韓將應之,秦弗欲。蘇

代謂齊王曰:「臣以為足下見奉陽君矣。臣謂奉陽君曰:『天下散而事秦,秦必

據宋,魏冉必妒君之有陰地也。秦王貪,魏冉妒,則陰不可得已矣。君無構,齊

必攻宋,。齊攻宋,則楚必攻宋,魏必攻宋,燕、趙助之。五國據宋,不至一二

月陰必得矣。得陰而搆,秦雖有變,則君無患矣。若不得已而必搆,則願五

國復堅約,願得趙,足下雄飛,與韓氏大吏東免齊王,必無召呡也。使臣守約,

若與有倍約者,以四國攻之;無倍約者,而秦侵約,五國復堅而賓之。今韓、魏

與齊相疑也,若復不堅約而講,臣恐與國之大亂也。齊、秦非複合也,必有踦重

者矣。后合與踦重者,皆非趙之利也。且天下散而事秦,是秦制天下也。秦制天

下,將何以天下為?臣願君之蚤計也。

「『天下爭秦,有六舉,皆不利趙矣。天下爭秦,秦王受負海內之國,合負

親之交以據中國,而求利於三晉,是秦之一舉也。秦行是計,不利於趙,而君終

不得陰,一矣。天下爭秦,秦王內韓珉於齊,內成陽君於韓,相魏懷於魏,複合

衍交,兩王王賁、韓他之曹皆起而行事,是秦之一舉也。秦行是計也,不利於趙,

而君又不得陰,二矣。天下爭秦,秦王受齊受趙,三強三親,以據魏而求安邑,

是秦之一舉也。秦行是計,齊、趙應之,魏不待伐,抱安邑而信秦,秦得安邑之

饒,魏為上交,韓必入朝,秦過趙已安邑矣,是秦之一舉也。秦行是計,不利於

趙,而君必不得陰,三矣。天下爭秦,秦堅燕、趙之交以伐齊,收楚與韓呡而

攻魏,是秦之一舉也。秦行是計,而燕、趙應之。燕、趙伐齊,兵始用,秦因收

楚而攻魏,不至一二月,魏必破矣。秦舉安邑而塞女戟,韓之太原絕,下軹道、

南陽高,伐魏,絕韓,包二周,即趙自消爍矣。國燥於秦,兵分於齊,非趙之利

也,而君終身不得陰,四矣。天下爭秦,秦堅三晉之交攻齊,國破曹屈,而兵東

分於齊,秦桉兵攻魏,攻安邑,是秦之一舉也。秦行是計也,君桉救魏,是以攻

齊之已弊救與秦爭戰也;君不救也,韓、魏焉免西合?國在謀之中,而君有終身

不得陰,五矣。天下爭秦,秦按為義,存亡繼絕,固危扶弱,定無罪之君,必起

中山與勝焉。秦起中山與勝,而趙、宋同命,何暇言陰?六矣。故曰君必無講,

則陰必得矣。』奉陽君曰:『善。』乃絕和於秦而收齊、魏以成取陰。」

○樓緩將使

樓緩將使,伏事辭行,謂趙王曰:「臣雖儘力竭知,死不復見於王矣。」王

曰:「是何言也?固且為書而厚寄卿。」樓子曰:「王不聞公子牟夷之於宋乎?

非肉不食。文張善宋,惡公子牟夷,寅然。今臣之於王非宋之於公子牟夷也,而

惡臣者過文張。故臣死不復見於王矣。」王曰:「子勉行矣,寡人與子有誓言矣。」

樓子遂行。后以中牟反入梁。候者來言,而王弗聽,曰:「吾已與樓子有言矣。」

○虞卿請趙王

虞卿請趙王曰:「人之情寧朝人乎?寧朝於人也?」趙王曰:「人亦寧朝人

耳,何故寧朝於人?」虞卿曰:「夫魏為從主,而違者范座也。今王能以百里之

地若萬戶之都,請殺范座於魏。范座死,則從事可移於趙。」趙王曰:「善。」

乃使人以百里之地請殺范座於魏。魏王許諾,使司徒執范座而未殺也。

范座獻書魏王曰:「臣聞趙王以百里之地請殺座之身。夫殺無罪范座,座薄

故也;而得百里之地,大利也。臣竊為大王美之。雖然,而有一焉,百里之地不

可得,而死者不可復生也,則主必為天下笑矣!臣竊以為與其以死人市,不若以

生人市使也。」又遺其後相信陵君書曰:「夫趙、魏,敵戰之國也。趙王以咫尺

之書來,而魏王輕為之殺無罪之座,座雖不肖,故魏之免相望也,嘗以魏之故得

罪於趙。夫國內無用臣,外雖得地,勢不能守。然今能守魏者,莫如君矣。王聽

趙殺座之後,強秦襲趙之欲,倍趙之割,則君將何以止之?此君之累也。」信陵

君曰:「善。」遽言之王而出之。

○燕封宋人榮蚠為高陽君

燕封宋人榮蚠為高陽君,使將而攻趙。趙王因割濟東三城令廬、高唐、

平原陵地城邑市五十七,命以與齊,而以求安平君而將之。馬服君謂平原君曰:

「國奚無人甚哉!君致安平君而將之,乃割濟東三令城市邑五十七以與齊,此夫

子與敵國戰,覆軍殺將之所取、割地於敵國者也。今君以此與齊而求安平君而將

之,國奚無人甚也!且君奚不將奢也?奢嘗抵罪居燕,燕以奢為上谷守,燕之通

谷要塞,奢習知之。百日之內,天下之兵未聚,奢已即著燕矣。然則君奚求安平

君而為將乎?」平原君曰:「將軍釋之矣,仆已言之仆主矣。仆主幸以聽仆也,

將軍無言已。」馬服君曰:「君過矣!君之所以求安平君者,以齊之於燕也茹肝

涉血之仇耶?其於奢不然。使安平君愚,固不能當榮蚠;使安平君知,又不

肯與燕人戰。此兩言者,安平君必處一焉。雖然,兩者有一也。使安平君知,則

奚以趙之強為?趙強則齊不復霸矣。今得強趙之兵以杜燕將,曠日持久數歲,令

士大夫餘子之力盡於溝壘,車甲羽毛衤列敝,府庫倉廩虛,兩國交以習之,乃引

其兵而歸。夫盡兩國之兵,無明此者矣。」夏軍也縣釜而炊。得三城也,城大無

能過百雉者。果如馬服之言也。

○三國攻秦趙攻中山

三國攻秦,趙攻中山,取扶柳,五年以擅乎沲。齊人戎郭、宋突謂仇郝曰:

「不如盡歸中山之新埊。中山案此言於齊曰:四國將假道於衛,以過章子之路。

齊聞此,必效鼓。」

○趙使趙莊合從

趙使趙莊合從,欲伐齊。齊請效地,趙因賤趙莊。齊明為謂趙王曰:「齊畏

從人之合也,故效地。今聞趙莊賤,張懃貴,齊必不效地矣。」趙王曰:

「善。」乃召趙莊而貴之。

○翟章從梁來

翟章從梁來,甚善趙王。趙王三延以相,翟章辭不受。田駟謂柱國韓向曰:

「臣請為卿刺之。客若死,則王必怒而誅建信君。建信君死,則卿必為相矣;建

信君不死,以為交,終身不敝,卿因以德建信君矣。」

○馮忌為廬陵君謂趙王

馮忌為廬陵君謂趙王曰:「王之逐廬陵君,為燕也?」王曰:「吾所以重者,

無燕、秦也。」對曰:「秦三以虞卿為言,而王不遂也;今燕一以廬陵君為言,

而王逐之。是王輕強秦而重弱燕也。」王曰:「吾非為燕也,吾固將逐之。」

「然則王逐廬陵君又不為燕也。行逐愛弟,又兼無燕、秦,臣竊為大王不取也。」

○馮忌請見趙王

馮忌請見趙王,行人見之。馮忌接手免首,欲言而不敢。王問其故,對曰:

「客有見入於服子者,已而請其罪。服子曰:『公之客獨有三罪:望我而笑,是

狎也;談語而不稱師,是倍也;交淺而言深,是亂也。』客曰:『不然。夫望人

而笑,是和也;言而不稱師,是庸說也;交淺而言深,是忠也。昔者堯見舜於草

茅之中,席隴畝而蔭庇桑,陰移而授天下傳。伊尹負鼎俎而干湯,姓名未著而受

三公。使夫交淺者不可以深談,則天下不傳,而三公不得也。』」趙王曰:「甚

善。」馮忌曰:「今外臣交淺而欲深談,可乎?」王曰:「請奉教。」於是馮忌

乃談。

○客見趙王

客見趙王曰:「臣聞王之使人買馬也,有之乎?」王曰:「有之。」「何故

至今不遣?」王曰:「未得相馬之工也。」對曰:「王何不遣建信君乎?」王曰:

「建信君有國事,又不知相馬。」曰:「王何不遣紀姬乎?」王曰:「紀姬婦人

也,不知相馬。」對曰:「買馬而善,何補於國?」王曰:「無補於國。」「買

馬而惡,何危於國?」王曰:「無危於國。」對曰:「然則買馬善而若惡,皆無

危補於國。然而王之買馬也必將待工。今治天下舉錯非也,國家為虛戾而社稷不

血食,然而王不待工而與建信君,何也?」趙王未之應也。客曰:「燕郭之法,

有所謂桑雍者,王知之乎?」王曰:「未之聞也。」「所謂桑雍者,便辟左右之

近者,及婦人優愛孺子也。此皆能乘王之醉昏而求所欲於王者也。是能得之乎內,

則大臣為之枉法於外矣。故日月暉於外,其賊在於內;謹備其所憎,而禍在於所

愛。」

○秦攻魏取寧邑

秦攻魏,取寧邑,諸侯皆賀。趙王使往賀,三反不得通。趙王憂之,謂左右

曰:「以秦之強,得寧邑以制齊、趙。諸侯皆賀,吾往賀而獨不得通,此必加兵

我,為之奈何?」左右曰:「使者三往不得通者,必所使者非其人也。曰諒毅者

辯士也,大王可試使之。」

諒毅親受命而往。至秦,獻書秦王曰:「大王廣地寧邑,諸侯皆賀,敝邑寡

君亦竊嘉之,不敢寧居,使下臣奉其幣物三至王廷,而使不得通。使若無罪,願

大王無絕其歡;若使有罪,願得請之。」秦王使使者報曰:「吾所使趙國者,小

大皆聽吾言,則受書幣;若不從吾言,則使者歸矣。」諒毅對曰:「下臣之來,

固願承大國之意也,豈敢有難?大王若有以令之,請奉而西行之,無所敢疑。」

於是秦王乃見使者,曰:「趙豹、平原君數欺弄寡人,趙能殺此二人則可,

若不能殺,請今率諸侯受命邯鄲城下。」諒毅曰:「趙豹、平原君,親寡君之母

弟也,猶大王之有葉陽、涇陽君也。大王以孝治聞於天下,衣服使之便於體,膳

啖使之嗛於口,未嘗不分於葉陽、涇陽君。葉陽君、涇陽君之車馬衣服,無非

大王之服御者。臣聞之:「有覆巢毀卵而鳳皇不翔,刳胎焚夭而騏麟不至。』今

使臣受大王之令以還報,敝邑之君畏懼不敢不行,無乃傷葉陽君、涇陽君之心乎?」

秦王曰:「諾。勿使從政。」梁毅曰:「敝邑之君有母弟,不能教誨,以惡大國,

請黜之,勿使與政事,以稱大國。」秦王乃喜,受其幣而厚遇之。

○趙使姚賈約韓魏

趙使姚賈約韓、魏,韓、魏以友之。舉茅為姚賈謂趙王曰:「賈也,王之忠

臣也。韓、魏欲得之,故友之,將使王逐之,而己因受之。今王逐之,是韓、魏

欲得,而王之忠臣有罪也。故王不如勿逐,以明王之賢,而折韓、魏招之。」

○魏敗楚於陘山

魏敗楚於陘山,禽唐明,楚王懼,令昭應奉太子以委和於薛公。主父欲敗之,

乃結秦連楚、宋之交,令仇郝相宋,樓緩相秦。楚王禽趙、宋,魏之和卒敗。

○秦召春平侯

秦召春平侯,因留之。世鈞為之謂文信侯曰:「春平侯者,趙王之所甚愛也,

而郎中甚妒之,故相與謀曰:『春平侯入秦,秦必留之。』故謀而入之秦。今君

留之,是空絕趙而郎中之計中也。故君不如遣春平侯而留平都侯。春平侯者言行

於趙王,必厚割趙以事君而贖平都侯。」文信侯曰:「善。」因與接意而遣之。

○趙太后新用事

趙太后新用事,秦急攻之。趙氏求救於齊。齊曰:「必以長安君為質,兵乃

出。」太后不肯,大臣強諫。太后明謂左右:「有復言令長安君為質者,老婦必

唾其面。」左師觸詟願見太后,太后盛氣而揖之。入而徐趨,至而自謝,曰:

「老臣病足,曾不能疾走,不得見久矣。竊自恕,而恐太后玉體必有所郄也,故

願望見太后。」太后曰:「老婦恃輦而行。」曰:「日食飲得無衰乎?」曰:

「恃粥耳。」曰:「老臣今者殊不欲食,乃自強步,日三四里,少益耆食,和於

身也。」太后曰:「老婦不能。」太后之色少解。

左師公曰:「老臣賤息舒祺,最少,不肖。而臣衰,竊愛憐之。願令得補黑

衣之數以衛王官,沒死以聞。」太后:「敬諾。年幾何矣?」對曰:「十五歲矣。

雖少,願及未填溝壑而托之。」太后曰:「丈夫亦愛憐其少子乎?」對曰:「甚

於婦人:「太后笑曰:「婦人異甚。」對曰:「老臣竊以為媼之愛燕后賢於長安

君。」曰:「君過矣,不若長安君之甚。」左師公曰:「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

深遠。媼之送燕后也,持其踵而為之泣,念悲其遠也,亦哀之矣。已行,非弗思

也,祭祀必祝之,祝曰:『必勿使反。』豈非計久長,有子孫相繼為王也哉?」

太后曰:「然。」左師公曰:「今三世以前,至於趙之為趙,趙主之子孫侯者,

其繼有在者乎?」曰:「無有。」曰:「微獨趙,諸侯有在者乎?」曰:「老婦

不聞也。」「此其近者禍及身,遠者及其子孫。豈人主之子孫則必不善哉?位尊

而無功,奉厚而無勞,而挾重器多也。今媼尊長安君之位,而封之以膏腴之地,

多予之重器,而不及今令有功於國。一旦山陵崩,長安君何以自托於趙?老臣以

媼為長安君計短也,故以為其愛不若燕后。」太后曰:「諾。恣君之所使之。」

於是為長安君約車百乘質於齊,齊兵乃出。

子義聞之曰:「人主之子也,骨肉之親也,猶不能恃無功之尊,無勞之奉,

而守金玉之重也,而況人臣乎?」

○秦使王翦攻趙

秦使王翦攻趙,趙使李牧、司馬尚御之。李牧數破走秦軍,殺秦將桓齮。王

翦惡之,乃多與趙王寵臣郭開等金,使為反間,曰:「李牧、司馬尚欲與秦反趙,

以多取封於秦。」趙王疑之,使趙蔥及顏最代將,斬李牧,廢司馬尚。后三月,

王翦因急擊,大破趙,殺趙軍,虜趙王遷及其將顏最,遂滅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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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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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十一 趙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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