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我默默見了你整整一年,你終於見到我啦
蒲媽略有詫異地望著老人家,不是奇怪女人看這些情情愛愛的小說,而是好奇年近七旬的老婆子,還是萬重樓老闆的祖母會看這些小說。
蒲媽暗想,這種出身豪門——萬重樓的老闆絕對不是一般富豪,這樣的人家看地書應該是一些政治經濟或是管理之類的書,言情小說應該離她很十萬八千里遠才是。
她心頭這麼想卻沒有說出來,將書又放下,就見老太太眼神怔忡地看著自己,「千老夫人還有什麼要求直說就好,就當這裡是自己家。」
在不久都是老爺子的后老婆了,差不多就是自個兒家了,她自然得好生伺候著。
「蒲媽。」
「千老夫人竟然知道我的稱呼。」蒲媽有些受寵若驚。
「不要一口一個千老夫人的叫我了。」她笑道,隨即又漫不經心地打量著她的臉,「你的皮膚很好。」
蒲媽摸了摸自己的臉,笑地有些羞赧,「哪裡是,還不是之前那位錢小姐可是個能幹的人,雖然無親無故,又沒讀過書,但一手醫術簡直晚生好多所謂的名醫,別說我這臉就是經她保養的,就連時老爺子睡了十年,也是她救醒的呢。」
錢清童淡淡地嗯了一聲,又看著自己的卧室,就聽蒲媽在一邊幾不可聞地嘆息了一聲。
「你嘆息什麼?」
蒲媽目色有些悵惘,「我嘆息那孩子現在下落不明,說是她的那兩個親戚把她帶回去養病了,可到現在三爺找了她很久都沒有音訊,更不知她到底得了什麼病。」
錢清童不動聲色地道:「我聽說,這你們掛在嘴裡的錢小姐就是個客人,你倒是挺喜歡她的?」
「哪只我喜歡,時家一家和我們這些下人都可喜歡她了,她人漂亮,還忒能幹,外語會好多,聽說還能歌善舞,最重要的是性子還超級活潑,跟咱們一家都打成一片了,就是不知道……哎,您不知道,錢小姐不在,三爺這些日子日夜加班,都很少回來呢。反正她不在的這些日子,家裡冷清了好多,就連素覺少爺回來都沒有緩和掉呢。」
錢清童神色平靜地聽著她的話,平靜的心湖驀然起了一層欣喜的波瀾。
原來自己不在這世上,還是有人會記得自己的。
曾一直以為這世上會沒有人記得自己,現在看來,她在這裡的一年也不算白來了。
她默不作聲地巡視著房間陳設,還是原來的模樣,還是熟悉的擺法,心裡驀然有些歡喜。
蒲媽見她不說話便又招呼了兩聲便離開了。
「寶寶,你聽到了沒?瞧,我不在這裡,竟然會有人會想念我,我是不是也不算白活了這一遭。」夏日的光透過玻璃窗灑在她臉上。
「你是不是很享受這種快樂?」寶寶道。
「至少會洋洋得意。」她偷偷一笑,轉身便看到門口赫然站著的男人,怔了怔之後便朝他扔了個懶洋洋的白眼就又轉過去了。
「就那麼不想看到我?」看著她瘦弱的身體,時兆桓倒還有些不太習慣,但還是迎著一室陽光邁著長腿走了過來。
錢清童不開心地撅了撅嘴,「本來想看,誰叫你硬生生把本尊跟那小老頭兒湊成了一對。」
「你肯定不想讓更多人知道你,否則你也不會隱瞞我那麼久,而我……想讓你留下地毫無異議,」他同她並肩而立於窗前,聲音難得地輕柔溫和,「這是最好的說法。」
「那就別讓我留下,擺脫不了你,還硬生生地多了一個時老爺子,一堆麻煩,倒不如在天上待地無憂無慮些。」
時兆桓側身看著她,目光難得地柔和,「這種日子不會太久。」
「那要不咱們現在就回去吧,反正你也待不住。」一個女孩的聲音自他身旁響起,時兆桓只覺這聲音很熟悉,想起昨夜在望江亭畔的那個聲音,他下意識地看著她。
錢清童百無聊賴地聳了聳肩,頗有委屈地道:「反正我都沒有隱瞞你了,就不用一對二地講話了。」
在時兆桓不解的眼光中,她拿起被披肩擋住的寰錢錢幣,「你丫頭就讓他看看,省得這後生以後還疑神疑鬼的。」
時兆桓看著老太太對著自己錢幣講話,神情一怔,隨即便看到錢幣周遭泛起一層紅光,一道光影自錢幣里飛了出來,落在陽台外的欄杆上。
他雖然知道她身份,但也只是昨夜見她跳下望江亭后又「死而復生」站在自己面前的驚訝,此時看著這一道紅光自她的錢幣里飛出來,向來不信鬼神穩重如山的男人臉上還是不由得起了細微變化。
直到紅光消散成空,陽台外的欄杆上赫然坐著一個身著紅色旗袍、長發由一根簪子挽起來、但模樣清秀看起來不過十七八歲的姑娘。
時兆桓倒是第一次真真正正看到傳聞中的大變活人,先是一震,緩和了足足十秒才讓自己適應這女人根本就不是女「人」的事實,漸漸審視著眼前這小姑娘,只覺得有些熟悉。
「你是……」
「時行長,我默默見了你整整一年,你終於見到我啦。」
寶寶雖然一身旗袍,卻毫不優雅地一屁股從欄杆上跳了下來,踩著高跟鞋意氣風發地朝時兆桓走過來,然後伸出自己白皙柔軟的手來。
「你好啊,時行長,我叫錢寶寶,是……財神爺的本身,正式初次見面,以後多多關照啊。」
時兆桓明顯地沒有搞清楚現在是個什麼狀況,見他看著自己,錢清童無可奈何地嘆了一聲,「我是從一顆錢幣里修行出來的,她就是我作為寰錢的本身。」
時兆桓雖然不明白所謂的本身與修行到底是怎麼樣的關係,但估計是孿生兄妹之類的說法。他這麼一想,突然發現這個叫做錢寶寶的女人跟年輕時候的錢清童真地非常相似,這麼一想,他看著寶寶的眼光不由得多留了幾分。
「錢寶寶?」他眼神複雜地看著她,輕聲呢喃,實在想不到錢清童這女人為什麼要給她取這麼個名字。
十三爺還沒想玩,忽然覺得腦子一陣冰涼,似是有一道犀利如刀鋒的目光盯著自己,他回頭便看到老太太有些生氣的眼神。
「時兆桓!」
他冷峻的臉上有些無辜,不解她為什麼會如此大聲叫自己的全名,「怎麼了?」
「怎麼了?你這麼光明正大地看別的女人,那你還把我一個老太太弄回來做什麼?」錢大神氣憤異常,轉身就拄著拐杖走開,才走了一步就被男人一把拉了回來,整個兒瘦小的身子就靠在了他身上。
「你別碰我,你就去看年輕的小妹妹,別碰我這個老婆子!」她使勁地推開他,可她弱小力氣哪裡能比得過一個年輕男人的手勁。
「你連你自己的醋都要吃?」時兆桓拉著她不讓她離開,有些無語而可憐地道。
錢清童不理他,寶寶則心滿意足笑眼眯眯地看著財神爺跟時行長撒嬌。
時兆桓一動不動地站在她身後,單手便桎梏了她:「年輕小妹妹怎麼會有財神爺好看呢?」
他不說還好,錢清童越聽就越氣了,「你是不是覺得你泡了個財神爺很了不起?是不是覺得我是個財神爺,所以長地多老都沒有關係,都這份興緻過去了就覺得沒意思了?抱歉,本尊恕不奉陪!」
她說著低頭便在他桎梏自己身體的手臂上狠狠一咬。
時兆桓疼地皺眉倒吸一口氣,但還是沒有放過她,等她咬完了,將她整個人往自己這一面一掰,兩手按在她肩頭,目不轉睛地同她的確是很生氣的眼睛對視,看地錢清童眼中的不爽忽而沒那麼濃厚了。
「你就那麼在乎自己的臉?」
錢清童分明想說一句不在乎,讓自己看起來沒那麼庸俗,但一想到這張臉就說不出這一句謊話來。即使她能騙地過眼前,那剩下的日子呢?
先不說還有十天左右到處暑,這十天她每天都會老幾歲,十天後真地只能等著入土了!
她到底沒有說出這話來,但心裡卻不由得酸起來,尤其是這樣同他對視,她都覺得自己所有難看的地方都一絲不掛地被他看地清清楚楚,想要隱藏卻無能為力。如此一想,心裡更是有些難言的鬱結。
為什麼自己要見到千重夜呢?
為什麼會碰上官蒼雪?
為什麼,自己會遇到所有神仙都遇不到的如此倒霉的事情!
「時行長,你……」寶寶道:「她每天都會老去兩三歲,不能再在這裡多留的,否則回去修行晚了,以後都只會是這樣了。」
眼眸在不經意間泛起繚繞煙波,但最終沒有液化成水滴,但看著更讓人心疼。「我不想你看別的姑娘,一個個都比我好看年輕,就我一個人老地跟要跟你爺爺作伴,你爺爺都還比我年輕好幾千歲……就我一個老太太……」
她反覆地說著自己是老太太的事實,時兆桓看著她這模樣,卻又不禁幻想起自己以後成了這歲數到底是個什麼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