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8.結局篇一
258.結局篇一
「你留下,夕兒,跟孤來。」
明淵離開得那麼乾脆,好像這裡並沒有值得他眷戀的東西和人一樣。
夙夕朝秦如歌吐舌,想到她看不到面紗下的動靜,后做出抹脖子狀,這才屁顛屁顛跟著明淵身後,蹦躂出去。
秦如歌失笑搖頭,真是哭笑不得。
看著二人身影沒入黑簾,秦如歌的臉色漸漸綳起,顯得有點兒嚴肅。
素手攀上微微隆起的肚腹。
婚服隆重寬大,莫怪明淵看不出來,除非對方有一雙火眼金晶,任誰也發現不了。
不過,他知道這個秘密,終究只是時日的問題。
而且她孕吐很厲害,還好和親隊伍里的人只當做是她水土不服。
秦如歌把玩著自己的指根,思考接下來的對策。
身子迴轉,赫然對上一雙色澤很淡的眼眸,秦如歌驚了一驚。
她忽然有種很莫名其妙的感覺,說不上半句話來,黎閻夜只是不咸不淡將眼神移走,便到床邊將床上床下斷裂碎散的蛇身收拾走。
適才生還的、沒有被明淵砍死的毒蛇,已經被夙夕召走。
黎閻夜捧著滿手截肢,冷然地越過她,離開此地,沒有再回來,應該是沒有再回來吧。
這是她成為西涼皇后之後,在西涼度過的第一個夜晚。
孤身度過。
然而想到肚腹里正在孕育的新生命,她又釋懷了。
她沒有一個人。
——
明淵的傷情,很快便處理完了。
夙夕正幫他纏扎傷口。
她小嘴輕嘟:「你還說和她沒有私情呢,還說都是為了社稷著想,明明就不是這麼回事。」
「夕兒,什麼時候你才能學著不這麼任性?」
「哦,現在你對她好就先不說了,還站在她那邊來指責我了是吧!」夙夕氣憤填膺,索性在打結的時候狠狠拉扯,明淵吃痛推開她,夙夕冷哼著一屁股坐在他腿上,雙臂勾著他的頸脖,「明淵哥哥,夕兒幫你剷除了鳳明煌這個心腹大患,你就是這麼答謝夕兒的嗎,你也太沒良心了吧。」
明淵沒好氣地捏她鼻子,夙夕佯裝嫌棄甩開他,片刻又不舍地湊上臉去蹭蹭他的指。
「你明明知道孤對她為何是這種態度,還使小性子,是不是屁股皮又癢了。」
「哼!」夙夕輕皺鼻子,便窩著腦袋埋在他懷裡。也已深,她也陪著他和秦如歌折騰了一天,眼皮早就累得直往下墜,如果不是為了把他從秦如歌那邊搶回來,讓秦如歌度過孤寂的新婚之夜,她早就呼呼大睡了,「你別罵我嘛,我只是害怕,你知道我是不能失去你的,夕兒已經失去過明淵哥哥一次了。」
夙夕言辭間已經含著濃濃睡意。
明淵聽到這裡,睫毛忽然顫動,眸底似有星屑抖落。
擁著她的指尖,不由自主用力了,然而一向早睡的夙夕實在是太累了,竟然沒什麼感覺。
明淵又聽她迷迷糊糊道:「我知道,你和以前不太一樣了,你以前才不捨得罵夕兒呢,而且明淵哥哥以前可溫柔了......不過沒關係,無論明淵哥哥變成怎樣,溫柔也好,狠惡也罷,明淵哥哥都是夕兒一直喜歡的那個明淵哥哥......」
帶著鼻音的輕微呼嚕聲響起。
溫柔?
那不該叫做溫柔吧,明明是懦弱、怕事,結果登基之日便命喪帝位之上。
明淵輕輕撫摸著她面上純白的面紗,她很年輕,在他們那個時空,嬌小玲瓏的她看起來就像是含苞待放的中學生。
可她天真無邪的面孔底下,卻是含著一顆非常歹毒的心。
明淵拂走她的面紗。
丑顏讓他不由輕蹙眉心。
他對此束手無策,秦如歌便是唯一的希望。
可她說她也沒轍。
這是她對夙夕懷恨在心,而做的報復嗎?
她知道鳳明煌沒有背叛她,知道所謂的西涼公主是夙夕取而代之的,知道鳳明煌因夙夕而一命嗚呼......不對,鳳明煌還沒死,就算只剩最後一口氣,他還是沒死。
即便如此,她還是要報復夙夕,甚至報復他,是嗎!?
晨曦再臨。
夙夕揉著惺忪睡眼,定睛一看。
「明淵哥哥......」
俊顏近在咫尺。
夙夕頑皮地碰了碰他的睫毛,笑得賊兮兮的。
他昨夜整夜和她在一起呢。
那個該死的秦如歌,大婚之夜獨守空閨,是她活該,這樣看來,明淵哥哥心裡的位置,她還是佔了很重要一角的,至少比秦如歌占的分量要大得多。
明淵眼皮輕顫。
醒了。
「你醒啦?夕兒馬上伺候皇上梳洗!」
明淵任由夙夕幫他著衣遞水。
洗臉水好冷,明淵那絲絲倦怠睡意散盡。
「夕兒,先別忙活。」
明淵抓住她游移的素手。
「嗯?」夙夕天真地睇著明淵,圓滾滾的大眼睛盈滿情意。
「孤知道你不喜歡她,可是她現在是孤的皇后,昨夜發生的事情,你必須保證沒有第二次。否則,秦如歌有什麼三長兩短,觸怒南越那幾個人,於孤而言,有百害而無一利。」
夙夕撇嘴,很不甘願。
她當然能聽出來,他在恐嚇她,事情才沒有這麼嚴重,就算秦如歌死了,南越充其量也只是窩裡反罷了。
這對明淵哥哥而言,未必不是好事。
可是她也明白,他們有他們的考量,娶秦如歌為西涼的后,是深思熟慮之後的決定。
這樣的定局,不該如此兒戲地就被打破。
夙夕有種無法左右男人戰場的無力和窩囊感覺,酸溜溜道:「反正秦如歌這麼厲害,連我放蛇都能事先察覺,哼,我能害得了她嗎?好啦好啦,我知道了,你別瞪我嘛,我答應你就是了,臣妾絕對不動皇上的心肝寶貝,滿意了吧?」
明淵失笑上前輕擁夙夕,低聲撫慰討好她
。
也許是昨夜夙夕從秦如歌那裡搶了人,得了勢。明淵盥洗以後,說要回鸞和殿,夙夕也沒有太多阻攔。
尚未到目的地,就有人匆匆來耳語,明淵聽罷,臉色瞬間不大好看。
他連連擺手:「此乃子虛烏有之事,皇后命格顯貴,天生祥瑞,誰敢在皇後身上尋釁找事,就是和孤過不去。」
「去找夙大人,好生安排處理此事。」
那人領命退下,明淵仍是綳著臉到了秦如歌那邊。
奢華繁美的梳妝台上,安放著她昨夜頂戴的鳳冠。
大紅喜服疊放整齊,靜置高腳椅上。
日上三竿,他這新婚無須開朝的皇帝都梳洗穿戴完畢了,而鸞和殿的女主人,竟還在呼呼大睡。
秦如歌身上的被子有一角掀起,大抵是她晚上踢被子,但是踢得也太有水準了,只有腳丫在被子外,完全沒有受寒。
明淵眼睛有點酸,便徹底一把掀了被。
冷得直打哆嗦的她,渾身一顫,一個激靈便醒來了。
「阿嚏!」秦如歌蜷縮成蝦米狀,摸摸鼻尖,怪怨地瞪向罪魁禍首,「你神經病啊?大冷天的,不能先打個招呼!?」
她睡醒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微微側身掩護肚子,扯著掀翻的被子往身上披攏。
明淵大抵把這當成是新婚夫婦間的趣味遊戲,便和她耍起太極來,你來我往。
「冷是嗎?」他勾唇卻沒有笑意,忽然低下腰,攏進被窩,「這樣,可有暖和一點。」
明淵指尖冰冷,秦如歌冷顫,一是因為正常的生理反應,二是寒自心中生,怕的。
被子下的情況是,秦如歌被他困在懷裡和雙臂間。
而且明淵的臂力緩緩收緊。
「皇上來得真是時候,臣妾正打算起了,請皇上讓一讓。」
輕笑聲從頭頂傳來。
明淵還是沒有鬆開力道的意思。
「哦?是這樣子嗎?可是剛剛皇后可不是這麼說的。是皇后說冷的,不是嗎?」
「臣妾剛剛沒說什麼,就算有,那也是夢話。而且,說臣妾冷的,一直是皇上。」
「依孤看來,那是白日夢話吧。」
「皇上,臣妾再說一次,請讓一讓。」
讓?
她心裡的那句話,是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