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朕今日要大開殺戒
130.朕今日要大開殺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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瑤光殿。
約莫一個時辰后,關太醫將煎好的碧靈草湯吩咐醫女給了皇后許秀瑜服下。由於皇后一直處於昏迷狀態,太醫們都是每隔一個時辰便為她診脈一次,以隨時得知她的病況進展。
在皇后服藥後半時辰,關太醫再度替她診脈時,眼中竟是暗藏了一份驚異之色。
片刻后,他掀開帳幔行至容辛身前跪了下來,「皇上,靜妃娘娘帶來的藥材果然是有奇效,這才服下一劑,皇後娘娘體內的毒已驅除了大半。」
見他這樣一說,坐與容辛一側的靜妃付雪煙倒是也驚訝了幾分,「臣妾沒想到,這藥用在娘娘身上,竟是效果奇佳。」
「看來皇後娘娘果真是福貴金身。」
微有遲疑的看了眼容辛,關太醫繼續道:「只是,皇後娘娘如今的毒已不至昏迷,可娘娘卻一直沒有醒來。」
他此話一出,殿中眾人皆是微微一怔。
眉間微擰,容辛沉聲道:「為何沒有醒來?」
不著痕迹的瞥了眼韓憶柳,關太醫緩聲道:「皇上,娘娘陷入了自己的心魔夢魘中,不願出來。」
微有不耐的將身子朝椅背上靠去,容辛怒斥道:「別給朕說這些有的沒的,朕只想知道皇后什麼時候能醒。」
「如今毒已漸退,若這幾日她再不能醒來,朕便將太醫院的太醫全都拖出去斬了。」
聽得他的低吼,隨候在殿外的其他太醫皆嚇得連連朝他跪下求情開恩。
見得這般情景,韓憶柳將眼中的思量之色一抹而過,便朝了容辛勸慰道:「皇上,太醫們已盡了全力,如今皇後娘娘性命無憂,毒狀也開始清除,便是萬幸。」
「只要宮人們悉心照料,娘娘定會醒來。」
聽著身旁女子的溫言軟語,容辛淺嘆了口氣。雖然這些年來,他與皇后僅只有夫妻之名,卻也習慣了與她這般做著名義上的夫妻。
如今,看著她奄奄一息的模樣,自己心裡還是有幾分不舍。
正待他沉入淡淡的思緒中時,庄羽邁著輕快的步履行至了他身旁。看了眼殿中的眾人,庄羽躬身一揖,「皇上,宗人府那邊已有了動靜。」
將手輕輕一揮,容辛阻止了他繼續稟告。看了眼床榻上的皇后,他緩緩道:「去御書房向朕稟告。」
目光掠過其餘三人,他緩緩站了起身,「大家也在此待了許久,想必身子都有些乏了,你們便各自回去歇息吧。」
眸光輕轉,他看向容禎,繼續道:「容禎隨朕來御書房。」
見付雪煙與容禎一道欲隨容辛朝外行去,韓憶柳卻淡淡開口,「皇上,臣妾想在這裡陪陪皇後娘娘,與她說說話,說不準皇後娘娘能夠聽到。」
看著身後女子眼中滿是灼灼堅定的神色,容辛無奈之下,也只得應了她的請求。
一眼環過殿內的宮人與太醫,他一字一頓的開口道:「你們務必要伺候好皇貴妃,若她再因何故而病倒,朕便誅了你們的九族以來贖罪。」
聽得他這般言語,殿內眾人皆顫顫巍巍的朝他跪了下來,表示定會悉心伺候皇貴妃娘娘。
微有無奈的看了眼他甚是狠戾的模樣,韓憶柳幾步上前,低語道:「六郎,綰綰只是陪皇後娘娘說說話而已,若是身子乏了,綰綰定會回去歇息,六郎就不要為我擔心了。」
看向輕攬著自己手臂那唇角帶笑的女子,容辛聽聞她頗為乖巧的言語后,才點了點頭,「不管如何,莫要累著了自己。」
「嗯,綰綰明白。」
以大掌用力捏了捏她垂在身側的手,容辛終是轉身朝了瑤光殿外踏去。
隨著眾人的腳步聲徐徐消失在殿內,殿中便只剩了躺在床榻上的皇后與韓憶柳,以及伺候在一旁的太醫與一眾宮人。
見隨候在床榻外的太醫與醫女皆是一副疲累憔悴的模樣,行至軟榻上坐下的韓憶柳淡淡開口道:「既然皇後娘娘已無大礙,醒來便是遲早之事。」
「大家之前日夜照料著皇後娘娘,精神緊繃,想必已是累極。你們便去偏殿歇息一番吧,這裡有本宮看著。」
她雖是如此說道,可殿中的太醫與醫女可不敢對皇后之事怠慢分毫,更不敢擅自離去。
見得這般情景,韓憶柳微微一笑,便勸慰道:「莫非你們連本宮也信不過嗎?」
聽皇貴妃這樣一說,太醫與醫女也不敢違了她的意思,只得悉數退出了內殿。
看著殿內還剩下的幾名宮人,韓憶柳便借著炭火不夠與有些口渴為由,亦是將他們打發了出去。
片刻后,在殿內唯剩她與皇后之時,這女子才緩步行至雕琢精美的床榻旁,依著床沿緩緩坐了下來。
瞧著皇后許秀瑜輕合雙眼的寧靜容顏,韓憶柳聲色淡淡的開了口,「如今,這內殿便只剩下你我二人,那些世俗的禮節就免了吧。」
將蓋在許秀瑜肩頭微皺的錦被輕整壓好,她繼續道:「許秀瑜,這些年來,你一直身處高位,貴為北曜皇后,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就連整個許氏一族也都因你而擁有著無盡的榮耀與富貴。」
言語間,韓憶柳將手輕撫上了她輕擱在身側那暖熱的手。指尖觸及這女子多年來依舊細滑柔和的肌膚,韓憶柳低垂下眉眼,悠悠一笑,「我還記得,從前的你,可不像這樣。我也曾嘲笑過你,是個心無城府的天真丫頭。」
「如今,我知道你在擔心和害怕什麼。其實,你真的無須擔憂。」
這女子與容辛在一起,本就屬聯姻,各有所求。
當年,許氏一族想要儀仗皇族穩固地位,而容辛那時也只是一名王爺而已。唯有容蘇,才是那真正將要繼承大統之人。
他們二人在一起,本就是互惠互利的事。所以,容辛也是靠了許氏一族的多番相助,才一步一步走到今天這個位置上。
輕輕打量著許秀瑜幾乎未被歲月侵襲的容顏,她眸中凝了抹淡淡的思憶之色,「這些年,你保全的不僅是你皇后的尊榮,更是整個許氏一族的富貴與名望。」
「所以你放心,我無心也無意與你爭奪。」
深吸了口氣,她嗓音中凝了些許期盼之意,卻又帶著點點惆悵,「或許你與我有同樣的想法,容傾若是真能在眾王爺中脫穎而出,皇上必定會將皇位傳給他。」
「可是,真正有能力支撐他走下去的人,絕不是我這個不稱職的親生母親。」
見許秀瑜垂下的眼睫在自己說道這番話語時輕輕一顫,她微微一笑,便拍了拍這女子的手,似在寬慰。
目光移向身旁不遠處的炭盆,韓憶柳見那被燒得通紅的炭芯中,不時有花火飛濺而出,像極了璀璨漫天的煙花之耀。
可它們在耗盡光亮,熄落成灰的一刻,卻又讓她黯淡了眼眸。
看著鋪點滿地的星火之灰,韓憶柳喃喃道:「待我完成了想辦的事後,就會離開。」
「你放心,我一定會去到一個無人能再尋到我的地方。」
將心中埋藏許久的話語,緩緩說道給許秀瑜之後,她便放開了一直輕握在掌心的手。
悠悠站了起身,她看著床榻上眉眼神姿一如從前的女子,兀自言語道:「許秀瑜,你不說話,我便當你同意了。」
說完,韓憶柳輕俯下身子,將她的手收入被中,再度替她攏了攏被角。
在出去的宮人回來之前,韓憶柳已重新來到了方才倚靠的軟榻上坐下,靜凝著炭盆中的火光。
片刻后,待宮人們端著添置的炭火與暖茶踏入內殿時,韓憶柳正輕靠在軟榻上,閉目小憩。
一切,似乎都與他們離去之前,無任何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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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鑾殿。
此刻,容辛正緊急宣召了群臣覲見,而他已是靠坐在龍椅之上,審視著靜候在殿中的容傾。
在此之前,容傾便是連一身戎裝都未來得及更換,就直接進宮上了御書房。
雖然宮中近日因皇后中毒一案,鬧得沸沸揚揚,而容辛也為此事異常傷神,但他卻從沒忘記,身為撫遠大將軍的容傾,此刻應在月落府與孟竺大軍交戰。
幾日前,月落府傳來了容傾被困山谷的消息,他更是立刻下了聖旨讓與月落府臨近的滄瀾府調動大軍前去支援。
而那滄瀾府,正好又是容禎的封地所在,自然調動大軍更為快速。
瞥了眼高台上臉色已是難看到極點的容辛,眾大臣皆是心知肚明。就算皇帝不說,大家也知道他必然甚為生氣。
兩軍交戰之際,這統帥大軍的將軍與副將竟是一併先行回了盛京,棄下大軍在月落府做無帥之戰。
如此,北曜軍隊又怎麼可能與孟竺全力對抗。
沒有絲毫意外,容辛忽的沉了嗓音,頗為嚴肅的開口道:「容傾,你可知道自己這次惹了多大的禍事?」
「你竟帶著徐玉衡就這麼一聲不響的回了盛京,月落府的大軍要怎麼辦?你便當率軍出征就是如此兒戲的事嗎?」
眉間凝了抹陰鬱之色,他繼續道:「就憑你這樣隨性肆意,妄視軍法的作為,也是把戰爭當作了兒戲嗎?」
「莫要以為你是朕的兒子,朕就會對你縱容。若是今日,你不能給朕一個合理的解釋,朕定會嚴懲不貸!」
頃刻間,男人那帶著帝王權威與律法正色的嗓音,便擲地有聲的響徹了大殿的每一處角落。
雖說容辛在勃然大怒下撂出了這樣的狠話,可在場的大臣卻認為寧王之前是仗著皇貴妃得勢,被皇上寵上了天,且皇上還有意封他為監國,才致使這男人有了如此目空一切的態度。
而他更是拿出征打仗這種關乎到國家興亡的事,當作玩笑,這次他真的是闖下了大禍。
在北曜國,但凡出征之將,就算是要班師回朝,仍需向皇上奏請。待皇上批複后,他們方可按批次將大軍撤離前線。
看來這寧王還是年少輕狂,不知其中的厲害。
之前,千江府賑災一事,他也是如此肆意妄為。
好在幸運的是,他剿滅了徐玉衡並將其收為己用,所以才有了賑災物資給予千江府的受災百姓。
索性此事也沒有造成惡劣影響,因此皇上自是不再追究。
可這件事相比率軍出征與敵國將領一戰,便是小巫見大巫。
事關國運之道,沒想到他竟也如此隨意。這一次,他恐怕就沒上次那般走運了。對於此事的懲戒,撤除王爺封號已算輕判。
此刻,之前時常圍繞在寧王身旁拍著馬屁的人,皆是沒了聲響,大家此番都想極力與寧王撇清關係。
瞥了眼往日奉承最為厲害的幾名大臣,陳庭申卻在沉寂了片刻后,跨步出列,朝了容辛行禮,「皇上,請容臣一言。」
因大怒而微喘著氣息看向容傾身後的陳庭申,容辛見他有話要講,眉目間這才生了些許緩和之色。
稍稍穩住心氣,他凝聲道:「陳愛卿有話可直言,但若是要為容傾找借口脫罪,那便就此打住。朕現在什麼都不想聽。」
若是換做其他大臣面對容辛這樣的話語,必是沒了膽子說道接下來的話。
但這陳庭申可不是吃素的,他在容辛身旁為官數十年,對與容辛的脾性,已是摸得一清二楚。
這男人表面上說自己不想聽為容傾求情的話語,實則卻是在氣憤這群大臣到了關鍵時刻,莫說是幫容傾說情,就是連一個屁也放不出來。
他們因怕惹禍上身,皆是一群趨炎附勢的沒用傢伙。
眉目沉凝的看向高台上的男人,陳庭申揚聲道:「皇上且息怒,方才臣接到了兵部送來的行文,內容便是孟竺所率領的大軍已是撤離到了東離國與我北曜國的分界線附近。」
「相較於他們之前的兇猛勢氣,如今已是偃旗息鼓。」
「而據可靠消息稱,孟竺已下了軍令封鎖軍營,一兵一卒都不得隨意進出軍營。如此反常行為,根本就不符合孟竺向來的行事作風。」
說完,陳庭申已從衣袖中掏出了摺子以雙手舉過頭頂,準備呈給容辛。
在容辛的眼神示意下,庄羽走下高台取走了陳庭申手中的摺子。
展開摺子,容辛在仔細審閱了一番后,才蹙眉緩緩道:「陳庭申,你想說什麼就直接說,不要老和朕繞彎子,朕沒那個心情。」
此刻,陳庭申不著痕迹的瞥了眼列隊中神色淡然的容修。自他從刑場上被皇上以聖旨急招回宮后,便在這金鑾殿上始終一言不發。
收了目光,他再度揚聲而語,「皇上,並非是臣不想說,實乃是臣已把知道的戰況都稟告給了皇上。就目前來看,孟竺所統領的大軍暫不能對月落府有任何威脅。」
「不過,剩下的所有戰況恐怕也只有寧王知道了。皇上若聽寧王一言,一切不就真相大白了?」
聽著陳庭申的一番言語,容辛頓時便覺他替容傾說了好話,卻還不留一點痕迹。
這姜果然是老的辣。
雖然此番,月落府的危機已暫時解除,但孟竺一日還在,便如芒刺在背。而北曜國的邊境,亦是一日不得安生。
畢竟現在,已是今非昔比。國庫空虛,加上寒災不斷,若是兩國真的開戰,只怕北曜必會損失慘重。
而且近幾年也不知怎的,東離國竟是倍出能人異士。每每在一些小戰役中,他們都能輕鬆獲勝,搶得不少北曜百姓的東西回去作為戰利品。
因此,在邊界上居住的人們,那日子的困難程度也是可想而知。
沉默了半響,容辛才將目光輕輕轉向了微垂著頭的容傾,沉聲道:「容傾,你為何私自離開大軍?」
言語間,他同樣看了一眼靜立在列隊之首的容修,「就算是有隱情,你回到盛京之後為何不進宮向朕稟報軍情,反而是先去了刑場?」
「莫非就為了區區一名女子?還不快原原本本將其中的緣由道來。」
這時,容傾才抬頭看向了高台上的男人。眼中的流光緩緩一聚,他凝聲開了口,「正如父皇所知,兒臣雖擅自離開了邊境大軍,獨自率了小隊精兵趕回盛京,但也實乃是不得不這樣做。」
「這一次率軍出征,兒臣險些被困山谷死於非命。但這並非是孟竺謀略過人,而是有敵軍的姦細混入了北曜的出征大軍中。」
眉間一擰,他繼續道:「因此人頻繁的將大軍對戰計劃泄露給敵軍,才致使我軍一直在迎戰中陷入被動局面。」
他此話一出,眾大臣皆個個面若惶恐,北曜國大軍中所有的士兵與將士都經過了嚴密的篩選。
能泄密作戰計劃的人,便不僅僅是士兵這般簡單了,他很有可能是在軍營中有著極高官職的將軍。
而此番,因是寧王第一次率軍出征,所以皇上事無巨細,甚至連下面將士的調任都親自過問。
有一些將士,都是乃皇上親選。其目的,就是為了保證這次征戰的萬無一失。因為此戰,只可勝不許敗。
可在這般嚴密謹慎的情況下,居然還能混入通敵間隙,難道…
就在眾臣紛紛揣測,容辛滿眼震驚的情況下,容傾斂了眸光,繼續道:「父皇且放心,兒臣已抓到了潛伏在軍中的姦細,甚至他還交代出了另外一名更加位高權重的幕後主使。」
「而此人現目前為止,同樣也在這金鑾殿上。」
因了容傾的言語,大殿中瞬間亂成一片,吵雜聲更是四面而起。
此刻,眾臣皆紛紛左顧右盼的揣測著,這寧王口中所說的那個人,究竟是誰。
見這群大臣頃刻間便沒了身為官員的威嚴端肅,就如市井小民一般皆是恐慌模樣,容辛微有無奈的吼了一聲,「夠了!」
可他這第一聲出去,卻完全淹沒在了眾臣的言語中。眉目一凜,容辛大怒之下,揚聲吼道:「閉嘴!你們再嘰嘰喳喳的私下討論,朕就將你們全數打入天牢!」
霎時,金鑾殿內便是一片靜寂,只聽得容辛猛烈地咳了幾聲后,便是微喘的氣息。
看樣子,他已是氣得不輕,而他的眸光在審視過四周后,最終落定在了容傾的身上。
且他的目光中,帶著不易察覺的不滿。
將高台上那男人此刻的模樣收入眼底,陳庭申靜凝了眉目。容傾果然選擇了最為極端的方式,當著眾大臣的面在皇上跟前說了出來。
只是那麼一瞬,他便引發了大臣間的揣測與***動。
按照皇上一貫處理此類事件的方式,必定更希望容傾能私下單獨向他稟告。如此,才能穩定人心。
但容傾一副篤定沉著的模樣,想必也是早已有了應對之策。
思及此處,陳庭申正欲開口,容修卻選在此時率先道出了話語,「十一弟怎就如此篤定這姦細招供出來的人一定是真的呢?」
「你就不怕中了孟竺的反間計?如此,不僅是在群臣中引起***動,還不免冤枉了一心效忠北曜的忠臣。」
就連陳庭申也未想到,方才一直沉默不語的容修,居然也會在此時對容傾落井下石。
而容辛亦是在聽聞了容修的一番言語后,目光中對容傾的不滿,更甚了幾分。
不再有所遲疑,陳庭申朗聲開口道:「皇上,臣以為,若寧王所言屬實,且他不惜冒著被皇上責罰的危險私自回京稟報此事,便說明這隱藏之人的身份,必然非同小可。」
「若此人就在這金鑾殿之上,可說是位高權重,更能輕易的接近皇上。此人必須儘快除之,絕不能有任何拖延,以免再生事端。」
滿眼正色的看向容辛,他一字一頓的開口道:「恕臣斗膽,臣懇請皇上就在金鑾上審理此案,將潛伏的姦細找出嚴懲。」
「如此,也是向了東離國示威。北曜地大物博,有不少番邦小國一直窺視覬覦,這樣也是起到了殺一儆百的作用。」
聽著陳庭申的諫言,容辛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半響,他才沉了嗓音朝容傾道:「你繼續說,在場的任何人都不準插嘴。」
此刻,容傾才將眸光輕轉,看向了一旁的容修,笑道:「若不是九哥率先洞察出此事,暗中派人在大軍中監視潛伏的姦細,並告訴了本王,本王又怎能倖免一劫。」
「聽了方才九哥的一席話,本王還以為九哥與潛伏在父皇身旁的姦細是同謀。否則,你怎會為他出言開脫。」
霎時,容修便啞了聲息,只是凝視著他不發一語。
看向容辛一臉疑惑的神色,容傾這才行禮上稟道:「父皇,其實兒臣並未被圍困在山谷內,而是派人喬裝成兒臣的模樣,帶兵前去了寂滅谷。」
稍稍頓了頓,他繼續道:「兒臣懇請父皇恕罪。」
「因父皇身邊有姦細潛伏,所以兒臣不得不利用此方式來誘.惑孟竺,讓其以為兒臣確實被困山谷。」
「如此,他才會肆無忌憚地進行下一步計劃。」
聽完容傾的一番解釋,容辛心知在外作戰本就瞬息萬變,而朝中若是真隱藏了姦細,確實此法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思及此處,容辛稍稍舒展了眉眼,「既是如此,這潛藏在朕身邊的姦細究竟是誰?這與你私自回京有何關係?」
「不要忘了,朕那日封你為撫遠大將軍,是要你率軍出征擊潰孟竺大軍奪取此戰勝利。」
微微蹙起眉,容傾嗓音沉凝的開口道:「若是沒有十足的證據,兒臣也不會當著眾臣的面將此事稟報父皇。」
「兒臣請旨,將涉及皇後娘娘中毒一案的相關人等皆帶上金鑾殿。與此同時,兒臣有一樣東西要呈給父皇過目。」
他話語剛落,殿中的眾大臣皆疑惑著,這潛伏的姦細怎麼與皇后中毒一案有關聯,這下毒的人不是皇後身旁的侍婢雨翠嗎?難道此事是這個潛伏的姦細所指示的?
片刻后,在容辛的一聲令下,雨翠與凌音皆同時被帶上了金鑾殿。此刻,雨翠的臉上滿是淤青紅腫,而她指尖滲染的血跡,則彰顯著這女子已被用過了一輪刑罰。
在二人重重跪倒在地向容辛高呼萬歲時,容傾呈上的木匣已經由庄羽送到了容辛面前。
命一名御前太監雙手捧著木匣端在容辛面前,庄羽在一側緩緩將其打了開來。
倏地,一顆沾染著凝固鮮血的人頭便赫然出現在了二人眼前。
待庄羽看清了這人頭上的臉面時,雙手竟是不自覺地顫抖了起來。而此時,坐於龍椅上的容辛卻怒瞪了一眼身旁的人,「朕都沒被嚇到,瞧你那點出息。」
看著庄羽已慘白到極致的臉色,容傾輕挑眼梢,看向了一旁緊鎖眉頭的容修。刻意壓低了嗓音,他幽幽道:「這木匣里的人究竟是誰,九哥可有猜到?」
深深的一眼凝過容修,他視線轉看向了高台上的容辛,「這木匣中的人究竟是誰,想必庄公公比金鑾殿上的任何一人都要清楚。」
見庄羽轉過頭一臉慌亂的看著自己,容傾瞧他已是嚇得三魂七魄都飛離了軀體,而雙腿更是顫抖得厲害。
唇角勾出一抹淺淺的弧度,他拿出一疊書信后,繼續道:「父皇,這木匣內的人,正是在此次出征大軍中擔任先鋒左使的孫旬,他曾是任職於庄羽手下的羽林衛。」
「兒臣手中這幾疊書信,便是從孫旬處搜得的。書信上清晰地寫到了,庄羽是如何指使其泄密給孟竺,甚至還提到已指示宮中之人向皇後娘娘下毒,以亂北曜內政。」
下一秒,待容辛以暴戾森寒的眸光看向庄羽時,他終是雙腿無力的重重墜跪在了地上。
用額際將地面磕得咚咚作響,他連連開口道:「皇上,奴才是被冤枉的!奴才在皇上身邊伺候了數十年,怎會做背叛皇上的事!」
神色不耐的將目光挑向前方,容辛將手一揮,已有禁軍上了大殿。
霎時,其中一人便用手中的長矛將雨翠猛地揮倒在地趴向前方,而一旁的凌音則被順勢帶到了另外一側。
眼睜睜的看著這女子的大腿教長矛刺穿,那鑽骨入肉的聲響,以及她大腿處隨了禁軍手中力道前移而噴涌迸出的鮮血,讓凌音心驚身顫的別過了臉。
而她視線輕轉間,卻是與了容傾眸光相對。此刻,這男人凝視她的眼中,滿是深如沉夜的靜海之緒。
這抹眼神,就仿若他在告訴自己,一切有他,他定會保她安然無虞。
耳畔,是雨翠接連而起的凄厲慘叫,而那忽然傳來的一聲質問,則是響徹了整個金鑾殿,「該死的賤婢!老實給朕交代,究竟是誰指示你向皇後下毒的?」
此刻,這女子正被尖利的長矛托起下頜,仰視著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
已被酷刑折磨得沒了心性,雨翠瞥了眼跪在地上的庄羽,疼痛與虛乏讓她嗓音顫抖的開口道:「回皇上,是庄公公授意奴婢做的,他答應奴婢只要做成此事,就給奴婢安排一個好歸宿。」
聽著這女子交代而出的話語,庄羽猛地一震,便看向了高台之下一臉淡薄的容修。
心中頓時拿定了主意,他咬牙朝了容辛,道:「皇上,奴才一時糊塗中了計,才做出背叛皇上的事。但整件事真正的幕後主使,是端王容修。」
他此言一出,金鑾殿上再度嘩然一片。
而此時,更讓人意想不到的是,容辛竟是嗓音冷鶩的開口道:「看來,朕真的是被徹底蒙在了鼓裡。你們都以為朕是昏君,這麼好誆騙?」
因太過激動而導致氣喘微急,他合上眼深呼吸了一記后,繼續道:「好…以前你們背著朕陽奉陰違也就罷了,這一次卻是真的包藏了禍心。」
「來人!將私闖宗人府的雲妃帶上殿來,朕今日要大開殺戒,該殺的絕不放過!」
看著高台上的男人竟是展現出了從未有過的陰戾冷寒之勢,殿中眾大臣心知皇上今日怕是不將朝中禍孽剷除,便不得罷手。
而這禍害之人,只怕無論是誰,他都不會手軟。
不消片刻,雲妃顧敏便被帶上了金鑾殿。當她在大殿中央站定的一刻,容修緊擰著眉,快速行至了她的身旁。
此刻,顧敏髮髻間的珠玉與步搖已全數沒了蹤影,而她凌散的髮絲則是胡亂的翹垂著。
這般狼狽模樣,已使她完全失了皇妃的威儀之姿。
一把握住容修的手,顧敏還沒來得及言語,便聽見坐於龍椅上的容辛低沉了嗓音道:「顧敏,你私闖宗人府欲殺雨翠證據確鑿,毒害皇后一事是不是你與容修合謀所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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