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無法面對
可要是讓她裝作什麼事都沒有回去跟程梓航結婚的，她每天面對的是殺父仇人的兒子，這讓她如何接受，她心裡那關就過不去。
她緩緩起身，腳有些軟，險些又跌坐了回去，神情獃滯，她的胸中像是被填滿了巨石，滯脹，發酸，呼吸也變得微不可聞。
「我先回去了。」
蔣敬東起身，撿起地上鄭雯月剛才扔的資料，握住她的手，把資料塞進她的手中。
「這是證據，還是拿著比較好。」
鄭雯月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蔣敬東公寓的。她走在街道上，耳邊的一切她都充耳不聞，心裡一團亂糟糟的，包里的電話響了起來，她也像是沒聽見一樣。
她不想回去。萬一程梓航回來了，她要怎麼面對他，以前馮萍跟她說過，讓她不要調查父親的死因，如果當初她聽話。是不是可以跟程梓航繼續生活下來，這樣無知的生活下去，至少不用面對這麼痛苦的事實。
電話一直響著，鄭雯月拿出來，果然看到是程梓航打來的，她果斷的關了機，把手機放回了包里，她不想跟任何人說話，她想自己靜靜，好好想想以後該怎麼辦。如何處理他們的關係。
不慣蔣敬東是不是故意這樣做的，或許是想要懲罰她對他的背叛，或許是其他原因，這都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這樣的結果她承受不了，她寧願殺害父親的兇手是別人，她可以理智的處理，可現在這樣，她該怎麼辦。
她隨便走到一個咖啡廳坐下，點了一杯咖啡，卻一口都沒有喝，只是想找個地方，好好讓自己想想清楚。
直到晚上九點，程梓航正準備出去找鄭雯月，門從外面被打開了，他幾乎是愣在當場，他看到鄭雯月，大步走過去握住她的肩膀，疼的鄭雯月擰眉。
「你到底去哪兒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我聽謝楠說蔣敬東回來了。」
鄭雯月只是淡淡的笑了笑。那笑容很清冷，「沒什麼，我就是出去逛了逛，結果信號不好，又遇到手機沒電了，你不是加班嗎？怎麼又回來了？」
程梓航拉著鄭雯月坐在沙發上，俊臉上的焦急在看到鄭雯月那一刻，才慢慢的消退。
「我給你電話，你沒接，恰巧謝楠又在路上好像看到蔣敬東了，我擔心蔣敬東對你不利。」
鄭雯月冷笑，語氣聽上去很彆扭，「他能對我做什麼啊？如果他要對我做什麼，還能等到現在嗎？」
程梓航的洞察力一向驚人，他對鄭雯月也是有一定了解的。他皺著眉頭，雙手捧著她的臉，逼迫她面向自己。
「你是不是遇到什麼事情了？」
鄭雯月乾乾的笑了兩下，伸手拿下程梓航的手，「沒什麼。你想多了，我只是覺得馬上要結婚了，有些焦慮而已，你知道，每個人結婚前好像都有什麼婚前恐懼症。」
程梓航是覺得鄭雯月今天有些不一樣。可到底哪裡不對勁，他也說不上來，只是感覺跟平常不同。
「那我去給你倒杯水。」
鄭雯月搖搖頭，「不用了，我出去走了一圈，現在想睡覺。」
程梓航也不好勉強，「那你先去房間休息吧，今天我把工作帶回來做，可以陪你。」
鄭雯月沒吭聲，走回了房間里，躺在床上，背對著程梓航，程梓航站在房間門口，看著她的背影看了片刻，關上房門出去了。
鄭雯月側著身子。眼淚啪嗒啪嗒露在枕頭上，手緊緊的攥著被子，果然如預想的一樣，連面對都是一種痛苦，她現在看到程梓航便會想到那死去的父親。都是他的父親害死的，還有她妹妹的腿，都是她所愛的男人的父親一手造成的。
程梓航走出房間，打電話給謝楠，「你去調查一下她今天都去什麼地方見了什麼人，知道嗎？」
「好，十五分鐘之後我打電話告訴你。」
收起手機，他站在陽台上從包里掏出一支煙點上，微微眯起了眼睛，眸色深處不經意間閃過一絲冷光。
鄭雯月知道程梓航察覺到了她的不對勁兒，可她不是蔣敬東，更不是程梓航能夠把自己內心的情緒隱藏的這麼好，她只是一個普通的女人，做不到。
程梓航接到謝楠的電話，果然已經是十五分鐘以後的事情。
「她下午只是去逛了街，並沒有見其他人。」
「知道了。」
他掛斷電話，把手中的煙再一次摁滅在煙灰缸里，鄭雯月踮著腳尖回到房間，這點蔣敬東早就想到了，她隱藏不了自己的情緒，可又不能直接跟程梓航說，程梓航從來不逼迫她，斷然會找謝楠去調查她的行蹤，如果讓他知道下午她去找蔣敬東了，再通過這條路一查，很容易就查出來了。
晚上鄭雯月感覺到門被輕輕的推開，程梓航掀開被子進來，手搭在她的腰上，鄭雯月忍住想要撥開他手的衝動，自從知道真相之後，她開始害怕面對程梓航，開始害怕他的觸碰，並不是方反感，只是覺得自己的父親還在九泉之下沒有瞑目，而她卻還在這裡跟殺父仇人的兒子摟摟抱抱。
她翻了個身。假裝做夢，程梓航的手便從她的腰上劃了下去，鄭雯月吐了一口氣，一個晚上，程梓航沒有再去碰她，兩個人背對著睡，鄭雯月好幾次手抬起來又放了下去，她的心裡陷入了糾結，腦子是程梓航對她的好，她覺得自己這樣對他不公平。
或許他根本就不知道父親的事情，她因為他父親的原因這樣仇恨他，對他來說也是不公平，可她又無法放下心中的芥蒂。
清晨，她很早就醒來了，側頭看著還在熟睡的程梓航。思緒萬千，她掀開被子起身進浴室洗了個澡，任由溫熱的水從頭淋到腳，腦子裡像是有一團漿糊，又像是有一團毛線球，理不開。
她很早就出門了，沒有叫醒程梓航，她想去倪靖家裡住兩天，至少這樣可以讓她腦子清醒一下不是嗎？
倪靖看到門口憔悴的鄭雯月時，驚訝的問道。「你這是怎麼回事？是不是你們家程梓航跟你吵架了？我替你去教訓她。」
鄭雯月拉住倪靖的手臂，聲音低而無力,「不是他，倪靖，我想在你這裡住兩天可以嗎？」
倪靖跟鄭雯月這麼多年的朋友，又怎麼可能不了解她，一看這個樣子就知道是出什麼大事了。
「嗯，好，你想住多久都行。」
等程梓航醒來的時候，四處都不見鄭雯月的身影，急的馬上打電話給她。鄭雯月這次沒有關機，而是接了起來，語調平靜的讓人奇怪。
「倪靖這兩天心情不好，叫我過來陪陪她。」
「倪靖不是有段墨陪她嗎？」程梓航輕而易舉就覺察到了鄭雯月這兩天情緒不對勁。
倪靖看鄭雯月一副都快要哭出來的樣子，走過去搶過她的手機，「程總，是我，倪靖，這兩天我跟段墨吵架了，這傢伙竟然不聽我指揮，我想讓雯月過來陪我兩天，你們結婚反正還有多一陣子，你不會這麼小氣吧？」
「嗯，沒事兒，那就讓她在你那兒呆兩天吧。」
倪靖拿下手機，鄭雯月眼巴巴的望著倪靖，「她有說什麼嗎？」
倪靖無奈的聳肩笑笑，「我說你們兩個到底怎麼了？我看你明明還很在乎他的，怎麼就吵架了？如果是因為一些小事的話，我覺得你們兩個還是可以溝通的，畢竟在一起不容易，你想想曾經為她付出的，再想想他為你付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