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7 她再度徹夜難眠
"啊?"童雅詩這才停止了哭泣,雖說她突然高興起來,雖然她也同時為自己這種念頭感到十分羞恥,畢竟死者為大。
"我就是因為沒有錢,才失去她的。"
童雅詩覺得奇怪,按說於果不該喜歡貪財的女人啊。
"要是但凡有點錢,就算治不好她,起碼還能讓她的生命再維持一陣,興許到時候就有辦法了……"
於果站起來,"時間不早了,我要走了。"
童雅詩心想:"去世的女朋友還叫女朋友么?只要你還是單身我就還有機會。時間長了自然我的分量就重了,你就會慢慢淡忘她……"可她想留住於果,嘴上卻不知道該說什麼,況且哭哭啼啼的,再說出要他留下的話,實在說不出口。
她的念頭又變堅定了:"我還有機會……目前還沒有能跟我比的競爭對手……等著吧,時間會幫助我的……我得長久打算,不急在這一時。"
於是她擦了擦眼淚,恢復了高冷的聲音:"你站住!"
於果以為她也打算像張曉影那樣鬧騰,頓了一下打算繼續走。
童雅詩清了清嗓子,哭腔還是沒消盡,問:"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既然你的女朋友已經……已經不在了……那你為什麼還在拚命攢錢呢?難道……你想為她修一個豪華墓地?還是說,你要為她實現什麼未竟的願望?"
於果本想說也無妨,可他忽然覺得不該說。要是說自己積攢到一定財富就可以復活孟凝的話,只怕童雅詩反而會成為他的桎梏,專門跟他作對,令他完不成任務。
思考飛速地進行,於果定了定神,說:"這也是秘密。我的確需要很多錢,非常多的錢,越多越好。你就當是,她去世之前希望我過得很好,而我在完成她的遺願這條路上正在努力吧。"
童雅詩仔細審視他的眼睛,卻看不出什麼破綻,只覺得他眼睛清澈如同太平洋島嶼上的海水,透明,沒有任何污濁和雜質,但與之不同的是,實在無法一眼望到底,彷彿眼睛的深處通往整個浩瀚無垠的宇宙。
"好……好吧……今晚……今晚一起吃飯,總可以吧?"
於果看著她,那眼神似乎是在說:"我怎麼就不明白了,我直白地問你,你又不承認,現在我要走了,你又弄得那麼情深意重,你到底……?"
童雅詩卻勇敢地迎上這個目光:"你先跟周總給你的那張卡所在的銀行預約一下吧,這是大額資金,最早也得周一才能取到,不急在這一時。今晚一起吃飯吧……"
於果覺得一再拒絕她本就不忍,看著她那梨花帶雨楚楚可憐的樣子,哪個正常男人不想把她攬在懷裡好好撫慰?可他還有孟凝啊!只要孟凝真有復活的可能,那也不能算是真的死了。
他深吸了一口氣,說:"晚上外面不安全,你家裡冰箱里還有食材么?我做飯給你吃吧。"
於果說這話也只是出於愧疚之心,可在童雅詩聽來,不啻於天籟之音,心花怒放。
"有、有的!不夠的話咱們可以下樓,小區內就有廷大的超市,還有糧油蔬菜水果雞蛋專業超市,東西不全可以去買……"童雅詩大喜過望,心想:"當初建議爸爸在小區多弄幾個超市,豐富配置,現在看來真是再英明不過了!"
於果見她又這麼興奮,真有一種欠她的越來越多的愧疚想法,說:"我自己孤獨地做了四年飯,只是湊合,要是不好吃,你也別見怪。"
"不見怪……不見怪……"童雅詩看著他的表情,充滿了深情。
於果看了看她,不由得嘆了口氣,知道她種情已深,恐怕很難自拔了,再怎麼勸說她也都是徒勞的了。
於果一看冰箱,發現裡面的東西確實不夠做菜的,便出門去小區內的超市買了一些。
很多富人平時因為忙都在酒桌上簡單吃飯,大多數都是應酬性的喝酒,其實苦不堪言,能回到小區的家中跟家人一起到超市買點菜回來做飯,享受一家人一起吃飯的樂趣,其實往往是一種奢望,因此於果在超市內看到了很多小區的業主。
在進超市時,他感到不少人在背後偷偷議論自己,由於體能的提高,他的聽力也超乎常人,除非距離很遠且對自己有極大威脅的情況下他才靠系統警戒,其他時候,只要天氣晴朗,於果可以聽清五米之內的竊竊私語,再遠的話,靠看口型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
他聽到的大部分議論都是關於自己如何在短短半天時間內就破獲了高樓墜物案件的,看來周國雲對自己的宣傳還是很到位的。
與此同時,無論是警方還是周國雲、李太太,都特別注意對電視牆內藏有小保姆屍體的可怕刑事案件絕口不提,原因有三:一是怕造成恐慌,二是怕影響過大,傳到真正的兇手耳朵里,影響破案,三是怕小區業主和欲購本小區住房的人對小區負面態度急劇加深,不利於銷售,甚至影響小區的安定團結。
於果並不打算做個明星,或者說並不很享受那種被讚美、敬佩和敬畏的態度包圍的感覺,但假如這樣的宣傳有利於他賺錢,向夢想不斷邁進,那他也樂於如此。
這些對自己持有這種態度的人不但有可能成為自己的客戶,而且也會繼續將傳聞宣傳得越來越厲害,他會被這些傳聞塑造成一個城市傳說,而吸引更多的富人成為自己的客戶。
他做菜很簡單,西紅柿炒雞蛋,辣椒炒豆腐皮,杏鮑菇炒肉,麻婆豆腐,再來個豬頭肉拌黃瓜。
可童雅詩卻吃得津津有味。
他們吃飯的時候一言不發,因為飯前已經把需要說的事說完了。
只不過每次於果低下頭吃時,童雅詩都偷偷摸摸地去看。
他倆誰也沒提要喝酒的事,後來童雅詩找出一盒果汁倒上,權當是酒。但雖然沒有喝酒,童雅詩的臉上卻出現了那種白裡透紅的美麗紅暈,眼神也像醉酒了一般。
吃過飯之後,於果走到水池邊刷碗,可他也刷得很不安心,時不時回頭看,似乎有所警戒。
童雅詩面紅耳赤,也沒說什麼。她沒想到於果能看得出自己想幹什麼,的確,她打算趁著於果背對著自己時,過去貼到他的背上,雙手攬住他的腰,她就不信於果背後那兩團柔軟豐腴的肉,不足以融化於果冰冷的心。
可於果並沒有給她這個機會。
她的心也跟著一會兒冷一會兒熱。
過了一陣,她感到疲倦了,重新進矜持起來,坐到沙發上看書,心裡卻想:"我剛才太不冷靜了。我不該邁出第一步……我是堂堂的藍色深度集團副總裁,追我的人能組成一支軍隊……我要是再投懷送抱,不就太輕賤自己了嗎?我已經給了他足夠的暗示,他就不是願意上鉤的話,我再送上去也沒什麼意思,只能自取其辱,強扭的瓜也不甜。"
她把書放下,凝視著於果的背影,忖道:"但我不會就這麼輕易放棄的!我會……很有尊嚴地把你『娶』回家!"
於果似乎聽出了她的心思,轉身說:"收拾好了。很高興和你共進晚餐。"
童雅詩直勾勾地盯著他,不卑不亢地回應道:"別客氣,我也很高興能和你有一個這麼美好的夜晚。"
這話說得很是含糊,模稜兩可,於果聽了也覺得不對勁,感覺再這麼下去,自己可能也很難把控,畢竟這麼多年了一直是一個人過,能堅持沒有去碰童雅詩,的確是意志超凡。
於是於果朝她笑了笑:"那我回去了,你好好休息吧。"
童雅詩欲言又止。
於果知道,她想留自己在這裡過夜。這是萬萬不可的,即便這房子大到有四間卧室,不必同處一室,可只要深夜她不掛一縷地來到自己的卧室,他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再強忍下去的。
"你不回單位宿舍,最近住在哪裡呢?"
"我又租了一個地方。不論童總是不是給我安排宿舍,我都需要租一個沒有外人在的地方,這樣方便。童總明白我的意思。"
"是,你是個有秘密的人,我理解。"
"那……我走了?"
"明天周日,好好休息,下周一辦完了你去銀行取款的事,就來物業報到吧。"童雅詩究竟是副總裁,一說正事便立即進入角色,表情肅然,聲音也威嚴起來,"這次你在小區也打出了名聲,留你在物業,小區的業主們都會很放心,這有穩定人心的作用。"
於果還要說什麼,童雅詩又一字一頓地說:"就算是幫幫朋友,好不好?"她這話實在讓他無法抗拒,便點了點頭。
不但如此,他也覺得,為了避免張曉影的騷擾,他還真不能再繼續跟張曉天呆在一起了,以免張曉影隨時都能找到自己。
"我聽馬廠長說,你在第八工廠的時候還為別的員工洗刷冤屈,我聽了廷吃驚。你有這個能力,但我以為你並不隨便出手幫助別人。"
於果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再次讓她失望,所以她又開始陰陽怪氣地揶揄自己,便說:"單位大了弊病多,我這麼做也是無奈之舉。"
"物業更是這樣,這裡的很多保安都是關係戶,時間長了態度很難一直維持良好,加上小區里大多數業主都是老闆,習慣了頤指氣使,所以矛盾也越來越深了。要是有些人態度不好,你也別介意。"
"你知道我是不會介意這些事的,工作就是工作,我從來不在乎別人領導我或者批評我。"
"你就不想當領導?當老闆?"
於果看著她:"我純粹只想有錢。"
童雅詩捂著額頭說:"謝謝你做的飯,挺好吃的。"
"家常便飯,讓你見笑了。"
"那你回去吧,注意安全。"
於果在門口頓了頓,還是走了。
童雅詩先是強笑了笑,旋即就不爭氣地流下淚來。其實於果哪怕反悔說要留下來,她都不會拒絕和他做任何事。
這幾天幾乎流的淚,超過了她這五年來流淚的總和。
今夜,她再度徹夜難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