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獨有帆幟撒長空
宮中備極哀崇的喪禮儀式,發喪,宮中舉哀,沐浴,飯含,入殮,發引。
靈柩中的先皇著一身珠儒玉匣,如鎧甲,連金縷,口含珠,纏以緹繒十二重,臉上被上了彩妝,裝點的活靈活現。靜靜地閉目躺在紅楠木特供質品棺材里,像是睡著了一般。未封的棺蓋等著行禮的人。
白幟帆飛揚,黃符紙四處飄起,焰火在雀躍地舞動,嚶嚶啼聲從某個角落傳來。
閣影現在棺材前,若有所思。突然之間,他瞥到先皇臉上像是被貼了一層膠,他湊近了看,赫然發現這是一張人皮面具,這個人不是先皇!閣影第一個反應就是,那麼真正的先皇去了哪裡。現在他突然一陣驚慌,從為有過的驚慌。他確實懷疑過事情進展的一帆風順,可是又嚴密緊各的各個細節都做的非常完美。那麼到底是什麼地方出了問題?他現在最為擔心的是,那個老頭兒到底死了沒有?若是沒有死,那麼自己正現在刀尖上,若是死了,那麼背後也一定有個強大的人在為他進行著,顯然此事,不是那麼簡單。
這件事,他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否則自己千辛萬苦登上的寶座,很有可能會失去。
「皇上一切都準備就緒了。」余太后從外面走開。閣影轉身有些不自然地看著她,會不會是這個女人做了手腳。隨即他又否定了這個想法,因為在心裡,他對這個女人算是知根知底的。
「好的,去通知一下各位吧。」閣影把余皇后支走後。
「長歡。」閣影叫著身後不遠處的莫長歡,用手指了指先皇的側臉。
「怎麼了?」莫長歡不解閣影的話。
「你仔細看。」
莫長歡走到先皇的遺體旁,仔仔細細,來來來反覆打量,卻仍然沒有發現任何東西。
「還是沒有看見嗎?」
「這…沒有把。」
「你看看側臉。」
莫長歡又在側臉反反覆復地尋找,仍然一無所獲。
「長歡吶,你這樣做事是不行的,你需要觀察仔細一點,你會發現一個驚天的秘密。」閣影臉上笑著說。心裡卻在擔憂。
「這…皇上…長歡愚鈍,實在是沒有看出有什麼不同。」
「你看那裡。」閣影指著隱隱約約相差的膚色,還有一點白沫屑膠水的固狀物質。
「這是什麼?」
「人皮面具。」
「人皮面具?」莫長歡簡直不敢相信,據說這人皮面具已經失傳了,現在已經沒有人會做這個東西了,更別說使用。
「皇上,你的意思是…」莫長歡估計到閣影想說什麼了,他有些佩服閣影的眼力,不愧是貴為天子。
「既然他不是先皇,那麼真正的先皇在哪裡?」
「皇上你不是說…親眼看見先皇死的嗎?」
「死的時候,就已經不是真正的先皇了。」
「那麼,這個人又是誰?」
「這個人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先皇去了哪裡,是死是活。」
「這…」
「長歡,你有什麼看法。」閣影看著莫長歡,即使他知道莫長歡根本對他起不了任何幫助,他只是自欺欺人告訴自己身邊還有人一直在。
「唉…等參加葬禮的人來齊了,就進行封棺儀式吧。」
「是。」
皇帝死後停殯宮中將近一個月,放在歷朝是再正常不過,可是在這楚漢確實大不孝。
閣影即日頒布,皇帝出葬近月內,全城上下不得嫁娶,設宴,娛樂。
來行的不止貴族皇室,還有江湖上有頭有臉的人都來了。
在禮儀進行拜見完畢,準備出靈。
皇室人員都披麻戴孝,面露沮喪。72位太棺人走出東華門,64位引幡人,高舉萬民旗傘,先皇的鹵薄儀仗隊,有1628人之多,各舉兵器,幡旗,各式各樣的手札或者綢緞製作的陪葬品,浩浩蕩蕩,十分威武。抬棺木的扛夫,身穿孝服,每班128人,分三班輪流抬送。棺木後面是全副武裝的八旗兵勇。然後再是文武百官,皇親國戚和四面八方而來的有頭有臉的人,簾轎連綿不斷。有身披法衣,手執法器的喇嘛,不斷地頌奏,誦經,整個送葬對於長發十幾里,沿途幾百里,搭設玉階金瓦,朱碧交映的蘆殿,供停靈和送葬隊伍休息。
主場的法師停與行交替呼喊。
「皇上,後面有人。」莫長歡站在閣影身旁低聲述說,他剛才看見一閃而過的兩個身影。
「什麼人?」閣影也看到了,而且他還能猜到,只怕這兩個人,正是這具「先皇」遺體的直接聯繫人。
「去跟著。」閣影沖著莫長歡低聲吩咐。
莫長歡點了點頭,悄悄潛入到了一旁的灌木叢。
「停,龍穴已到!行叩首禮!」主持的喇嘛捏著嗓子一聲喊。前後幾千人紛紛跪了下去。
「一叩,恭送先皇駕鶴西去!」
「二叩,恭迎先皇入住龍穴!」
「三叩,文武百官為帝啼泣!」
「四叩,禮閉,皇室宗員放葬品!」
隨著喇嘛的指示,先皇的葬禮進行得一帆風順。
閣影的目光卻在四處搜索打量。是狐狸,總會有尾巴。
黃紙滿天飛,打落在臉上,越發地凄涼,配上這臘日寒風,想要凝固整個王朝。
「皇上。」趙幻柔站在閣影身旁,他走神的姿態,她總覺得他是有心事。
「嗯?」
「你有心事?」
「沒有。」
「今日皇上入了葬,也算走的安穩,你也不必要難過了。」
閣影看了看眼前這個女人,她永遠都自我目光看到的事物去評價,他是反感的。不過看著她越來越大的肚子,他不得已扯起一抹笑,表示回應。
「皇上。」莫長歡走到閣影身邊,低著頭,像做了錯事一般。
「嗯?」閣影說著朝一旁走去,故意避開趙幻柔。
「怎麼了?」
「皇上,長歡無能,跟丟了。」
「是嗎?」閣影笑著反問,目光馬上投到了灌木叢,那兩雙眼睛馬上消失。
「在那裡。」閣影冷冷地指著那個方向說。
「皇上…」莫長歡有些尷尬地叫了一聲,不是他不儘力,是以這兩個人的功力,他是真的不及。
「跟不上就不跟了,有沒有什麼發現?」
「只知道兩人武功異常高強,別的長歡是真的沒有發現。」
「罷了。」閣影說著,故作輕鬆地走回隊伍。接下來就準備放棺了。
這具無名的屍體將會被永遠放在龍穴。被世人所敬仰。扣以皇帝之名,享以皇帝之禮。
人群里的哭聲越來越烈,這些都是認同先皇的人,在這個創造國泰民安的人的葬禮上,他們難以接受這個事實。
閣影冷冷地看著豎起的墓碑,上面寫著先皇的名字,扣以先皇一生的故事。他是走了,而真正的人,又去了哪裡。
「哥哥,有人。」閣曼敏感地察覺到了附近有人,但是她目光投去之前,卻又是一片空蕩蕩。
閣錦熙也感覺到了,他相信閣影也一定知道,不過在閣影沒有去糾察的情況下,他心裡再次打上了問號。
閣影縝密的心思和作風,他都很了解,不然不會直到今天,他依然是閣影強大的對手之一。
「嗯。」閣錦熙回復閣曼,表示他知道。
「哥哥,那是什麼人。」閣曼有些害怕地貼近閣錦熙。
「不是好人也不是壞人。」
「他們想做什麼?」
「做與我們無關的事。」閣錦熙相信不會有誰無緣無故隱藏在暗中,沒有任何舉動,原因只有兩個,在他們不做任何事情地情況下,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他們想知道什麼。
蘇可安轉頭的一瞬間,她看見灌木叢中那張與先皇一模一樣的臉,她驚訝地差點失聲,卻被她的父親一把捂住了嘴,讓她不斷掙扎。
「噓,別說話。」蘇大人防備地說。
蘇可安這才點了點頭。
蘇打人緩緩鬆開蘇可安地嘴。舒了口氣。
「那是誰?」蘇可安第一個反應就是想知道那個人是誰,她居然看到了一張與先皇一模一樣的人,而先皇站在已經躺在了棺材里。
「一個酷似先皇的人。」
「爹爹,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有什麼目的,並且你也發現了。在你捂住我嘴的時候。證明你比我更先看到。」
「唉…」蘇打人嘆了一口氣,先皇故意讓可安看見,看來可安不得不參與到這場內戰中來。
「我回去再告訴你,今晚你回家來住。」
「爹爹,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蘇大人在蘇可安的質問下,點了點頭。他再看著那空蕩蕩的灌木叢,他知道這場戰爭會失去太多人,不過他的目標卻只有一個。
「蘇可安。」閣影的叫聲拉回了蘇可安的思緒。
蘇可安靜靜地走到閣影身旁,她覺得這件事不能告訴閣影,不知道他又會做出什麼驚人的舉動。舉動是小,折磨她是大。
「你沒事瞎跑啥?」
「嗯,哦…剛才跟爹爹閑聊幾句。」
閣影並不是責怪她,他只是擔心她的安危,因為今天這個日子,他覺得總會發生點什麼。他只想蘇可安在他的視線里活動。
「皇上,節哀。」余塵邑剛好看到閣影責怪蘇可安。便笑著過來打了個照顧。
「沒事,余兄。」閣影笑著拍了拍余塵邑的肩膀表示回應。
蘇可安看了看余塵邑,溫柔地笑了笑。余塵邑正對上蘇可安的目光,也回應一笑。
趙幻柔看在眼裡兩人眉目含情,她眼裡笑,像盛開的繁華,更加的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