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第162章

聲音聽起來稚嫩無比,卻又夾雜著深深的痛苦。

饒是葉照清見多識廣,也猜不到那是什麼。

然而一旁的柳兒仔細聽了片刻,臉上便出現一抹厭惡之色來。

「怎麼,你知道樓上怎麼了?」葉照清見狀頗有些好奇。

柳兒瞧她一眼,欲言又止了半天,才不情不願道:「小姐,你沒有必要知道這個,樓上那客人,正在與男倌尋歡作樂呢!」

「男倌?」葉照清聽到這個詞兒,用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到底是什麼意思。

柳兒點點頭,毫不掩飾內心中的厭惡:「也不知道那些個男人心中是怎麼想的。居然連男人都不肯放過!這世上怎麼會有這般齷齪的事情?」

然而葉照清的思緒卻飄到了很遠。

那是因為她忽然想起來了,寧國侯府里就有一位這麼好男風的變態,將女兒家當做男兒對待,每過一段時間。寧國侯府的後門便會抬出一具女屍。

這個人就是葉玉臻。

許久不見這個人,葉照清都幾乎快要忘記她這個哥哥了。

這位藺公子,與她的那位哥哥,倒是志同道合。

樓上召男妓的那位客人,葉照清自然知道是誰。

「小姐,小姐你有在聽么?」柳兒伸出手來在葉照清面前晃了晃道:「小姐,叫聲停下來了,咱們睡覺吧!」

葉照清聞言點了點頭。

柳兒走過來扶她去床邊。然後放下床帳吹熄了燭火。

然而這個時候,樓上的動靜卻再一次斷斷續續的傳了下來。

葉照清沒有辦法阻止,只好努力可置心神,不讓自己聽到那個叫聲。

這一夜。藺公子興緻高昂的很,一直鬧騰到後半夜才睡。

他絲毫也不知道,就在他帶頭尋歡作樂之際,慕容慎的人已經秘密的派人將從岐山上摘下來的鐵皮石斛送往京都,在五柳鎮之逗留了一瞬的鄭太醫也已經返京了。

……

葉照清被那聲音鬧騰的,一直到後半夜才睡踏實了。

柳兒也沒有特地的派人來叫她,因此當葉照清醒來之時,已經快要到正午了。

「柳兒,你怎麼不喊我呢?耽擱了行程怎麼辦?」葉照清一睜開眼看到漫天的陽光,整個人都不好了。

柳兒端著個洗臉盆進來,笑眯眯道:「小姐,你昨晚睡的不好,奴婢是特地不叫您,想叫您多睡一會兒的。」

「他那邊怎麼樣了?」葉照清抬眸問。

在外頭不方便,她便沒有直呼慕容慎其名。

「太傅大人已經用過膳了,不過他的身子還很虛弱。只能在房間里躺著。」柳兒答道。

「哦。」葉照清點了點頭,整個人也不著急了。

慕容慎不能下床,她就是在急也沒有用。

那幕後之人將她們困在此地,到底是為什麼?

京中情形。到底如何了?

葉照清心中無數的問號,在見到慕容慎之時,一切都有了答案。

「藥草已經秘密派人快馬加鞭送回京城,鄭太醫前日便返京了,一切都盡在我們掌握之中,太子殿下不會有事情的,你放心。」

葉照清聽了這話,頓時鬆了一口氣:「原來你都安排好了,真好。」

「我覺得你現在應該擔心一下我們。」慕容慎聽了這話,抬眸瞧了葉照清一眼,笑道:「先是中毒,你猜猜看,接下來他們會做什麼?」

「無非就是暗殺。」葉照清聞言語氣淡然道:「我們都死掉,對於那人來說才是大快人心,不是嗎?」

「這是負氣的話。」慕容慎聞言笑了笑,道:「以你的聰明。我不相信你會沒有察覺到一點點不對勁的地方。」

「是有一點,不過我還不能確定。」葉照清聞言,抬眸瞧了慕容慎一眼,道:「我能借你的人一用么?」

「請說!你我之間,何須如此客套!」慕容慎聞言當即道。

「那我就卻之不恭了。」葉照清聞言,這才開口道:「想請你的人去查一查這個藺公子的底細,還有,這個人有龍陽之好,而恰巧我大哥也有,說是巧合,也未免太巧了。」

慕容慎聞言倒是有幾分意外:「你大哥?」他想了想才明白葉照清說的人是寧國侯府世子葉玉臻。

「你僅僅憑藉這一點就懷疑他們之間有關聯,是不是太牽強了些?」慕容慎說出了自己的疑惑。卻不忘記補充道:「當然,你吩咐的事情我一定會派人去查。」

「那就先查查看,我也不能確定什麼,只是有一些懷疑罷了。」葉照清聞言笑了一下,道。

說著,便站起了身:「事情已經說完了,我就先過去了。」

「你急什麼?」慕容慎聞言立刻挑了一下眉頭:「今天不需要針灸或者吃藥么?」

「我倒忘記你是一個病人了。」葉照清聞言笑了一下,當即吩咐柳兒去拿藥箱。

「是!小姐!」柳兒乖巧的應了一聲。拔腳便出了門。

屋子裡就只剩下了葉照清與慕容慎二人,該說的都已經說完,氣氛便有些沉默。

最後,還是慕容慎打破的這份沉默:「等太子這件事情了了。你打算做什麼?」

「要做的事情多了。」葉照清聞言眨眨眼睛,道:「之前說要對付吏部尚書皇荃,得準備準備了。」

「你不說我倒是忘記了。」慕容慎聞言眼睛頓時就亮了,好似立刻找到了可以聊的話題一般道:「這皇荃下個月正好五十大壽。有不少地方官員都提前派人送了賀禮,今年,你想不想湊這個熱鬧?」

「下個月就是他生日?」葉照清立刻喜出望外:「那太好了!咱們還遊歷什麼,回京啊!」

「別急。」慕容慎聞言立刻擺手:「太子的病情還沒控制住,你現在回京他一定會得到消息,這番苦心豈非白費了?」

「說的也是。」葉照清聞言立刻皺起了眉頭:「這可怎麼辦呢?我不想錯過這一次啊!」

慕容慎當然知道她說的是皇荃生日這一件事情,葉照清臉上的失望有些刺痛他的心,下一刻,他便不由自主道:「你放心,船到橋頭自然直,到時候總是有辦法的。」

然而,葉照清終究是沒能等到他想出辦法。

原因是,她住的客棧里死了人。一夜之間,整座客棧全都被封鎖了起來,裡面的人不讓出來,外面的人不讓進去。

「柳兒,你出去打探一下消息,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葉照清皺著眉頭吩咐道。

「是,小姐!」柳兒聞言立刻應道。

「不用去打探了。」卻在這時,慕容慎大步從外頭走了進來,面容沉重道:「昨夜樓上死了人。」

「死的是什麼人?怎麼死的?」葉照清皺眉問道。

「死的是一個小倌,是附近一間妓院里的人。」慕容慎沉聲道。

葉照清面露吃驚之色,正要問話,一旁的柳兒卻猛然尖叫起來:「啊!奴婢想起來了!那小倌是樓上的!夜夜痛苦的嚎叫到半夜。不知道受了什麼折磨,那藺公子的手段實在是太殘忍了!」說著,唏噓不已。

葉照清想起寧國侯府那不住往外抬出去的死屍,心中卻是微微一動。

這兩個人連變態的程度都一模一樣啊!

「那小倌不是死於折磨。」慕容慎搖了搖頭,道:「若是這般,根本就不會驚動官府,還將這裡戒嚴了。」

「哦?那是因為什麼死的?」葉照清有幾分好奇。

「是天花。」慕容慎沉聲道。

天花!

發病者十之八九都會死的危險病毒,有的人一生都不會遇到一次的災禍。居然在這裡出現了。

「因為查出那小倌得的是天花,官府才將這裡戒嚴的。」慕容慎道:「現在,連我們都出不去了。」

他說了這句話,本以為葉照清會害怕,會尖叫。然而沒有。

他面前的這個女孩子只是微微皺著眉頭站在那裡,不知道在思考什麼。

看到葉照清這個樣子,慕容慎心中莫名的覺得有幾分安慰。

眼前的人,明明是另外一張臉。另外一副笑容,可他鬼使神差的,總是在面對她的那一刻,不知不覺的將她當成是安寧。

這是不是一種病?

若是。那就一輩子都不要好起來。

「那位藺公子呢?他在哪裡?」

葉照清終於開口了,問的卻是這麼一個出乎意料的問題。

不過想想也很好解釋,那死去的小倌這幾日一直都與藺公子呆在一起,那小倌死了,藺公子又豈能不被傳染?

慕容慎回想了一下,道:「他很好,目前被官府的人帶回去縣衙審問去了。」

「他們膽子可真大啊!居然敢將人帶回去?」葉照清聞言嘴角扯出一個嘲諷的笑容來:「難道就不怕被傳染?」

「藺公子對外宣稱,這幾日與那小倌在一起的是他的一個屬下。」慕容慎聞言皺起眉頭道:「那個人目前也被抓進縣衙大獄了。」

「真是找的好一手替罪羊。」葉照清聞言冷笑道:「別的不說,這藺公子卑鄙的程度,與我大哥倒是不相上下,改日到了京城,真應該讓他們切磋一下。」

這幾日,葉照清提起葉玉臻的次數已經不下兩次了,太子她都沒這麼問過。

慕容慎聞言眉頭皺了一下,然後道:「不,這個人沒你大哥卑鄙,他應該不會做出連親妹妹都刺殺的蠢事來。」

他說的,是兩個人第一次相遇的情景。

葉照清聞言有一瞬恍神,彷彿那夜的月光再一次出現在了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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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深深春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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