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第四十四章

「小翔,你做什麼?」爾東搶在前面擋下。

小翔嘟起嘴,生氣地哼了一聲,對少主說:「走!找染染。」

雲曜摸摸他的頭,問道:「小翔想染染了?」

「想。」小翔摸摸心口,皺起眉頭道:「痛。」

雲曜真希望自己也能摸摸胸口大聲說痛,可他不行,他還有該做的事,麗貴妃還在,她虎視眈眈,梁梓雅是她在世間最後的牽絆,她非得看著梁梓雅有了著落,才會鬆開手。

「你好好練武功,我派人出去找染染,等找著她,你就去她身邊跟著保護。」

「好。」小翔用力點頭。

「你還得學寫字,這樣才能隨時寫信告訴我染染的情況。」

小翔先是為難的扁著嘴,寫字好難的,不過能夠和染染在一起的話……他接著笑開了,用力點頭,應道:「好。」

【第十二章雪蠱的兩任宿主】

太子梁梓瀚來了。

現在局勢不同了,他是太子,兄長是宰相,他們再不必利用密道私下見面,他可以光明正大地從雲府大門進出。

這幾日下朝後,他都會急巴巴地趕過來看看兄長,見兄長老是在昏睡,他擔心極了,可是寧叔都說沒關係,是用藥的關係,可就算他不是大夫,也曉得光喝葯不吃飯,身子絕對熬不住。

他放心不下,天天坐在床邊握著兄長的手,不斷同兄長說話。

他說,染染也說。

不同的是,他說朝堂大事,而她說的是兄長過去的生活,說著所有她看見的、聽見的,那個讓人感覺神秘的璇璣閣。

他喜歡那樣的午後,喜歡那樣的對話,喜歡三人同處一室的恬靜安祥,所以每日一下朝,他就會開始想著今天要對兄長說些什麼。

可是當他看到彷彿脫胎換骨般的兄長時,整個人驚呆了,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昨日兄長還病懨懨地躺在床上,可今日,兄長臉上哪還有半分病容,難道染染說的是真的,她說自己是女神醫,會想出辦法為兄長解蠱,而她辦到了?

「大哥……」太子衝上前,激動的拉著兄長的手,將他從上到下、從下到上,仔仔細細看過十幾遍。「大哥,你全好了?」

「對,這些日子讓你擔心了。」

太子用力搖頭,兄長為他擔了十幾年的心,他這樣算什麼?

「皇上身子怎麼樣?」雲曜壓下心中落寞,問起朝政。

除了給不起的愛情,他從不拒絕染染的羅,既然她想要在一個太平盛世里舉業,那他就儘力為她創造一個太平盛世。

「不太好,許是這幾日的光景。」

「該做的準備都妥當了?」

「嗯,有不少人問大哥為什麼沒上朝,我告訴他們你偶染風寒,現在你好了,明兒個就能上朝了。」

雲曜點點頭,回道:「好,接下來有不少事得做,吏治要整頓、稅賦要改革,還要建立通商口岸,我整理了不少東西,我們討論討論……」

兩人要商談朝堂大事,陸鳴便領著眾人退了出去。

不知道是不是雪蠱適應新環境了,這兩天鬧騰得不那麼厲害。

只是該疼的還是逃不過,染染依然吐血吐個不停,吐得連聞到魚腥味兒都無法忍受,但她還是有辦法對寧嬸開玩笑,「我會不會是懷上了,哪有這種吐法的。」

寧嬸心疼,卻不能不輕鬆以對,「最好是懷上了,到時,你就等那個驕縱公主來鬧吧。」

「這麼說來,我算外室嘍,真了不起,我居然能夠變成狐狸精,難怪我越看自己越美麗。」

寧嬸輕撫著她細瘦的手臂,在心裡暗想著,這丫頭從來沒有這麼丑過。

染染正想要再開口,突然感覺一陣劇痛襲來,她瞬間冷汗涔涔,緊揪著前襟翻滾。

寧嬸把她緊緊抱在懷裡,讓丈夫為她施針。

但那些針幫不了染染,她痛得任性大叫,直逼著寧叔拿棒子打暈她。

可寧朝天下不了手,更正確一點說,根本沒有人捨得傷她分毫,最後她只能再次任由疼痛謀殺意志力,直到昏睡過去。

染染從昏睡中清醒,意識回籠,卻還閉著眼,心想,每次清醒床邊總有一堆人,今天會是誰?寧叔、寧嬸一定會在,那東哥哥還是西哥哥呢,他們肯定也會來,唉,他們老往外跑會不會引得雲曜心生懷疑?應該讓他們別來的。

吐了口長氣,她翻過身,張眼的同時開口道:「又表演了一回驢打滾,是不是越演越……」她的話語猛然一頓,屋子裡竟然沒有半個人。

寧嬸向來是寸步不離守著她的,連寧容都託人帶,現下這情況,難道是典型的久病床前無孝子?

她笑了,才不會,她剛病幾天,還稱不上久病,何況寧叔、寧嬸恨不得把眼珠子拔下來粘在她身上,想來他們應該是有其他事要處理吧。

思緒跑過一輪后,染染緩慢又輕巧的吸了口氣,發覺……不痛?

真好,原來不痛的感覺這麼棒。

她撐著床,慢慢起身,沒有人幫忙,她才發現,對病人而言,連起床這種小事都是跑馬拉松一般的費勁。

她喘了五回,休息了七次,才把自己挪到梳妝台前。

銅鏡磨得很亮,她看見鏡子里的自己……鬼啊!

這真的是蘇染染嗎?雙頰凹陷,嘴唇慘白,顴骨突出,因為痩,一雙眼睛大得驚人,讓她想起許純美。

不公平,雲曜中雪蠱時,帥得梁梓雅非君不嫁,夏雯卿搞背叛也要留下,她中雪蠱,卻丑成這副模樣,雪蠱大大,你有性別歧視嗎?

染染抬手撫上臉頰,臉冰涼涼的,手也冰涼涼的,失溫似的,和那些年碰觸雲曜的感覺一樣,原來一隻雪蠱可以造成這樣大的變化,那如果是一群雪蠱呢,是不是可以拍一部古代版的《冰雪奇緣》?

想著想著,她忍不住笑了,笑完,她對鏡子里的自己說道:「蘇染染,我真佩服你,你簡直是莊敬自強、處變不驚的強大人物,這種時候還笑得出來,除了偉大、神聖,我想不出更好的形容詞。」

自言自語完,染染面容一沉,扳動手指,哦,應該是……明天吧,和勾魂使者約定的日子,幸好不會再痛太久了。

明天她就可以回家,可以抱著父親和爺爺撒嬌,可以敲詐哥哥的荷包,任性一點的話,還可以跑到學長面前說「學長,你知不知道我暗戀你」。

她無法想象學長會是怎樣的表情,但她很清楚,對自己而言,那就是個無傷大雅的玩笑,因為在認真愛過一個男人之後,她才恍然明白,那樣的暗戀只是某種少女時期的崇拜,無關愛。

雲曜……她深愛的那個男人,分開數日,他想她嗎?他會站在蘋果樹下回憶他們說過的話、他們共同的快樂嗎?

這個想象,會不會過度奢侈?

他從未說過愛她,從未告訴她,他把她放在心上,也許他始終當她是妹妹、是夥伴,是可以分享心情的好朋友。這天底下大概沒有任何男人會在夜深人靜時,思念起這樣的關係。

何況他要忙的大事那麼多,哪裡有時間去憑弔一段不曾真正發生過的戀情,她確實是想多了。

不過蠱毒已解,沉癇漸除,他肯定會吃得好、睡得好,等曹叔從江南返京,再給他一些特訓,他就會長壯長胖,像太子那樣,通身散發著英雄氣息,到時不曉得又要迷倒多少少女心,雲府的後院不知道會有多熱鬧。

染染刻意豁達,她認真說服自己,他和她只是朋友關係,她甚至把嘴角往外拉,扯出一張笑臉,試圖催眠自己,她可以放得下雲曜、放得下古代,開心返回二十一世紀,可是很快的她的努力便失效了,她神情一斂,眼底瀰漫濃濃的哀凄,方才的樂觀瞬間變得空洞而虛偽,她無法欺騙自己……

門打開,婢女明月發現染染竟然坐在梳妝台前,嚇了一大跳,飛快奔到染染身邊,焦急的道:「小姐,你怎麼起來了,快躺回床上,葯在爐子上溫著,我馬上端過來。」

寧夫人千交代、萬交代要好好服侍小姐,她方才看小姐睡得沉,出去繞了一圈,怎麼小姐就醒了?

見她這般緊張,染染不用想也知道寧嬸肯定是恐嚇人家了,況且她不過是起個床,值得明月這般驚慌失措嗎?要是她跑去逛逛花園,對方會不會直接嚇得心臟衰竭?

「寧叔、寧嬸呢?」

「夫人和老爺回雲府了,今兒個那邊辦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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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爺的私房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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