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那你娶我吧

「求我？」郭少陽愕然的看著張雅婷那一雙水汪汪的會說話的大眼睛，果然是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

「你別緊張，我是請你不要把我在夜場上班的事情告訴給其他人，特別是我爸爸媽媽。我媽要是知道我在歌舞廳里坐台，一定會被我給氣死的。」

都說女人是水做的，張雅婷話說到一半，眼淚便像金豆一樣滾落下來。

郭少陽慌了，趕緊起身說道：「你放心，沒問題，我保證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

「那咱們以後還能做朋友嗎？」張雅婷小心翼翼的問道。

「當然可以啊，你隨時都可以來找我玩兒，只是我這個人笨嘴拙舌的不會哄女孩子開心。」郭少陽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我看出來了。」張雅婷輕輕的苦笑了一下，轉而又說道：「我跟曹姐說咱倆是男女朋友你不會介意吧？」

「不會。」郭少陽很認真的搖了搖頭，生怕張雅婷認為他是在敷衍。

「那你不會看不起我吧？說白了，我現在就是個妓女。」張雅婷小心翼翼的問道。沒有幾個人，活在世上不在意別人的看法。

聽了這話，郭少陽不覺一陣鑽心的疼痛，他重重的嘆了一口氣說：「你還記得咱們初中學過的一篇課文嗎？」

「你是說《羊脂球》嗎？」張雅婷不由眼前一亮。

「對，就是《羊脂球》。」郭少陽看著張雅婷會心一笑。

張雅婷則自我安慰似的說：「不過，比起羊脂球我幸運多了，至少現在是國泰民安，至少還有你把我當朋友，至少我治好了媽媽的病！」

「但是，我覺得我們還是不應該拿客人的錢，儘管曹姐他們侮辱了你、損害了你……」郭少陽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張雅婷說：「問題是事情已經過去好幾天了，現在把錢拿給曹姐她會相信我們說的話嗎，我擔心她會不分青紅皂白就把你給開除了！她已經給夜場所有的老闆打了招呼，整個縣城已經沒有我的容身之處了。」

郭少陽不無擔憂的問道：「那你今後打算怎麼辦？」他心裡在盤算，如果因此丟了工作到底值不值得。

「我也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了！」張雅婷聳聳肩，看似輕鬆自如，實則一片茫然。

郭少陽試探性的問道：「那你以後能不能不在夜場上班了？」

「不在夜場上班，那我能去哪裡，我們家到現在還欠著好幾萬元的債呢！」張雅婷不由嘆了一口氣，對自己的前途一片渺茫。

「我覺得當服務員挺好啊，雖然掙得錢少，但至少心裡踏實。尤其是你們女孩子，將來找個好人一嫁就行了，沒必要糟蹋自己。」郭少陽由於緊張，不停地搓著兩隻手。

「那你是好人嗎？」張雅婷抓住時機，眼睛一動也不動的盯著郭少陽，話外之意不言而喻。

「我、我也不知道！」郭少陽目光閃爍著，不敢正視張雅婷那一雙水汪汪的會說話的大眼睛，怕她會看穿自己的心思。事實上，他也不知道自己內心的一些想法。

「那就是了，至少我覺得是！」張雅婷窮追不捨，她很期待郭少陽能說出一些讓她感動的話。

郭少陽敷衍道：「怎麼說呢，世上沒有絕對的好人，也沒有絕對的壞人。」

「能說說你想找一個什麼樣的女朋友吧？」張雅婷看似漫不經心，沒話找話，實際上卻另有盤算。

於是，郭少陽毫不掩飾的告訴她，自己上初中那會兒想得是，將來要娶一個世上最丑的女子為妻，一輩子對她好。然而，在現實生活中他發現自己並非活雷鋒，選女朋友第一看的還是長相。

「如果單就長相而言，你覺得我怎麼樣？」張雅婷一邊喝著可樂，一邊仔細觀察著郭少陽臉上的表情變化。

郭少陽不由臉紅了，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有女孩子如此直接的問他這種問題。正好，服務員把菜端了上來，郭少陽起身讓了一下，想把這事糊弄過去。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張雅婷窮追猛打，不給郭少陽喘息的機會，是怕他說了假話。

郭少陽支支吾吾的說：「那個你很漂亮，人見人愛。」

「那你娶我吧。」張雅婷脫口而出，看似開玩笑，實則有一半是真心話。

郭少陽很尷尬的笑了笑，他不擅長開玩笑。

「你嫌棄我！看來你們男人都一樣。不過，我實話告訴你郭少陽，就我這樣好多人都跟在我屁股後面追我呢。但是，我知道他們都不是真心的喜歡我，那一天把我玩膩了就拋棄了。我需要一個真心喜歡我的人……」張雅婷一點兒也不覺得失落。

郭少陽慌忙解釋說自己沒有嫌棄張雅婷，張雅婷不信，當時就問：「那你敢不敢跟我談戀愛？說白了，你敢不敢跟一個妓女談戀愛？」

「你千萬別這麼說，你還記不記得咱們上初中那會兒……」郭少陽一時非常詫異，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於是便顧左右而言他。

張雅婷沒有一直追問下去，因為她多少還是有些自知之明的。自此之後，她便經常去找郭少陽，為了避免別人誤解和彼此尷尬，有時候她也會叫上朋友一起去。

說實話，郭少陽從心眼裡是喜歡張雅婷的，如果不是她乾的工作太過齷齪，那他會毫不猶豫、義無反顧的愛上她，可是，眼下他只能對她敬而遠之。

然而，張雅婷的熱情卻有增無減，每次來找郭少陽都要給他買好多好吃的，碰上飯點，郭少陽不願意外出亂花錢時，她便挽起袖子在廚房大展身手，炒幾個可口的小菜，大家邊吃邊聊，倍感親切。

張雅婷並不後悔自己淪為被男人淫樂的工具，因為她就是靠這個掙錢治好了媽媽的病。

百善孝為先，所以她不後悔。張雅婷反而要感謝嫖客，用她自己的話說，那些看不起她的人，沒有給過她一分錢的幫助，所以沒有資格對她指手劃腳。

慢慢的，郭少陽改變了對她的看法。因為世上沒有絕對的好人，也沒有絕對的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