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媽媽不同意

可以說，縣城裡最美的風景都在植物園。跨進植物園的大門，映入眼帘的是遍地的青草、茂密的竹子、五顏六色的鮮花。

沿著小山丘蜿蜒而上的小路，漫步在幽靜的林陰之下，眼前，奇花異草撲面而來。

張雅婷主動約郭少陽到這裡來，自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主要不是來欣賞風景的。從初中暗戀他直到現在，四五年的時光，斗轉星移，四季輪換，唯一不變的是珍藏在內心深處的這份情感。

只是，愛要怎麼說出口呢！誰會喜歡一個專供男人玩樂的坐台小姐呢。雖然她很長一段時間已經不在夜場上班了，卻無法消除內心的陰影，愛情，對於她來說已經成了奢望。她現在需要的，只是找一個好人嫁了，僅此而已。

可是，那個好男人會喜歡她這樣的女人呢！只怕，她倒貼幾十萬也沒人願意娶她吧。

張雅婷醞釀了許久，終於鼓起勇氣問他道：「你喜歡什麼樣的女朋友呢？」

郭少陽一路向前走著，許久沒有回答，他在思考怎麼回答這個問題才能即不傷害她的自尊，又不顯得自己虛偽做作。

郭少陽這一猶豫，張雅婷的眼睛瞬間便濕潤了。

「好大的風啊！」張雅婷仰天長嘆了一聲，早知如此她又何必多此一問呢！徒增傷感，徒增傷感而已。

「風？」郭少陽怔了一下，錯愕的看了眼她的表情，頓悟，風不在天上，風在她心裡，於是，慌忙半開玩笑的說：「你這樣的就很好啊！」

張雅婷咧開嘴笑了笑，她笑得很凄涼，她認為郭少陽真正想說的是：除了你這樣的，啥樣的都好。

不知不覺間，他們已經走到了小池邊上，小池的水非常平靜，靜得就像一面鏡子。幾條小魚在水中歡快地游來游去，給小池增添了生機。

沉默，許久的沉默之後，郭少陽突然鼓起勇氣，下定決心似的說：「我說的都是真的，你千萬不要以為我是在開玩笑。其實，從見第一眼起我就喜歡上你了！」

「是嗎？你不用再可憐我，同情我了！」張雅婷淡然一笑，目不轉睛的盯著小池中央的那一座假山，它既像一位忠實的好友，日日夜夜地陪伴著小池，又像一位稱職的士兵，天天保護著小池。

「我不是同情你，更不是可憐你，我是真的喜歡過你。你還記得初二那天晚上，有人從後面偷偷地拿石頭把你給打暈了嗎？那個人就是我……」郭少陽情急之下說出了當年那樁令他一直愧疚於心的事情。

「怎麼可能！你不用編這樣的故事來安慰我。你要知道，我之所以淪落到今天這步田地，跟這件事導致我輟學之後被人騙到夜場上班有直接的關係。」張雅婷不信，她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這事是郭少陽乾的，而且還是因為喜歡她。

「你要是不信，我明天就到你家去提親。」郭少陽越發感覺於心不安，他想以此來彌補自己兩年前犯下的過錯。

「你說得是真的嗎？」張雅婷從郭少陽焦急的眼神里看出他的誠懇，至少上她家提親這話有八成是真的，但是她不相信他編的那個故事。

「我可以對天發誓！」郭少陽突然信誓旦旦的舉起了右手。

「有你這句話就夠了。」張雅婷慌忙拉住了郭少陽，瞬間被感動的熱淚盈眶，即使她知道這一切都是假的。

郭少陽一動也不動的盯著張雅婷那一雙水汪汪的會說話的大眼睛，極其認真的說：「我今晚就向曹姐請一天假，明天咱們就去你家吧。」

「明天！啊不，我還沒有準備好，還是過幾日再說吧。」

幸福來得太突然，張雅婷都不敢肯定這一切是不是真的，她需要冷靜，她需要思考。

張雅婷最終認為郭少陽對她的喜歡更多的只是出於同情，不會長久，而她壓根兒就配不上他，所以就權當郭少陽跟她開了一個玩笑。

郭少陽了解張雅婷自卑的心理，他提出只要張雅婷今後不在夜場上班，他就保證會一輩子對她好。

事實上，郭少陽也是說到做到，每天必須去找張雅婷，幫她洗衣做飯。起初，張雅婷並不願意讓他做這做那，是突如其來的一場大病改變了這一切，整整一個星期，讓郭少陽一直陪伴在她身邊端茶倒水，喂她吃藥，倆人之間的感情由此更進一步。

但是，張雅婷自卑心太重，總覺得自己現在這個樣子配不上郭少陽，不值得郭少陽對她這麼好。所以，當郭少陽提出去她家見父母時，她卻一直沒有再給他一個明確的答覆，總是以各種各樣的理由推辭。

直到有一天，家裡催著她回家去相親。媽媽一天打了三次電話，說小姨給她介紹了一個對象，小夥子大學畢業后一直在北京上班，各方面條件都非常不錯。

張雅婷自然不樂意，說自己已經有男朋友了。

「既然有男朋友了，那就趕緊帶到家裡來給媽媽看看唄！對了，小夥子人怎麼樣，他是哪裡人，多大年紀了，具體是幹啥工作的？」媽媽像調查戶口一樣問這問那的。

「媽，這八字還沒見一撇呢，你問人家這些幹啥，先見了人再說吧。」張雅婷不願意過多的回答，因為家裡人根本不了解她現在的情況，就想幾句話搪塞過去。

「好好好，你還不好意思了，那就先帶回家來讓媽看看，我女兒的眼光肯定錯不了！」媽媽在電話那頭已經樂得合不攏嘴了。

張雅婷把這情況跟郭少陽一說，他是即興奮又緊張。

「阿姨好!」到了雅婷家，除了這句是他主動說的，其餘都是雅婷媽媽問一句，郭少陽才小心翼翼的回答一句。

一番詢問之後，雅婷媽媽瞬間拉下臉來，她把雅婷單獨叫到一邊說：「你怎麼找了這麼一個對象，一沒車，二沒房，三沒工作，說話又吞吞吐吐的……」

張雅婷急道：「媽，你像審問犯人一樣，人家能不吞吞吐吐嗎？再說了，人家在歌舞廳里當服務員，咋就沒工作了！還有他只要對我好就行了，為啥非要有車有房啊？」

媽媽冷笑道：「當服務員也算工作，那種場所里能有幾個好人。」

雅婷沒辦法告訴媽媽自己的不光彩，否則恐怕連媽媽也不認她這個女兒了，更別說郭少陽還鐵了心要跟她在一起，只好爭辯道：「人家怎麼不好了，哪裡不好了？我們自從上初中那會兒就已經彼此喜歡上對方了……」

媽媽驚叫道：「什麼什麼，你們還早戀啊，那我就更不放心把你交給他了。你現在就去告訴他，你讓他走，你就說我不同意你們在一起。」

雅婷非常無奈的叫道：「媽，你怎麼這樣啊！」

媽媽急紅了眼，她氣沖沖的說：「我怎麼樣啊，真的是女大不中留啊！你要是鐵了心了要跟他在一起，那你以後就別認我這個媽了，我也沒有你這樣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