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誰願意當小姐

郭少陽心裡一直很忐忑，小龍蝦被大鬍子拽走時有意無意的沖他看了一眼，他從她那一雙水汪汪的會說話的眼神里似乎看到了她內心的無助，然而又很矜持。

晚上兩點快下班的時候，曹姐帶著小龍蝦回來了，小龍蝦一個勁地向曹姐道歉，說給她添麻煩了。

曹姐突然拉下臉來沒好氣地伸出一隻手說：「把錢包交出來吧！」

小龍蝦和郭少陽當場就愣住了。

「什、什麼？」小龍蝦有點仗二和尚摸不著腦袋。

「你少給我裝蒜，你問問小郭有沒有看見客人的錢包。」曹姐板著臉一副興師問罪的樣子，大家都不明白她這是什麼意思。

郭少陽不敢撒謊，他老實交待，確實看見那個大鬍子客人數錢了。

「那你們剛才怎麼不實話實說呢！」小龍蝦那雙水汪汪的眼睛里滿是詫異。

曹姐冷笑道：「我要是讓小郭說了實話，你覺得那三個客人能善罷甘休嗎？咱們現在還能坐在這裡輕輕鬆鬆的說話嗎？」

小龍蝦理直氣壯的說：「曹姐，就算他們真丟了錢包，又不是咱們偷的，他們能把我們怎麼樣！」

曹姐很武斷的擺了一下手說：「我現在不是說這個，我的意思是這件事情證明客人的錢包確實是被偷了，而我的眼皮底下絕對不允許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曹姐一邊說著話，一邊用犀利的目光來回打量著小龍蝦和郭少陽臉上的變化，最後一動不動的盯著小龍蝦，盯得她莫名其妙，同時心裡又覺得有些發悚。

小龍蝦這才感覺到曹姐話裡有話，就結結巴巴的問她道：「曹姐，你這是什麼意思？」

曹姐冷冷的說：「你這麼聰明的人，怎麼會不明白我的意思呢！我相信小郭為人老實，他是不會也不敢偷客人的錢包的。」

「你什麼意思？」小龍蝦誠惶誠恐的從凳子上站了起來，難以置信的看著曹姐說：「你的意思是我偷了客人的錢包！曹姐，我可以對天發誓，如果我偷了錢包那就讓我不得好死。」

曹姐的嘴角突然掠過了一絲不易覺察的笑容，她一字一頓的說：「知道為什麼有那麼多人一攤上事兒就對天發誓嗎？因為發誓就跟放屁一樣簡單。所以你還是乖乖的把錢包交出來吧，我可以當這件事情沒有發生，不然的話我讓你在這個圈子裡混不下去。」

小龍蝦急了，她拍著自己的胸脯說：「曹姐，派出所連客人是不是真丟了錢包都沒辦法確定，你怎麼就說是我偷了呢！」

曹姐很武斷的說：「因為派出所辦案靠得是證據，我辦案靠得是推理。只要客人丟了錢包那就是有人偷了錢包，小郭，郭少陽初來乍到，老實巴交，就算他有賊心也沒賊膽，他心裡至少還有一些道德底線，倒是你們已經沒有做人的原則了！」

「曹姐，你說這話太讓我傷心了。我想請問一下你憑什麼看不起我們？我們每次掙了錢你拿的可都是大頭啊！再說了，我要不是被坑了騙了，迫不得已了，誰願意當小姐啊！」

小龍蝦說著說著就失聲痛哭了起來，曹姐非但沒有絲毫的憐憫，反而喝令她把錢包交出來，不然的話就別想在這行混了。

「曹姐，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沒有拿客人的錢包，更不會去偷了。雖然大家看不起我們當小姐的，但是我們一樣也有人格。你知道嗎，那些在人前看不起小姐的往往是人後***的，或者是那些吃不著葡萄卻說葡萄酸的人。」小龍蝦身正不怕影子斜，她據理力爭，對曹姐頗有微詞。

「行了行了，你別給我扯那些沒用的。我認準的事情一般都錯不到哪裡去，是人都有貪念，所謂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你也不要再狡辯了，乖乖地把錢包交出來，我就當今天什麼事也沒有發生。」自以為是的曹姐根本不聽小龍蝦的解釋。

最終，小龍蝦兩隻水汪汪的眼睛里滿含著委屈的淚水，被曹姐趕了出去，曹姐最後警告她說，如果你還想繼續在這行混下去，那就在三天之內把錢包交出來。

整個過程，郭少陽一直站在她們旁邊沒說一句話。對這件事情他沒有一點頭緒，他不關心別的，唯一想弄明白的是這個小龍蝦究竟是不是他中學的同桌張雅婷。

然而，晚上睡覺的時候，他一個人躺在床上卻想了很多事情。不知道為什麼，他非常相信小龍蝦沒有偷客人的錢包，同時也相信客人的錢包確實丟了，不然誰在嫖娼之後會主動打電話報警。

既然客人真丟了錢包，而這個錢包沒有被人為偷走，那就只有一個可能，錢包掉在某個地方找不見了。大鬍子客人說，事發前後他沒有離開包間半步，那就是掉在了房間里，可是，當時他們找遍了整個房間也沒有找到，難道是因為當時燈光太暗，他們忽略了某個地方。

於是，郭少陽便挪開了包間的茶几和沙發，因為他記得自己當時拿笤帚在沙發底下似乎碰到了什麼東西，不過用力掃了幾下卻不見了，因為相信錢包不可能掉到裡面去，所以當時並沒怎麼在意，而那正是這個錢包，先是掉到地上，最後不知被誰一不小心給踢到了沙發底下。

現在，郭少陽懷揣著這隻錢包，就像抱著一顆定時炸彈一樣惶恐不安。

怎麼辦，他要不要第一時間把錢交給曹姐，那以曹姐的為人肯定會罵他個狗血噴頭，怪他當時為什麼不仔細尋找，害得她跟客人爭執了那麼久，去了派出所，還冤枉了好人。

其實，罵幾句倒無所謂，關鍵是他害怕曹姐一口咬定錢包是他偷的，那他跳進黃河也就洗不清了。

最重要的是曹姐給小龍蝦說過一句話，三天之內不把錢包交上來就讓她在這一行混不下去。

不管小龍蝦是不是張雅婷，郭少陽都不希望她繼續在這一行混下去，因此他決定暫不上交，所以又把錢包扔到了沙發底下，這是唯一讓他覺得暫時可以安心的舉措，因為他實在想不出其它辦法。

事情過去了好幾天，小龍蝦也沒來找過曹姐，曹姐就很氣憤，她四處打電話讓其他夜場不要讓小龍蝦上班，說她手腳不幹凈，偷了客人的錢包，給她惹了一大堆麻煩，現在客人還不依不饒呢！

事實上，那三個客人再也沒來過，九重天已經成了他們的傷心地。

通過這件事，郭少陽已經嚴重不喜歡她這個老闆娘了。從此，他工作也不得不小心翼翼，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這天早上，郭少陽無意間在大街上碰見了那個叫小龍蝦的像極了他初中同桌的美少女，他試著在她背後喊了一聲張雅婷，她便一下子回過頭來不由自主的答應了一聲。

沒錯，就是她。郭少陽大步流星的走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