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剿匪準備
〔1〕
軍部辦公樓一樓,許琢玉正低著頭查閱文件,順便等著吳哲和孔憑才。
不多時,吳哲便領著孔憑才來了,穿著薑黃色的戎裝,更顯精神。
「營長。」孔憑才向許琢玉行軍禮。雖然看上去稍有些奇怪,不過顯然孔憑才已經儘力做到最好。
許琢玉淺笑著回以軍禮。相互寒暄之後,三人坐下開始正式討論剿滅石門山土匪的事情。
「現在我們擁有的對付石門山的軍力,只有兩個營,我們營和三團的預備營。」許琢玉開門見山,將困難的現狀說得很明顯。
孔憑才雖說不大懂得軍隊制度,但憑藉著多年來對軍隊的了解,能夠推算出來,此次行動,頂不過一千來人的樣子。情況實在沒有他預想中的佔據所有優勢,他還以為許琢玉給他許下那麼重的承諾,不過是為了讓他幫忙領路。
許琢玉看著稍有些出神的孔憑才,問道,「孔憑才,可有異議?」
孔憑才回過神來,趕忙搖搖頭,「沒有。只是不知道有什麼地方是我能幫上忙的。」
許琢玉微微偏了偏頭,挑眉道,「需要你的地方很多。接下來開始布置任務。」盯著孔憑才道,「此次行動中,你很重要。」
孔憑才側頭瞥了眼吳哲記錄的樣子,依葫蘆畫瓢跟著吳哲做,從衣袋裡拿出紙筆來,開始記錄許琢玉說的任務。雖然很多字並不會寫。
「第一步,我需要孔憑才隻身回到石門山山寨。」許琢玉說完,瞥了眼孔憑才的筆記本。
孔憑才蹙眉,並不急著記筆記,驚訝地抬起頭來,話語很是隨意,「營長,你確定你這不是讓我回去送死?」
許琢玉微微撇了撇嘴,他知道孔憑才所指他放回石門山小土匪的事情。無奈笑道,「談判時候說的話,你也信?」
孔憑才微微怔了一怔,聳了聳肩,「現在不信了。」然後低下頭準備記錄任務,「營長請吩咐任務。」
許琢玉滿意點了點頭,「我們人手不多,所以,需要你作為內應,讓石門山不擊自潰。」
孔憑才點頭,一邊記錄一邊問道,「營長的意思,是要讓石門山山寨內亂,可是?」
「對。相信你一定能夠自己搞定第一步?」
孔憑才抬起頭來,信心十足地點頭,「自然。寨子里當家的意見不合是常事。」
許琢玉滿意點了點頭,又繼續布置接下來的任務,「然後,你在石門山的期間,需要每天給我們發電報,說明情況,我才能及時做出判斷,決定什麼時候開始進攻。」
孔憑才聽見許琢玉要他發電報,稍有些為難,「營長,發電報這個事情......」
還不等孔憑才把話說完,許琢玉已經開口,「這件事情是必須要做的。至於你不會的這件事情,我會替你尋個好師傅。」
「石門山既然能夠這麼些年頑強存在,並且勢力日益壯大。自然裡面也有些懂得審時度勢之人。所以,在你挑撥期間,肯定有人能夠看出端倪來。我需要你在此之前,讓我見到你們大當家的。」許琢玉繼續說道。
孔憑才點了點頭,知道許琢玉的用意。擒賊先擒王,亘古不變的道理。不過當初大當家救了他的性命,他自然要為大當家求情,才不算恩將仇報。
〔2〕
還不等孔憑才開口求情,許琢玉淺笑著盯著孔憑才先開口,「你放心。我不會對大當家做什麼,畢竟是你的救命恩人。」
孔憑才已經適應許琢玉不時冒出來的兩三句,關於他的事情。想來許琢玉對他,該是叫人全面調查了,否則也不會貿然用他。
孔憑才只是笑著,對許琢玉道謝。
「之後,等著石門山內部混亂之時,你只需要作為內應策應我們,一舉攻下石門山。」許琢玉的話音剛落,便聽到敲門聲。
吳哲蹙眉,緊張惶恐地抬頭看著許琢玉。孔憑才也稍有些慌張地看著許琢玉。此番事情是三營的機密,若是讓旁人聽了去,只怕事情敗露。
許琢玉淺笑著,吩咐吳哲去開門,「放心罷。該是承臻。去開門罷。」
聽許琢玉這麼說話,吳哲才放心大膽去開門。
當真是邱承臻。吳哲已經好久不曾看見他,熟悉的面孔,陌生的裝扮。穿著薑黃色軍裝配上軍人長靴,另一番精氣神。不過仍是那副弔兒郎當的樣子,沒有寒暄的軍禮問候。
徑直走到許琢玉身旁,等著孔憑才給他搬來木椅。「說什麼機密呢?」邱承臻嘴角上揚,看著許琢玉問道。
孔憑才未曾見過邱承臻,不曉得是何方神聖,不過看這囂張跋扈的樣子,也知道是個大有來頭的主兒。只是聽從許琢玉的命令,將旁邊的板凳搬過來,恭敬說道,「長官,請坐。」
邱承臻轉頭看了眼孔憑才,點了點頭坐下。
許琢玉笑著回答邱承臻,「在司令部情報專組組長面前,哪還有什麼機密?」
邱承臻瞪了眼許琢玉,「少打趣我。找我來什麼事情?還猴兒急似地催個不停。」說著,端起許琢玉的茶杯喝了一大口茶水解渴。
孔憑才在一旁恭敬站著,沒有許琢玉的命令,不敢坐下,只怕在這位長官面前給許琢玉丟了臉。
許琢玉看了孔憑才一眼,然後笑著跟邱承臻介紹道,「新招的兵,幫我練幾天。」
邱承臻轉頭瞥了眼旁邊站著的唯唯諾諾的孔憑才,又轉頭看著許琢玉,輕蔑笑著拒絕道,「這是你的兵,又不是我的。叫我幫忙練,那你做什麼?」
「三天的時間,讓他熟悉發電報的所有流程。」許琢玉也不管邱承臻的拒絕,挑了挑眉繼續說道,「怎麼樣,這個挑戰是否接受?」
邱承臻側頭仔細打量孔憑才,翹起二郎腿來,又轉頭看著許琢玉,饒有興緻問道,「只是事成之後,我有什麼好處?」
許琢玉撇了撇嘴,無奈聳肩道,「最近手頭緊,沒什麼拿得出手的物件賄賂情報專組組長。」
邱承臻冷哼一聲,非難埋怨道,「就知道你找我,向來只有虧本的事情。」
孔憑才在一旁聽著,總算是看出來這位囂張跋扈的長官與自己的上司,應該是有些交情的兄弟。
許琢玉聽邱承臻答應了,急忙叫孔憑才去倒茶水。「也算是你的老師,怎麼連杯茶都不捨得給他吃?」
孔憑才急忙轉身去倒茶。
「也別說事成之後。近日忙得不開交,也沒空子出去。今日陪我去圜慶如何?」邱承臻小聲問許琢玉。
許琢玉努了努嘴,點頭說好。誰讓他有事情要邱承臻幫忙?
〔3〕
圜慶夜廳開在漢正街正街上,建築是西洋的風格,前面建了一坡樓梯,往上建了三層。從玫瑰園所在的近端小巷裡出來,左手邊約莫幾百米的店鋪便是圜慶夜廳。圜慶夜廳也是漢正街上人流聚集的地方,不過消費金額要貴些,來這裡找樂子的多是漢城裡有錢人家。偶爾還有洋人領著鹹水妹來這裡。
此刻圜慶夜廳一樓里西洋音樂由留聲機里放出來,較之玫瑰園的音樂有力些卻不及其悠揚。舞池裡男男女女伴隨著西洋音樂跳著從西洋傳過來的華爾茲舞蹈。
邱承臻是圜慶夜廳的常客,與圜慶夜廳的洋人老闆也有些交情,服侍生雖叫不上名字,但都認得他,知道叫三少。見邱承臻來了,隨即過來引到邱承臻常用的靠近窗邊的位置。
「三少今日是取30年的百齡壇還是50年的麥卡倫?」待許琢玉和邱承臻坐下后,服侍生往前微傾著身子垂著眼睛恭敬問道。
邱承臻舒適背靠著單人沙發,翹起二郎腿來,「30年的尊尼獲加可有?」
服侍生面容上稍有慌張,張大眼睛問道,「誒?尊尼獲加?」
邱承臻笑著擺手作罷,「那便將百齡壇拿過來吧。」說著,接過許琢玉遞過來的雪茄。
服侍生微欠身敬禮便離開。
許琢玉直著身子與邱承臻對面坐著,雙腿張開,雙手胳膊肘倚著膝蓋。笑著用火柴點燃雪茄,卻不急著吸,只是笑著嘲諷邱承臻,「去哪裡聽來的尊尼獲加威士忌?」
看見許琢玉不屑的笑容,只道,「上次我來時,艾萊斯泰爾親口與我說的,說是他們蘇格蘭當地有名的威士忌,估摸著這個月就有。」說著,瞥了許琢玉一眼,呲鼻道,「便是想拿新鮮好的威士忌與你喝。」
兩人說著話,便有舞女過來搭訕,很自然坐在兩人旁邊的單人沙發上。右腿搭在左腿上,左手胳膊肘擱在左腿膝蓋上,右手食指與中指間又夾著一根玉堂春香煙,傾直著身子往邱承臻那邊,妖媚笑著口吐出煙霧繚繞,「三少好久不曾來,叫意寒好生念想。」
許琢玉在一旁饒有興緻看著邱承臻,原以為是認不得的舞女,誰料想連他的花名都知道。
「意寒又不懂事。沒瞧見我領了客人來?」邱承臻看著自稱意寒的舞女,應付自如笑著回答,又瞥了一眼對面坐著的許琢玉。
聽見邱承臻這麼說話,意寒緩緩轉頭去看許琢玉,也知道邱承臻的朋友非富即貴,討好笑道,「三少的朋友,意寒自然是要照顧的。」
許琢玉雖說因為父親的前車之鑒對夜場女子是有防備之心的,但與邱承臻過來玩,也是要玩得盡興的。自然,也是懂得分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