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負傷歸隊

第六十一章 負傷歸隊

〔1〕

許琢玉率領的特訓小隊回到橫水溝鎮已是三天之後,邱承臻到鎮口來接應他們。一行人穿著破爛,臉上沾滿了灰塵黑不溜秋,又帶著不同程度的輕傷,落魄不堪。許琢玉的右手臂被子彈擊中,用白色襯衣撕開了草率包紮著,以左手跟邱承臻互相敬禮。

邱承臻好似料到一行人會挂彩,醫療隊已經在一旁候著。邱承臻拍了拍許琢玉的右肩,「沒想到你們還挺能打。」

許琢玉吃痛,「嘶——」的叫了聲,隨即給了邱承臻一腳,看見醫療隊問道,「怎麼?小瞧我們特訓隊?」

邱承臻示意醫療隊將擔架抬上來,看了眼許琢玉身後的特訓隊隊員,「為那些受了腿傷的士兵準備的。」

許琢玉也跟著你轉頭往後看了眼,拉著邱承臻往前面先走著,四下打量后輕聲問道,「我當初發給你的請求夜襲情報處的電報,還有誰過手了?」

邱承臻嘴角輕佻,挑眉說道,「整個預備隊都知道,怎麼?」

許琢玉瞪大眼睛看著邱承臻,正要開口大罵邱承臻。看著邱承臻一副問心無愧的模樣,皺著眉頭問道,「不是吧?你拿我的安危做賭注,就為了區區一個預備隊的間諜?」

邱承臻奸笑著聳肩,「可不是我的主意,師長拿的主意。」隨後又推脫責任道,「何況,不是讓你即刻撤離?誰讓你逞能偏要去?」

許琢玉咬著嘴唇瞪著邱承臻,若不是他受傷,此刻便想跟邱承臻打一架,「人抓到了?」

邱承臻點頭,「如今戰況稍穩定,間諜的處理是緊要,故此出了這麼個下策。」

許琢玉撇了撇嘴,「無大礙。」說著轉頭看了眼身後前來接應的三營士兵們,「好在你有良心,讓三營士兵前來接應。」

兩人邊說邊走,不消多時便到了醫療隊的院落里。醫療隊的醫生護士迎上來就要著手處理許琢玉的槍傷。邱承臻便去忙他的事情了。

等著許琢玉的手術做完,近晚飯時候,徐師長便來看望他。大聲哈哈笑著,「琢玉,果真沒讓我失望。」

許琢玉此刻剛做過手術,獨自在一間護理房內躺在醫護床上,稍有些虛弱,嘴唇有些發白,勉強撐起身子來靠著牆坐著。笑著埋怨道,「師長不厚道。」

徐師長在許琢玉床邊坐下,「我哪裡不厚道?司令下的命令,跟我有什麼關係?再者,若是真要怪,你也得怪你自己去。」

許琢玉盯著徐師長冷哼一聲,「明明我就有機會拿到所有的間諜資料,哪裡還用得著再大費周章。」

「那些資料你就不必操心了,有人會去拿的。」徐師長壓低聲音說道,隨後又說,「司令這麼做,不也是為你好?誰讓你不知好,偏要去闖一次?」

許琢玉又何嘗不知道,許司令遠在漢城,不僅要應付南京那邊的施壓,還分心關心他在日軍後方的處境。許司令總是不夠狠心,送他去完成這麼艱巨的任務是要他多經些事情,偏偏又怕他丟了性命,故此下令撤退。

〔2〕

「你好生養傷。」徐師長看了眼許琢玉包紮的右手,「等著養好傷,你和承臻就回去漢城。」

許琢玉一聽,心裡就急了,「師長,您這是瞧不起我不讓我上戰場呀。」

徐師長又哈哈笑起來。「我哪裡敢瞧不起你?在日軍後方又偷密碼本,又削減日軍情報人員,吸引日軍注意力,把日軍搞得雲里霧裡摸不著頭腦。這麼大的功勞,我還能小瞧你?」

「那你就讓我上戰場,讓我回漢城算什麼?」許琢玉不滿道,瞥了眼自己受傷的右臂,「難道讓我回去養傷?」

「這點小傷,你還想養多久?」徐師長笑道。

「那讓我回漢城是做什麼?」許琢玉不解看著徐師長問道。

「承臻沒跟你說?」徐師長問道,「你送回來的密碼本,他破解了截獲的日軍電報,發現一個代號『白狐』的日本特工。咸寧城內的軍隊部署就是他傳出去的。鑒於軍隊部署文案機密,所以司令初步斷定白狐應該潛伏在司令部。所以司令的命令是,讓你和承臻回去,追查這個白狐。」

許琢玉嘆了口氣,無奈撇嘴道,「鑒於這個白狐的威脅性大,那我便去與他打打交道吧。」隨後又問,「吳哲把日軍《就第五師團攻打咸寧城軍隊部署方案》上交給您了嗎?」

徐師長笑著點頭,「吳哲是你的人,他做事情你還不放心?已經給我了,等著情報處那邊派人過來破譯。」

許琢玉聽聞,「還等著情報處的人做什麼?打算再泄密一次?反正我閑著沒事幹,給我罷。」

徐師長驚訝看著許琢玉問道,「你何時學的日語,我怎麼不曉得?」

許琢玉裝模作樣賣關子道,「師長不曉得事情多著呢。」隨後聳肩道,「在軍校的時候學的。小鬼子會說中文裝中國人,我又怎能不跟他們學學呢?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

徐師長笑著拍了拍許琢玉的左肩,起身欲要離開說道,「那行,我一會兒叫承臻把文案給你拿過來。」

徐師長走後不多時,邱承臻就拿著文案過來,一進門就對許琢玉冷嘲熱諷戲謔笑道,「怎麼?掛著彩還要跟我搶功勞?」邱承臻說著,將手中的文案丟到許琢玉身上。

許琢玉笑著伸手去撿,回擊反駁道,「反正我又沒事情干。再說,你不是熱衷於找潛伏的間諜么?這種瑣事自然也就交給我來干。」隨即將文案拆開。「又何苦冒著情報泄露的風險再找別人破譯?」

邱承臻伸手制止許琢玉,將文案拿過來放到許琢玉醫護床邊的床頭櫃里,正色說道,「剛剛逃脫了日軍的追擊,先歇歇罷。」

許琢玉挑眉笑著看著邱承臻問道,「你有話說?」

邱承臻聳聳肩,轉身面向床頭櫃,拿起擱置在床頭柜上的茶壺給自己倒了杯茶,「也不是什麼緊要事情。你不在的這段時間,從貞來過。」邱承臻說罷,端起茶杯來潤了潤嗓子。

許琢玉微微怔了一怔,盯著邱承臻不曉得要說什麼才好。這個顧從貞,當真是越來越沒規矩。「她來做什麼?」許琢玉壓著怒氣問道。

「顧老爺好像是在南洋那邊得罪了人,被黑幫扣押了。」邱承臻頓了一頓,繼續說道,「說是來找你幫忙的。」

許琢玉蹙眉看著邱承臻,等著邱承臻後面的故事。邱承臻不是這麼點小事都要跟他彙報的人。

「寧源本已經替從貞處理了這件事情,可從貞卻偏偏要來前線找你。」說罷,邱承臻又給自己倒了杯茶,「我問從貞的時候,從貞卻又像是不知道寧源幫她一樣。」末了,邱承臻得出結論,「寧源和從貞之間,是不是發生了什麼?」

許琢玉知道邱承臻此番話是在提醒他多留意寧源,免得被人戴了綠帽子也不曉得。畢竟在外人眼裡,顧從貞將來嫁給他已是板上釘釘的事情。許琢玉卻巴不得寧源和顧從貞真有什麼,他也好就此擺脫這個所謂的娃娃親的命運。

許琢玉看著邱承臻笑道,「我還以為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寧源心上有從貞,這個事情我知道。」

〔3〕

漢城,寧家。寧源房間的床頭燈亮著,散出昏黃色的燈光。

寧源躺在床上,翻來覆去,難以入眠。這些天他一旦閑下來,趙奶娘跟蘇芸見面的場景便浮現眼前。他看得清楚,趙奶娘的表情,是驚訝,是陌生,並非舊人相見的感慨之情。

寧源嘆了口氣,埋怨自己道,「都是這該死的軍校上的課,搞得現在見了誰都像心懷不軌。」伸手關了燈,想要靜下心來入睡,卻仍是睡不著,所幸坐到書桌面前整理些不要緊的文案紙張。電話響聲突兀地響起來,劃破沉寂的黑夜。

寧源一聽電話聲,稍有些激動,伸手就接起電話來。他知道是燁霖打來的電話,他等的就是燁霖的電話。寧源本是相信趙奶娘的,畢竟趙奶娘一副老實人的樣子。偏偏人的眼神總是無意間出賣自己,所以止不住開始懷疑趙奶娘。故而叫燁霖秘密調查趙奶娘。

「少爺。」燁霖疲倦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有什麼發現?」寧源心急地問道。

「我今天去了趙奶娘的家中,她的丈夫確實生病躺在床上,什麼事情都要他女兒照料。」燁霖說道,」看病買葯也確實花了不少錢。「

寧源一聽燁霖這麼說,蹙眉不悅。他當初懷疑趙奶娘,就是因為趙奶娘口口聲聲說怕別人知道自己是蘇家舊人,偏偏重新回到蘇家做事情。如今看來,倒是他錯了。也許趙奶娘當真只是急需用錢,狗急了尚且還會跳牆,更別說人了。

「別的事情呢?」寧源不死心地問道。

「別的事情。」燁霖頓了頓,思索一番后才說道,「趙奶娘跟她小女兒的關係不怎麼樣。聽村子里的人說,趙奶娘當初在家的時候,經常打罵她小女兒。而且,趙奶娘的小女兒至今未婚嫁。」

寧源當機立斷,果斷說道,「就是趙奶娘的小女兒,順著趙奶娘的小女兒往下查。」寧源嘴角不禁上揚,這個線索下面藏著的事情,怎麼能躲過他這個德國軍事學院畢業的學生高度警覺的嗅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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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夢紅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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