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我就是心裡不舒服
素鳳手術后還沒有脫離生命危險,重症監護室外,僅能看見一個較小的女人蒼白的臉頰被氧氣瓶遮蓋上大半邊臉,雙眸緊閉,微弱的呼吸。
門外,謝恆垂著眸子在長椅上,一旁的福子也不再說話。
兩人都不願走,便決定一起留下陪護。
謝恆看了眼表,已經凌晨兩點,想要撥電話又擔心苗蕊已經睡下,猶豫了片刻,他發過去幾個字。
「今晚不回去了,明早接你上班。」
苗蕊整個人都窩在淡粉色的沙發上,客廳吊頂上的水晶燈明亮照人,彷彿把這黑夜變成了白晝。手機突然一亮,她幾乎是同一時刻就拿了起來。
盯著屏幕上簡單的幾個字,苗蕊不知道她的心情是什麼,酸酸的,說不出來。
想撥回去,又感覺自己太過矯情,良久,她回了兩個字,「晚安。」
水晶燈亮了一夜,不僅是客廳的燈,苗蕊把家裡所有的燈全部打開之後才回到卧室躺下。
以前,她總希望自己能擁有一個很華麗明亮的大房子,而現在,她才愕然發現,房子太大如果一個人,這種空虛寂寞真的會讓她奔潰。
大半夜沒睡,天已經微亮的時候才緩緩入眠,屆時,又成功的被鬧鐘叫醒。
下意識,她拿過手機,沒有電話,沒有簡訊。
說不出的失落油然而生,就像是前一陣子謝恆生病突然消失在自己生活中的那種無措。
烏黑的髮絲有些凌亂,額頭前垂下的髮絲她伸出手一捋別再了耳後,光滑的額頭露出,白皙如雪。
「你還沒回來嗎?」苗蕊沒忍住,還是打了過去。
謝恆雙眸有些充血,揉著太陽穴清著腦子,「苗小蕊,我讓武勵去接你,看時間應該快到了。」
他隨意抬起手腕看了時間。
這個情景太過熟悉,記得上次謝恆中毒,他也是叫了別人來接她。
心中一急,直接脫口而出,「謝恆,你怎麼了?是不是又中毒了,你千萬不要瞞著我。」
話音剛落,電話那端就傳來一陣低笑。
從昨晚直到前一秒,這是他第一次笑,惆悵的心情也掃去不少陰霾。
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緊蹙的眉頭舒展,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我沒事,一根頭髮都沒少。」
苗蕊深吸了一口氣,這才安下心。緊接著又聽,「苗小蕊,真的想你……好想你。」
一如未見,如隔三秋,可他僅僅一宿沒見,卻感覺過了一個世紀。
苗蕊情不自禁勾起了嘴角,清晨的陽光和煦的灑在身上,暖洋洋的帶著柔和觸感。白皙的臉頰透著健康的淡粉,長發垂在腰間擋住纖細的腰肢。
掛斷電話,苗蕊重新窩在床上,嘴角的笑容一直燦爛的綻放。
她小心翼翼把大床上男人的睡衣,放進了衣櫃。
簡單洗漱完后,沒過多久,門鈴就響了起來,不用猜苗蕊也能知道是誰。
「夫人,謝總讓我接您上班。」一席如墨的黑出在門口,亘古不變的深沉。
苗蕊早就準備好,她拿起包包,高挑的身影靚麗的出現武勵面前,神情淡漠,姿態優雅,「恩,我們走吧。」
臂彎處米白色的大衣瀟洒的穿在身上,直至腳踝,呈現出一種大氣高貴。
武勵側某凝視,不經感慨,也只有這樣的女人才能配的上Boss。
工作繼續,苗蕊專註於面前的文件,也不再給她胡思亂想的機會。
整個白天,謝恆都沒有出現在公司。因為他此時正在帝都,以上帝的姿態俯視懲罰罪惡之人。
白天的帝都卸去了晚上的熱鬧繁華,妖嬈嫵媚的外衣脫掉換上了一件肅靜的黑衣。
沒有窗戶,明亮耀眼的鎂光燈也沒有開,僅僅點著幾個散發著鵝黃色暖調的橘光,明明是溫暖柔和的顏色,在跪在地上的幾個人眼中卻反襯著詭異。
地面上跪著八九個男人,鼻青臉腫,估計親媽都不一定能認得出來。
「謝老闆,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男人跪在冰涼的地面,兩隻手撐著地面,許是不這樣根本就連跪著的姿勢無法坐到。
頭髮凌亂,眼睛腫成一條縫,不斷地磕著頭,口裡還支支吾吾的說著聽不太清的話。
謝恆站在他們面前,一身漆黑大衣敞口,他兩隻手隨意插在兜裡帶著與生俱來的霸氣屹立,突然,他冷漠開口,「錯了?」
他反問,幾個人慌忙的承認錯誤,額頭碰地的速度猶如小雞啄米。
倏地,他一腳拽在了離他最近的男人身上,足足飛出去近十米之遠,由此可見他究竟用了多大的力氣。
「不是所有的對不起都能換來一句沒關係。」冷漠的臉頰染上冰霜,在這凄涼的秋天呈現出另一種悲憤。
只見被踢飛的男人『哐當』一聲落地,四腳朝地摔了下來,抽搐一下,『噗』的一口鮮血吐出了來。
剛要凝結的血跡又被鮮血的血液染紅,趴在地上再也不動了。
深邃的眸子黝黑髮亮,謝恆邁著大步向前,「我的世界里只有對錯,沒有原諒。」
一天的工作結束,苗蕊伸了個懶腰,收拾了桌子上的文件,拎著包離開了辦公室。
除了恆銳大廈,灰白色的卡宴停在門前,隱約駕駛座上坐著一個熟悉的身影,不用多做猜測,因為那人已經拉開了車門走了過來。
頎長的身子高大帥氣,步伐加快,有些迫不及待。
長臂一攬,纖細的身子就被擁入懷中,他將鼻尖窩在她的肩窩,蹭著她柔順的髮絲,嗅著獨有的清新味道。
真的好想她,比想象的更想。
「苗小蕊,你一定是給我下了蠱。」他揚起眸子,嘴角微微勾起的弧度在餘暉下大,放光芒四射。
小風吹進衣襟,帶來一陣寒氣。
苗蕊向他懷裡縮了縮,小手也攀上了他健碩的腰肢,鋥亮的眸子如繁星點綴的夜空,好看的讓人移不開眼。
「既然知道,以後你可要給我乖乖的,小心我施蠱。」下頜抬起,標準的瓜子臉輪廓清晰。
「苗大人,小的知錯了,這就為您作揖駕車。」
嘴上說著,他還作出了彎腰伸手的動作,表情有些滑稽。
對於昨晚的事情,謝恆沒有主動提起,苗蕊也沒打算主動過問,彷彿一種默契,又像是一種等待。
夜幕降臨,大地歸於平靜,秋天蕭條的景色顯得有些凄涼。
這是苗蕊最不喜歡的季節,卻沒有能力改變。
謝恆如常的讓苗蕊枕著自己的臂彎,他的後腦枕在紅木床頭,牆壁燈淡黃的燈光把整個粉色的空間照出不一樣的柔和。
不知道是苗蕊太過敏感,還是事實就是如此,她總覺得謝恆心中有事,兩人之間好像有層看不見摸不著的薄膜。
她不喜歡這種感覺,甚至有些厭惡。
紅潤的唇瓣微張,「謝恆,我想知道你昨天晚上去哪了?」
一向直白的她脫口而出的質問,讓自己都嚇了一跳。這不應該是出自她的口,這口吻十足是一個逼問出軌丈夫的女人。
謝恆的身子微微一頓,一瞬間的恍惚一閃而過。
他緊了緊手臂,眸色有些暗淡,壓低了嗓音,「苗小蕊,那是我朋友的私事,我不能告訴你。」
對於素鳳他心中有愧,處於保護的心裡,他沒打算把這件事告訴苗蕊。
畢竟那是她的隱私,他沒有權利去告知其他人。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苗蕊都不知道該如何繼續這個話題,倏地,氣氛陷入一種尷尬。
她抬起手,攏了攏柔順的髮絲,「昨天沒睡好,早點睡吧。」
沒有責怪,沒有怨氣,有的只是淡漠冷靜,這讓謝恆感到不適,他不喜歡她的疏遠。
手臂再次一緊,想要用行動告訴這個女人,你這樣的態度,我不喜歡。
「我可以和你坦白一切,卻沒有權利隨意說出別人的秘密,苗小蕊,你不能因為這個就生我的氣。」下頜抵在她的發頂,他眸色略深。
生氣?談不是生氣,就是有一股情緒堵在她的心口,讓她渾身都不舒服。
苗蕊嘆了口氣,小手附上了他修長的手指,「謝恆,我沒有生氣,就是感覺有個我不知道的人被你這麼用心護著,心裡不舒服。」
謝恆一急,大手扶她圓潤的肩膀側身扳了過來,明顯不悅。
「老子沒有刻意去護著誰,這個世上能讓我費心費力的就他媽只有你。」語氣不善,聲音聽上去有點像吼得。
昨晚,他心裡想的念的都是她,素鳳脫離生命危險人剛醒他就迫不及待的跑回來找她。這個沒心肝的女人居然說他在用心保護別人。
對視著深如墨海的眸子,苗蕊陷入一場深思,良久她揉了揉他英俊的臉,「好了,睡覺吧,昨天你不在我是真的沒有休息好。」
不想爭論太多,她心中不靜,說的太多都沒有意義。
生活還是要繼續,就算有時候會是綿綿的連陰天,也要咬著牙堅持下去。
這兩天,兩人的相處模式和原來一樣,卻又覺得哪個地方不同。
似乎總有一張捅不破吹不散的網橫在兩人中間,漸漸的,有了一層說不明道不清的隔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