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不速之客
季節在變,溫度也在不斷發生著變化。
蓉城的天氣就是這樣,忽的一下,天就熱的讓人喘不過來氣,驟然,天氣又瞬間冷的讓人忍不住哆嗦。
轉眼才過幾天,溫度就下降盡十度的溫差。
光禿禿的樹榦只剩下乾枯孤零的樹枝,偶爾幾隻還沒有來得及飛去南方過冬的鳥兒嘰嘰喳喳鳴叫兩聲,隨後可能是因為太冷的原因,也紛紛撲騰著翅膀飛去遠方,尋找更溫暖的落腳點。
VIP病房裡吹了空調,苗蕊又怕謝恆的身體太幹缺少水特意讓武勵買了一個加濕器二十四小時的運行。
幾天沒有進食,全靠輸液提供養分,英俊的臉頰明顯凹陷下來,顴骨突出更顯稜角分明。
臉色白的幾乎沒有什麼血色,濃密的睫毛鋪灑在眼帘,形成一片好看的區域,雙唇稍稍有些干,苗蕊時不時就要用棉棒沾著水給他擦拭。
達成的案子有些棘手,因為當時她在達成的時候看過整個卷宗,他們的證據鏈非常齊全,就算是一個在普通不過的律師去打,都很難輸,偏偏這次還是邱子豪親自來做訴訟律師。
確實有些讓她焦頭爛額,她細眉微蹙,潔白的牙齒咬著手中的黑色鋼筆,陷入一場糾結的思考駁論中。
驀然,病房的房門被人推開,苗蕊沒有理會。
這麼不禮貌的人,除了福子她再也想不到第二個。
可在一感覺,似乎又不對,福子的腳步聲不會這麼輕,他一項大大咧咧囂張慣了不會這麼躡手躡腳。
猛地一抬頭,苗蕊就對上了一雙深邃的眸,深的如同宇宙中的黑洞帶著強有力的霸道止不住就要吸了進去。
這眼神太過危險,也太過黑暗。
不等苗蕊反應過來,她雙手就被眼前的男人單手禁錮在身後,按壓在了雪白的牆壁上。苗蕊細眉緊蹙,厭惡的瞪著他,剛要抬腿,男人就像是早就料到她會這麼做一樣,騰出一條長腿抵在了她光滑的膝蓋上。
「苗蕊,你越是緊張恨我,我就越是欣喜愛你。」一雙桃花眼輕佻,嘴角肆虐的笑意彷彿是地獄里走出來的撒旦,帶著一股恨意,嗜血。
苗蕊咬著牙,從牙縫中冷冷吐出幾個字,「方采陳,你就是一個病態。」
「呵,我變態?」方采陳眸色暗紅,妖嬈的臉頰危險氣息逐漸加深,他身子前傾,保持著一種近乎柔情愛撫的曖昧姿勢。
乍一看,就像是兩個相愛的人彼此互說情愫,甜蜜又憂傷。
「苗蕊,我變態也都是被你逼的,知道嗎?從我出生那一刻,只有我不想要的,就沒有我得不到,當然……你也不會是例外。」笑意加深,尖銳的虎牙冉冉發亮,像兩枚鋒利的尖刀。
苗蕊努力讓自己恢復鎮定,沉浸神色,她輕輕抬起眸子,冷聲問,「你究竟想要做什麼?」
「哦?既然你都這樣說了,我不做些什麼似乎也對不起你。」他抬起空閑的那隻手,修長的手指撫摸過光滑的臉頰,那吹彈可破的觸感讓他渾身都顫慄。
他吸了吸鼻腔,模樣沉醉,半眯著眸子沒有人能夠琢磨出他究竟在想些什麼,或是要做些什麼,這無疑給苗蕊帶來了更大的不安。
氣氛有些詭異,漂亮的眸子冰冷刺骨比利刃都要鋒利千倍。
突然他附在她的耳邊,輕輕笑了笑,「如果我要當著謝恆的面要了你,你說,這會不會很刺激呢。」
苗蕊覺得渾身的細胞都僵硬在一起,動彈不了,她臉色陰沉,殷紅的雙唇都失去了血色,「方采陳,如果你想要死在你面前,你可以這麼做。」
她不知道這樣的威脅對方采陳究竟有沒有用,或是有多大的用,可這是她能想到的唯一辦法。
這一瞬間,她到希望方采陳是真的愛自己的。
果然,方采陳的臉色變了,笑容變得不再那麼妖嬈邪魅,桃花眼上平添了一股深深地怒氣,他雙眸發亮,咬著牙說,「苗蕊,你就算準了我舍不你死。」
顯然,苗蕊賭贏了。
利用方采陳對她的愛,讓這場危機化解。
所以說,你愛的人恰恰是你的愛人那就緣,你愛的人偏偏不是你的愛人這就是孽。
緣孽往往就差一個角度。
苗蕊沒有說話,卷翹的睫毛垂在眼帘在眼底映出一片暗影。
「好,既然動不了你,那我就換一個方式。」方采陳鬆開了苗蕊纖細的手臂,她終於得到自由下意識的就離他遠了不止一兩步的距離。
方采陳有些受傷,聳聳肩,無可奈何的表情,「前陣子,我在達成投了了一筆資金運行一個項目,結果被謝恆擺了一道,可讓我損失了不少錢,這個賬你說該怎麼算?」
那個時候苗蕊還沒有離開達成,自然是知道這件事情。黃文同意讓他注資,就是利用方家的人脈給上面的關係鋪路,才能更快的審批下來。
後來苗蕊才知道這個項目原本應該是謝恆的,也不知道邱子豪使用什麼手段從他那裡盜出來研究資料。
而謝恆也絕對不是打掉牙往嘴裡咽的主,立即就進行了新批次的研究,用最快的速度先投入市場在逐一慢慢的申請專利保護。
這無疑不是給達成一個重大的打擊,當時這個項目黃文和方采陳的投資確實不是一個小數目。
苗蕊不怒反笑,唇角一勾,「盜的東西無論怎麼都不是自己的,又怎麼可能成功?」
「是呀,我不但活該,我還無恥呢。」說著他就拿出手機,打開了一段錄像。
錄像的內容是苗蕊最不願回憶起的醜陋,她的手指緊攥在,指骨分明,青筋暴起,還在微微顫抖。她下意識去搶,撲了個空。
「投懷送抱?你倒是讓我準備一下呀。」方采陳把手機握在手中,盯著屏幕上播放的視屏饒有興趣的勾著嘴角,「你說這個視頻要是讓謝恆看見了,他會是什麼反應?」
不堪入目的回憶在腦海中播放,她卑微的跪在他面前為他拉開拉鏈的畫面,她親吻他胸膛的動作,這一切的一切都讓苗蕊陷入崩潰的境地。
她當時沒想那麼多,只要是能救謝恆,別說是陪方采陳上shang床,就算是要了她的命,屍體被大卸八塊,永生永世淪為阿鼻地獄不可超生她也在所不惜。
可現在不一樣,謝恆活著,她也活著,這麼不堪回首的記憶怎麼能讓他知道呢?
不是怕他會嫌棄自己,是怕他會自責,會沒有臉面再去面對她。
「你究竟……想要,怎樣?」聲音冷得比臘月里的寒冰還是刺骨,彷彿形成一條隱形的冰錐,能直接穿透胸口直杵心臟。
陽光已經變了角度,大片的光亮照射在病床上的謝恆,而苗蕊則站在最陰暗的暗影中。
白色的牛仔褲包裹著圓潤的身材,上身一件簡單的鵝黃色開衫,寬鬆的款式愜意舒適。
長發披肩,垂在眼帘。
看不見五官,看不見表情。
「用恆銳國外客戶的名單跟我交換。」方采陳晃了晃手中的手機,有恃無恐。
在達成的投資確實損失了不少錢,可對於方家,這些錢還綽綽有餘。方采陳之所以要這麼做,純粹就是不想要謝恆痛快。
「我的耐心一向不好,可別讓我等久了。」方采陳勾著嘴角,桃花眼又看看向了謝恆的方向,「謝總,好好養傷,有空我再來看你。」
說完他就邁著穩健的步子離開病房,與此同時,還有門外先一步離開的人。
心智再好的人面對這樣的事情也沒有辦法坦然面對,苗蕊的心緒已經不知道飄到了哪裡。
她靜靜望著謝恆安靜的側臉,總有一種不太真實的感覺。
這個男人這樣美好,且把最美好的都給了自己,可自己究竟又帶給了他什麼?仔細想想,似乎什麼都沒有。
苗蕊感覺無力,身心俱憊。
她身子前傾,輕輕在那蒼白乾癟的唇上吻著,纏綿不舍,彷彿像一縷寂寞了許久的靈魂終於找了可以依託的對象。
片刻后,苗蕊起身,離開了病房。
「苗蕊,你看今天我你給和恆子帶了什麼?」福子拎著一兜子食物走了進來,右手臂還被溫文挎著,模樣倒有些滑稽。
福子環顧了一圈,沒有看見苗蕊的身影,黑眉炯炯,嘟囔著,「好不易給她改善伙食,她倒好,人還沒了。」
「可能是去廁所了吧。」溫文連忙幫著自己的好姐妹打圓場。
福子臉一拉,目光瞄向了離門口不是很遠的方向,「苗蕊腦袋被驢踢了,VIP病房裡的豪華專用廁所不用,偏偏喜歡去公廁?
溫文臉上一道黑線,表情別提有多尷尬。心裡念叨,苗蕊呀,可不姐們不替你說話,要怪就怪福子這小子齁聰明。
也就是福子不知道她心中的想法,要不然準保吐槽。
不是老子齁聰明,而是你齁蠢呀。
「……你他娘的……腦袋才被驢踢了。」
兩人一驚,相互對視,這才發現話不是出自對方,心中一喜,目光同時朝著謝恆的方向看了過去。
果不其然,虛弱無力的謝恆長眉微蹙,目光犀利的瞪著福子。
「恆子,你他娘的終於醒了。」福子整個人都撲了過去,差點壓得謝恆沒喘上來一股氣。
謝恆四處瞅一圈,冷聲問道,「福子,苗小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