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衝冠一怒
此時天色已經漸漸明朗了起來,不遠處的人開始漸漸醒了過,等他們發現自己所處的位置和現在的狀況,無一例外的發出一身尖叫,昨晚,真的不是做夢。一些人看著身邊或是不遠處那些血肉模糊的屍體,更是一陣嘔吐,將隔夜飯都吐了出來。
胡非心裡暗笑,自己起的早也吃的早,噁心的見多了,不過卻也不習慣看著一具具血肉模糊的屍體吃東西,不知道旁邊這位會怎樣呢?胡非笑的有點邪惡。
「老馬,你看前面,」胡非拍拍正在認真消滅食物的馬如龍,「那是什麼?」
馬如龍順著胡非的手指望去,不遠處一具血肉模糊的屍體,一塊水泥板將那具屍體砸成兩截,上半截的腦袋上那雙灰白的眼珠子凸出來,像是不甘地望著這片黑暗的天空。
「哇,」馬如龍吐的很吃力,滿肚子的酸水全吐了出來,鼻涕眼淚流成一片。他用衣袖抹去,終於蒼白著臉色走了過來,朝胡非比出一個中指。
胡非表情淡然,「吐啊吐啊就習慣了,你現在習慣了沒有?」
「靠,」馬如龍只有一個字。
兩女顯然在這樣的情況下都吃不下東西,胡非忽然想起那個叫李一凡的傢伙,要是他從車裡走出來看著周圍的情況,不知道他還能不能吃下他五那袋食物。
「胡非,要不我們先離開這裡吧,」吳語蹙著眉,「我不太習慣。」
「不行,」這次卻是馬如龍開口,「萬一救援的來了,他們去哪裡找人?」
「算了,我們還是先離開這裡把,」胡非擺擺手,示意馬如龍別說話,「先走走看看情況,救援的人來了一時也救不了這麼多人,況且我們又不會離開太遠。」
天色已經漸漸亮了起來,但是天空依舊是沉沉的灰色,讓人很是覺得壓抑。有點冷,胡非緊了緊衣服。他走在前面,提著那個大編織袋。在他說要帶著編織袋一起走時又讓蘇曉鄙視了好久。
胡非懶得和她說話,有這些食物,至少能多撐一天等人來救援,他從來都不想等到救援的人來了,自己卻先餓死。小理
吳語和蘇曉兩人相互攙扶走在中間,馬如龍負責斷後。
在廢墟中攀爬了四五百米,另外三人已經累的夠嗆了,然而卻絲毫看到希望的跡象。放眼望去,滿目瘡痍,這座城市已經被一條條巨大的裂縫交錯劃為幾十塊。除了廢墟還是廢墟,以前那座熟悉的城市消失了,胡非站在高處搖頭想著。
各種死狀奇怪的屍體倒在各處,沒有生命活動的跡象。出於對死者的尊重,一行四人一旦看見屍體,便小心的繞了開去。就這麼一路走一路看,到最後四人都麻木了。只是其中一具死狀非常奇怪的屍體讓胡非也忍不住大吐特吐。那是一個女人,身上不著片縷,這不奇怪,主要是在那**的女人身上居然趴了只超大狗,一塊巨大的水泥板從天而降,將那條狗和女人的整個身體下半截壓的血肉模糊。
胡非見到眼前這一幕基本已經控制不了胃內的翻騰,跑了好遠,吐的腸子一陣陣痙攣才略微鬆了口氣。吳語一臉擔心的遞過一張紙巾,他接過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氣。
馬如龍這小子笑的相當**,他蹲在胡非面前,「感覺怎樣,是不是吐啊吐啊就習慣了?」
胡非甩了個鄙視的眼神,微弱的問道,「你不覺得噁心嗎?」
「我已經習慣了,」馬如龍聳聳肩,笑道。
胡非沒打算追問這個傢伙到底是吐習慣了還是看習慣了,他只是單純的想現在要是有副墨鏡就好了,看什麼東西都帶點隱約的灰色,至少視覺上不會那麼難受。
此刻一行四人找到一個相對來說乾淨而且沒風的角落,三面都是倒塌的房子,連根拔起。胡非覺得這是一處新修的房產,沒人住自己先倒,也讓人心裡頗覺安慰。
「要不要吃點東西?」胡非問吳語,「都一個上午了,不吃點東西餓壞了怎麼辦?」
「要你管?」蘇曉搶在了吳語的前面,「餓死鬼的德行。」
「我不是和你說,」胡非無所謂地表示了一下抗議,卻沒想到女人本來就是種有理氣壯,無理同樣要轉化為有理再氣壯的動物,蘇曉一見胡非居然接了話,精神一震,打蛇隨棍上,馬上聲音提高八度,「我還不想和你這餓死鬼說呢?」她模仿著胡非的語調,「我不是和你說,餓壞了怎麼辦?」
不得不說,若是一男一女為兩人以外的第三人吵架,一方老是模仿另一方朝第三人說話的語氣來攻擊你,想來你也會鬱悶的吐血,尤其還是胡非這種很是自卑的男人。
「老女人,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胡非確實認為自己對吳語有種特別的東西,然而心底的自卑卻也讓他縮手縮腳,現在居然被這蘇曉一而在,再而三地模仿,這無疑已經深深刺到了他心底那脆弱的尊嚴。他臉色漲紅,額上青筋暴起,整個身體都抑制不住地顫抖了起來。
「你以為你是誰啊?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蘇曉又模仿了胡非的語氣,這話相當能打擊人,「我好怕啊,你是不是要咬我」
「我要殺了你,」胡非靈台那點理智瞬間崩潰,然後一躍而起,像和蘇曉有著深仇大恨般,咬牙一把掐住了蘇曉的脖子。
旁邊的馬如龍和吳語哪裡能快的過胡非的動作,馬如龍剛剛看胡非的模樣都覺得他只是裝出來嚇嚇人的,畢竟只是一個女孩子,鬥鬥嘴,就當緩和下氣氛,卻沒想到這傢伙居然真向這個嬌小的女孩下手。
蘇曉的神情很怪異,被胡非死死的掐住了脖子讓她的呼吸有些難過,有些臨死的恐慌,卻似乎也有些略微的輕鬆。此刻才能看清這個傢伙的面孔,很平凡的一張臉,頭髮雜亂,下巴留著尖尖的胡茬,此刻的眉眼因憤怒而變形。這個王八蛋,他到底不是一坨冷冷的泥巴,他也會生氣。
蘇曉的眼角滑出一滴眼淚,並不是說她此刻害怕的哭泣,因為自從她知道這傢伙能毫不猶豫將自己的身體放開任由她摔倒在地他就知道這個男人會憐香惜玉,但是不會是自己。相反,她的心裡有些輕鬆,自從看見自己的房子倒了,她就覺得自己的人生已經完蛋了一半,然後看到這麼多血腥的屍體,她忽然又有些輕鬆,二十八年,自己整整努力的二十八年,該有的沒有,不該有的同樣沒有,卻換來自己每晚都要靠吃安眠藥才能睡著。
旁邊的馬如龍和吳語拚命想掰開胡非的手,但是明顯力不從心。
蘇曉的漸漸感到了窒息,腦袋中所有的畫面閃來閃去,從記事,到現在,這就是人將死的徵兆嗎?她的心裡微微嘆息,聽說然將死的時候,腦袋在那一瞬間會出現很多過往,我現在是要死了嗎?唉,一聲輕嘆,她兩眼一黑,暈死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