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怎麼瘋了
木板重重的落下,打在墨琉璃身上,令她游神的思緒回過來,將她眼中的空洞擠出。
「嗯!」墨琉璃吃痛悶哼一聲,然後便死死咬住嘴唇,不讓自己發出聲音。
一下接著一下的板子落下來,墨琉璃也有些吃不消,額頭上浸出一層薄汗,使她柔軟的碎發貼在了臉上。
攥緊手掌,紅豆硌著她柔嫩的肌膚,都要將其徹底陷入手心一般的用力。
看著那紅豆,墨琉璃嘴角溢出凄苦的笑,閉了閉眼睛,在睜開時帶著幾分釋然。
緩緩的鬆開手,一顆顆剛剛被她視若珍寶的紅豆掉到地上,有的滾落在別人腳前被踩的粉碎,有的沾染到泥土被踢到一旁。
一陣比一陣強烈的疼痛,似乎在逼迫她把心底的感情扼殺住,墨琉璃此時反而很享受這種痛,可以令她豁然清醒的疼痛!
待二十板子打完后,墨琉璃被鬆開的一剎那便跌在了地上,嘴唇已經被咬的浸出鮮血,身子由於疼痛而微微的顫抖著,臉色慘白的嚇人,毫無血色,漆黑的大眼睛中猶如一潭死水,不帶任何情緒。
掙扎著扶著一旁的柱子站起來,每一步都牽扯著後背的傷口,痛的她冷汗岑岑。
突然曾嬤嬤擋在了她身前,鄙夷的開口:「站住,老身讓你離開了么?」
墨琉璃無視曾嬤嬤的話,依舊往房間里慢慢走去,腳心的傷口也因為剛剛的打鬥與掙扎而破裂開,血跡伴隨著她一步步拖向屋中。
「嬤嬤叫你站住,你聽不懂么?」晴兒攔住了她的去路,伸手一推,便將本就虛弱無力的墨琉璃直接推倒在地上了。
渾身都好痛,墨琉璃喘著氣,忍著痛意從地上掙紮起來,晴兒再次伸手將墨琉璃推倒。
幾次下來,墨琉璃本就毫無血色的臉色更加的難堪,都要透明了一般,被一次次的推倒在地,她便一次次的爬起來,身上的傷口也因為此番舉動,而浸染出鮮血來,將她本就是大紅色的衣裙,染的更加的妖冶鮮紅。
身旁時不時響起一些不堪入耳的語言來,譏笑的,嘲諷的,同情的都有。
墨琉璃被再一次的推倒在地,疼痛讓她再也沒有倔強下去的力氣,狼狽的趴在地上,手指摳進一旁的泥土之中。
「將這堆衣服洗完,再回房間,不洗完也沒有飯吃!」曾嬤嬤對著墨琉璃說道。
墨琉璃慘白著臉,乾涸的嘴唇動了動,似乎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嬌里嬌氣的,不過挨幾個板子罷了!一副虛弱的要死人的模樣給誰看?這裡可沒有能讓你勾引到的人!」曾嬤嬤不屑的辱罵。
是啊,二十板子並不多,但若是被注入了靈力再打在身上呢?不過,她身體此時的痛,還遠遠比不過她心口的痛,那種腐蝕入骨的痛才最折磨人。
「呦,曾嬤嬤好大的火氣啊!是誰惹到了曾嬤嬤啊?」
門口突兀的響起來一個清冽的聲音。
像門口望去,只見一個穿著白紅相間衣服的男子慢慢走進來,男子邪佞的笑著,冷灰色的眸子帶著淡淡一層霧蘊一般,使人瞧不真切,暗紅的眼角勾勒著描金的眼線,魅惑人的心弦,隨著他的到來,眾人紛紛行禮開口喚著,「孤鴆大人!」
孤鴆來到曾嬤嬤身旁,曾嬤嬤提前一步過去,一臉笑意的開口,「是什麼風將孤鴆大人吹來了?」
「怎麼?我沒事就不能來看看么?」孤鴆與其打趣的說著。
「孤鴆大人這是哪裡話,大人能到這浣衣局來,實屬浣衣局眾人的榮幸,簡直是……」
「好了,我來還真是有一件事。」不等曾嬤嬤拍馬屁的話說完,孤鴆便開口打斷了。
「大人……來這裡有何事?」曾嬤嬤眼皮一跳,她浣衣局這幾天到的大人物簡直比千百年來見到他們的次數都多。
歸根究底,都是因為一個人界女子。
想到這裡,曾嬤嬤有些心虛的搓了搓手,不禁泛起陣陣冷汗,生怕孤鴆下一句話便是告訴她,他是來接那人界女子出去的!
「我來找一個人。」淡聲說著。
曾嬤嬤心臟頓時一揪,腿都有些軟了,聽聞孤鴆大人與那女子有著不一般的關係,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若是真的,那她豈不是……
硬著頭皮開口問道,「是……是何人,老奴……老奴幫大人找。」
很是熟悉的場景,只是前不久來找人的是莫美人,那個時候曾嬤嬤並沒有如今的心虛與害怕。
不過曾嬤嬤也想起來了什麼,挺了挺身子,她如此對那女子可是經過了王上同意的,她為何要心虛害怕?
這可是王上親自屈尊降貴來到浣衣局,找的她下的命令啊。
「不用了,我找到了!」孤鴆在看到了什麼后,眼睛一亮,一閃身便來到了墨琉璃身前。
「娃娃?!」孤鴆開口叫道。
墨琉璃慘白著臉,虛弱不堪的抬起頭,看向孤鴆。
看到墨琉璃的臉色后,孤鴆才發現墨琉璃的不對勁,女子巴掌大的臉都要被那一頭墨發徹底遮擋住了,臉頰上粘著凌亂的髮絲,身上還帶著未乾的血跡。
墨琉璃有氣無力的動了動身子,卻牽扯著傷口一陣劇痛。
她沒有眼花么?竟然看到了孤鴆……那是不是御揚讓孤鴆來的啊……
心底明明滿是憤恨,但卻溢出一抹她控制不住的欣喜,還是在乎她的吧?不然怎會讓人來查探她呢?
只是墨琉璃此時不知道,她心底的欣喜片刻後會變成多麼大的心痛與失望,那控制不住的情緒,與自己的想法是多麼可笑!
「曾嬤嬤,這是怎麼回事?」孤鴆轉頭沖曾嬤嬤厲聲詢問。
「這……這這也都是王上的意思。」曾嬤嬤低垂著頭,回道。
孤鴆聽后一愣抿了抿唇,無奈的嘆了口氣。
「我……我沒事。」墨琉璃努力的勾著唇,露出一個愛哭還難看的笑容。
「御揚,他……他讓你來的么?」小心翼翼的問著,她都不知道她心裡此時還期待著什麼。
孤鴆點了點頭,墨琉璃嘴角的笑意慢慢擴大了,只是下一刻便僵住了,因為孤鴆繼續說著,「我來是替王上取血的。」
「……」
一瞬間,失望、絕望、悲傷、慍怒種種眾多情緒在墨琉璃心中湧起,好似五味瓶被打翻了一般,五味雜陳最後統統歸攏成濃稠的苦澀在唇齒間泛開。
孤鴆凌空化出一把匕首握在手中,看著虛弱不堪又沾染著一身鮮血的嬌小孱弱女子,他竟不知該如何下手。
這個糾結的問題,便有人替孤鴆提前一步解決了,墨琉璃奪過孤鴆手中的匕首,狠狠的划向了自己的手臂,鮮血如注,瞬間涌了出來。
孤鴆忙的掏出懷中的瓶子,接住墨琉璃手臂上流出的鮮血,還不忘順著:「這可不能浪費……」
墨琉璃冷漠著神色,感覺不到痛一樣,冷笑起來,手中的匕首再次狠狠割向自己的手臂,瞬間又割出一大道傷口。
而墨琉璃並未停下來,手再次刺向自己的手臂,卻被孤鴆一把給抓住了。
「夠了夠了!再多王上也喝不完。」孤鴆沒有注意到墨琉璃的不對勁以及她眼中濃厚的悲傷神色。
「呵呵呵……」冷聲低笑起來,雙眼都笑的通紅。
這幾刀是懲罰她自己對那人還有著滿滿的期待!是她活該!是她犯賤!
她怎麼還會對他有憧憬呢?失望真的攢夠了,太多太多的失望將她壓制著,她想離開,想逃離這裡,悸動的心被慢慢的蹂躪,被刀子給割開一個口子將失望硬塞進去一般,她可以感覺到自己的心臟跳動在慢慢的減弱,也許就要死心了是吧?
她又有何理由不死心呢?御揚有心愛的人,在她與顏清樂中間,多餘的一定就是她啊。
心口好似被萬箭穿心一般的疼,疼的她呼吸都有些不暢,墨琉璃不顧流血不止的手臂,一個勁的笑著,笑的孤鴆有些頭皮發麻。
「娃娃,你笑什麼?莫不是傻了?」孤鴆反應慢半拍的用手在墨琉璃眼前一陣晃悠,最後被墨琉璃冷冷打開。
「回去告訴御揚,謝謝他的薄情,謝謝他的說忘就忘,以後……以後我定不會在糾纏著他了。」墨琉璃冷聲說著,然後繼續笑著,笑的更加肆意,笑的眼睛都紅了,笑的眼角都溢出了眼淚。
孤鴆被墨琉璃的樣子似乎嚇到了,然後猛地站起來,一把揪住了曾嬤嬤的衣領,狠聲大吼:「你怎麼給她弄瘋了?!」
好好一個人怎麼在浣衣局待兩天就瘋了?
孤鴆氣的臉色發黑,恨不得直接將曾嬤嬤殺了的樣子。
曾嬤嬤嚇得渾身發抖,哭喊著:「孤鴆大人……大人饒命啊!不關老奴的事啊,老奴冤枉啊……」
「我沒瘋!」墨琉璃繼續冷笑著,揚了揚下顎,從地上掙紮起來。
「瘋子哪有說自己是瘋子的……」孤鴆同情萬分的看了一眼墨琉璃,小聲說著。
孤鴆百思不得其解的嘟囔,「都快笑哭了,又差點把自己捅死,不是瘋了是什麼?」
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來,墨琉璃看向遠處,想要走過去,卻在走了兩步后,身子晃了晃,緊接著便倒在了地上,昏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