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坤叔你跟在他身邊那麼多年,有些事情你比他知道的還要清楚。」
言外之意,坤叔知道顧仁峰要跟她說什麼,坤叔告訴她也一樣,她沒必要去看顧仁峰。
「呵……」坤叔微微局促一笑,訕訕道:「老爺跟夫人的很多事情我都不清楚的。」
哪裡有人能把自己做過的事情全部與身邊的人說呢,即使再親密也會有沒有捅破紙的秘密。
楚韻握緊手機抿抿唇沒有說話。
「大小姐老爺做了那麼多對不起你的事情,咱們就算不要他的道歉,去看看他在牢里的慘狀不是大快人心嗎?」坤叔極力慫恿,「等下我把老爺現在所在的地方發給你,至於你需要的那些人,可以隨時給我打電話,我保證他們隨叫隨到。」
「坤叔你現在對我這般是因為之前逼迫我,還是因為背叛了顧仁峰覺得虧欠了他,想要彌補?」
當坤叔跟薛華聯絡的時候,楚韻才知,之前坤叔之所以幫著顏婉如助她進顧源是因為薛華的指使,從一開始,坤叔的心已經偏向了薛華。
「都有吧。」
坤叔的聲音帶著一股深深的無奈與痛苦,坤叔不是莽夫,這些年老爺一直把顧源交給其他人去打理,很少親自過問,顧源表面看上去急速發展,風頭正勁,其實已經漏洞百出。隨便揪出一個擺在大眾面前,顧源就會元氣大傷。
坤叔是忠僕,可他也不是愚忠,顧仁峰已不是值得效忠的人,他深思熟慮做了一番思想鬥爭后,把的希望寄托在薛華身上。
顧仁峰鋃鐺入獄,叱吒風雲兩道的人一夜盡白頭,身著囚服,歷盡風雨的容顏憔悴滄桑。
或許是高牆電網讓顧仁峰想通了很多事,坤叔去見他的時候沒有一句責罵,只是囑託他照顧好他的三個孩子,如果有可能讓楚韻去見他一面。似是料到楚韻不願意見她,末了,長長嘆息聲,一臉悔恨的說了句「如果她不願意來,不要強迫她」。
這樣的顧仁峰無疑是讓人心酸的,可早知今日何必當初,若不是他之前視楚韻的命如螻蟻草芥,事情也不會發展到如今這樣心結難解的死局。
收線后,楚韻拿著手機發了一會兒呆,手機突然振動,楚韻被嚇了一跳,是陳媛。
「楚韻快看新聞,不知道又是哪個閑的蛋疼的在網上詆毀你。」
「這本來就是事實,我沒法解釋也不需要解釋。」楚韻保持通話打開網頁,看到短短時間就出現小火苗加hot的帖子,豐潤的唇向上牽了牽,笑容微微苦澀。
現在姜美心已火燒屁股,干這事的應該是楚瑤了,真特么的欠收拾。
「是,咱們不需要在意那些吃瓜群眾的看法,可你現在是六少的未婚妻,萬一江家嫌棄怎麼辦?」
帖子是爆料楚韻真正的身世的,精神病的母親,坐牢的父親,更要命的是楚韻曾經也做過四年牢,這樣的身世過往,別說豪門就是普通人家也不願意娶這樣的女人吧。
「我只在意江錦言跟爺爺的看法。」楚韻笑的澀澀然,倘若她跨不過心裡的坎,這兩個人看法,她都不需要擔心。
「也對,你要嫁的是六少,又不是要嫁給那些無關緊要的人。再說就算網上說的有鼻子有眼的,拿不出真憑實據就跟一陣風樣站不住腳,刮過去就完了,就是剛看到的時候鬧點心而已。你現在在哪,我一個人在家挺無聊的慌的,過去陪你?」
「我在北城市郊的家福小旅館。」
楚韻猶豫下報出自己的地址,楚瑤已屬於喪心病狂階段的了,一直跟著她,天曉得會不會做出些出格的事情,家福旅館這兩天客人跟絕跡樣,只有張叔夫婦和她。
讓陳媛過來一是多一個幫手,二是陳媛十有八九會告訴江錦言,她這邊會多一層保障。
「行,你等著,我給薛華送完晚飯就過去找你。」
家福小旅館對面,一輛紅色的馬六車窗半敞,楚瑤拿掉墨鏡和口罩,露出那張被太陽暴晒后。臉上疤痕嚴重感染,基本上等同於毀容的臉。
憶起那天被人暴揍以後,扔出醫院的場景,如果不是王振去醫院沒找到她,怕她出意外,四處尋找發現,她那天可能就死掉了。
在桐城跟她有仇能下狠手對她的除了楚韻再無其他人,楚瑤伸手觸碰下粗糙不平的臉,陰鬱的雙眼中折射出濃稠化不開的怨毒。
你毀我至此,我會上你的臉比我更丑,更沒臉見人。不,你不是最瞧不起,我用身體去換取我想要的東西嗎?我讓你連用身體的資本都沒有!
據她這些天的觀察,薛華從未主動跟她聯繫過,想想也能理解,自己竟然對親妹妹動了感情,擱誰身上誰都會一時接受不了,老死不相往來都有可能。江錦言在警局,剛才跟著楚韻一圈,並未發現有守著她的人,楚瑤猜測楚韻應該是跟江錦言鬧矛盾。離家出走,這對於她來說絕對是絕佳的機會。
撥通王振的電話,「我讓你幫忙找的人都找到了嗎?」
「找了五個流浪漢,現在就帶過去?」
「等天黑吧。」
這一片已在政府規劃內,一大部分聽到會有政府的拆遷補貼,在自家的房屋上加高一層又一層,增加平方數,以用來獲得更高的補償款。擔心加建的施工質量不合格,會出意外,住戶紛紛事先搬離,旅館周圍的房子有一大半是空下的。
現在人情淡薄,大都是秉承著一種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旅館周圍的路被之前的暴雨沖刷的不是很順暢,巡邏車晚上幾乎都不走這條路,旅店出事被發現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幻想下楚韻被糟蹋以後,再被江錦言踢出家門痛不欲生的模樣,楚瑤心情舒暢,嘴角更是因為笑的太誇張幾欲扯到耳後,面容扭曲猙獰,醜陋到不忍直視。
她微彎著手指輕輕梳理幾下頭髮,愜意的靠在駕駛座上。等著天色盡染,好戲上演。
夜幕降臨,張叔從楚韻上次離開找了一份園藝師的工作,八小時制,有正規的用人合同,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有時候工作的地點遠一些,是要在外面過夜的。
剛開始張叔因為擔心鳳蘭嬸不願意去上班,看的出張叔特別喜歡這份職業,不想讓張叔留下遺憾,鳳蘭嬸連說帶勸的,最後鳳蘭嬸差點發火了,張叔才同意。
晚飯前張叔已打電話回來,今晚回不來。
吃過晚飯,楚韻幫鳳蘭嬸拾掇完,準備回房的時候,小旅館已關上的門被敲響。以為是陳媛來了,楚韻出去開門。
門剛打開,陳媛兩個字還沒叫出口,五六個穿著嶄新衣服,膚色黝黑,頭髮微長且亂糟糟的男人用力推開半開著的大門,擠進旅店,不懷好意的目光上下打量著楚韻。
楚韻不舒服的擰眉,輕斥道:「旅店今天不營業,請你們出去。」
這幾個人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楚韻上前攔住一走進旅店好奇的四處看著的幾個男,一股臭烘烘的汗味和酸腐味,嗆的楚韻胃裡一陣翻江倒海,差點沒忍住嘔了出來。
楚韻兩條眉擰成兩條難看的蚯蚓,憋著氣,不著痕迹的打量著幾個人,直覺著他們的打扮特別怪異。
聽到動靜,匆匆從房間里跑出來的鳳蘭嬸也察覺到,覺得家裡只有楚韻跟她兩個女人,留下他們有危險,直接開口說道:「旅店早就閉門歇業,你們去別家住吧。」
「怕我們付不起錢?」
五人中一個高高瘦瘦的跟竹竿的人,從兜里逃出兩張毛爺爺,大爺似的拍到鳳蘭嬸的手中說道:「像你這樣的破旅館,一夜最多就三十,我們五個人給你兩百!」
「我這邊房間好多天沒有打掃,裡面的設施已經都不齊全,就算是你給我三百,我也沒有房間給你們住。」鳳蘭嬸笑呵呵的陪著笑把錢遞迴到那人的手中,「你們出門打輛車向南走不到三里路就有一家朝陽旅店,那邊生意紅火,裡面的房間乾淨整潔,住著也舒服。」
「我們剛從那邊來,沒房間了。」竹竿男推開鳳蘭嬸帶著人向旅店內走,「你個老太婆啰啰嗦嗦的說那麼多做什麼,我們要求不高只要有個床睡就行。」
「唉,好好說話,怎麼還動起手了?」鳳蘭嬸平常一副笑呵呵,溫和的模樣,難得態度強硬了一回,推開楚韻扶住她的手,跑過去攔在幾人面前,「你們再不走,我報警了。」
楚韻站在旅店的院子里盯著他們的背影看了幾眼,轉身向大門外走去。
「我的好妹妹不留在家招待客人,偷偷的跑去哪?」
站在門前親眼看著幾人進來的楚瑤,見楚韻要走,帶著王振現身攔住她的去路。
「就知道是你搗的鬼!」楚韻沒有一絲驚恐害怕,氣定閒遊的雙手環胸,冷睨著楚瑤。
楚韻面容白凈,這些日子胖了不少,標準的鵝蛋臉鑲嵌著精緻的五官在暈黃的燈光下漂亮的晃人眼睛,與帶著墨鏡口罩打扮的怪異的楚瑤形成鮮明對比,氣場高低立見分曉。
楚瑤被楚韻高高在上的姿態刺痛眼睛,心裡的怨恨憤怒翻滾,像噴發的岩漿灼的她五臟六腑絞到一起,隱藏在墨鏡後面的那雙失了往日神採的眼睛怒意橫生,猩紅一片,她咬緊銀牙,冷笑著嗤笑道:「就算是知道又怎樣,在這裡就算是你喊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你。」
「這麼說你是真的打算用剛才不知道在哪裡找來的一些人來對付我?」
楚韻挑挑眉毛,她真的有壞做人的潛質,報復毀人的手段都跟楚瑤想到一起去了。
「這幾個人長相身材雖然不敵六少,可重在他們這輩子都沒碰過女人,一下子得了那麼多chu男,算是便宜你了。」
楚瑤慢慢一步步走到楚韻面前,楚韻站著不動,靜靜的看著王振把大門關上落鎖,「既然有這麼好的事情,還是三姐自己留著吧。」
「三姐無福受用!你給我進去!」
到這個時候還敢跟她鬥嘴不求饒,簡直就是找抽,找虐!楚瑤伸手去抓楚韻的手,楚韻抬手躲開,順勢一巴掌打在她的臉上。
楚瑤臉上的口罩被楚韻手指勾掉,一張覆著層鐵色的臉出現在楚韻的視線中,楚韻愕然,這女人什麼時候把自己作成了這幅鬼樣子?
「得意,想笑的話,儘管笑,等下我讓你連求饒的聲音都發不出來。」
很好,楚韻眼裡沒有半分同情,這正是楚瑤想要的!等會兒她也不會對楚韻動半點兒惻隱之心!
「你說的沒錯,以你之前對我做的那些過分的事情,我的確該幸災樂禍的仰天大笑三聲,可我真的沒有那個閒情逸緻,我只覺得你可憐又可悲,明明你可以好好地做你楚家三小姐,戀愛結婚生子,可你偏偏因為自己扭曲的心,走向了一條不歸路。你最後的下場。只會比被你送到江家晚宴上死去的顏婉如還要慘上數倍。」
「別跟我逞口舌之快,我的下場不需要你操心,我現在比較關心的是你的下場。」楚瑤捂住被楚韻打的生疼的臉頰,一臉陰狠的對著王振使了個眼神,「上次你挨揍斷了兩隻胳膊的事有這個女人一半,現在就是你報仇的時候了。把她拖到房間,把你買的東西給那些人吃上,告訴他們這個女人今晚就是他們的,想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場面太美好,我就不去現場觀看了,記得把錄像拍的清楚一點。」
今天的王振跟那天在遐邇的有很大不同,渾身散發出一股陰冷狠辣氣息,楚韻不自覺向後退了步,「不用你,我自己走。」
「這才對嘛!」
楚瑤尖銳的笑了聲,笑聲難聽刺耳。楚韻忍住捂住耳朵的衝動,眼底閃過抹暗芒,緩緩轉身來到旅店內,鳳蘭嬸急忙跑過來護住楚韻,聲音急切的說道:「我看他們都不是什麼好人,你先回房。」
楚韻點點頭,拉住鳳蘭嬸的手把她向第一個房間門前帶了兩步。
「楚韻你要做什麼,別給我耍花招!」
楚韻沒理會楚瑤,趁著鳳蘭嬸不注意,打開門把她推進房內,這個房間是她住的,鑰匙在上面沒拔掉,楚韻擰了兩圈鎖上門,對著裡面擔心她不斷拍門讓楚韻放她出去的鳳蘭嬸說道:「嬸子不用擔心,這些人我認識,找我談些事情。」
「丫頭啊,你可不能騙我!」鳳蘭嬸不是那麼好糊弄的,「我怎麼看著這些人像是高利貸逼債的架勢,如果你欠了他們的錢,我這裡還有些,看看能不能……」
「那個女的是我三姐,我不是要結婚了嗎?嫌大姐給我的嫁妝多,來找我聊聊天。」
楚韻隨口扯謊,卻嚴重刺激到楚瑤,她怒吼著,「大姐都給準備了些什麼?」
「很多啊,比如楚恆的股份。」
楚瑤這話正好圓了楚韻的謊。鳳蘭嬸信了大半在門內勸說道:「你去客廳拿點東西招待你姐,都是一家人和和氣氣說話,別因為一點兒小事傷了感情。」
楚韻應了聲,注意到王振丟給那幾個人一人一粒葯,眼神微閃,口袋中的手機振動,楚韻幾不可見的勾了勾唇,這可是你們自己送上門的,本來還覺得自己手段殘忍,跟楚瑤比起來,她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了!
「給了多少?」
大姐連楚恆都不讓她進,竟然給楚韻楚恆的股份!到底誰才是她親妹!楚瑤聞言差點氣歪了鼻子。
憤恨暗道:楚欣你給我等著,等我收拾了楚韻,我一定去狠狠撕掉你臉上那副高冷的假面!
「不多不少剛好是……」
楚韻拖長聲音,故意賣了個關子。
「說,多少!」楚瑤氣的拂掉收銀台上的招財貓,過去欲扯楚韻的頭髮。
楚韻閃躲開,對她勾了勾手指,楚瑤氣紅了眼睛,向她面前靠了下,楚韻冷冷勾唇。「伺候好你帶來的這些人,我就告訴你。」
「你敢耍我!」楚瑤惱羞成怒,想去廝打楚韻,聽到有人拍門,她心裡驀地一驚,停下手上的動作,從她們出現,楚韻沒有表現出一絲驚慌恐懼,難道是……
「你報警了?我告訴你就算是你報警也沒用,快,把她手機拿出來帶到房間。」
那幾個人的藥效已發作,面色潮紅,聽到楚瑤說話,眼睛瞬間在她的身上流連,看到她的臉時,惋惜過後就是厭惡嫌棄,那個竹竿男嚷嚷句「醜八怪」。
「我就算是醜八怪,你們也高攀不起!」
一個流浪漢竟然還敢嫌棄她,楚瑤心裡已被楚韻點燃的怒火像被潑上了桶汽油,滋滋的燃燒起來,瞬間形成燎原之勢,忘記外面有人拍門叫人,對著沙發上幾個坐沒坐相,長相猥瑣的中年流浪漢怒吼,摸過收銀台上的煙灰缸對著他們砸去。
被幾個人忽視的楚韻,小心翼翼的向門前挪了挪。
「王振你愣著做什麼,還不快點把她給我抓回來。」
等楚瑤發現楚韻離開她旁邊的位置時,楚韻已快跑到門前,她慌忙推了王振一把。
今晚的王振跟沒睡醒樣,她不下命令他就跟個沒有思想的影子樣,一動不動的安靜站在她的身旁。
門被鎖上,鑰匙被王振拿走,楚韻拍著門給外面的人回應,高聲喊道:「從牆上翻過來,快!」
晚飯時總覺得心裡發慌不安,楚韻到旅店門前探頭向外環視一圈,看到停在對面路上的紅色馬六,她眯了眯眼睛,給坤叔打電話,算算時間跟外面的叫門聲,應該是坤叔借給她的人。
這些人都經過訓練,有一定的身手。旅店分兩部分。前面是旅店,中間是院子,後面是張叔夫婦居住的地方,院牆不過三四米高,翻牆對他們來說,小菜一碟。
聞言,楚瑤心裡大駭,急忙跟著王振過去,捂住楚韻的嘴巴,強拖硬拽著她朝房間的方向走,楚韻劇烈的掙扎著,在慌亂中摸到豎在門後面拖把,握住拿起對著兩人用力掄過去。
楚瑤跟王振吃痛鬆開她,楚韻跌倒在地上。
幾個流浪漢急於需要釋放,紛紛起身朝著房間里唯一一個能看的上眼的女人走去。
「賤女人!她交給你們了,往死里弄。」楚瑤的額頭被打了下,她捂住嗡嗡作響的腦袋惡狠狠的交代聲,欲去門前打發「警察」。
只是她叫了幾聲,外面都沒有人應,走了?
正當她納悶的時候,幾個高大的人影從正對著門的房間進入旅店廳中,「你……你們是誰,怎麼進來的?」
看他們的穿著打扮並不是警察,最可能的就是楚韻叫來的人,楚瑤嚇得面色一白,叫著王振讓他開門。
這幾個人是以前跟在坤叔身邊的,見過楚韻,過去一人一手一個像拎小雞樣把幾個流浪漢甩到一邊。
「先留著,別傷了他們!攔下門邊的兩個人。」
逃過一劫,楚韻從用力搓著被流浪漢碰過的手臂,對著要卸掉竹竿男的墨鏡男喊道。
墨鏡男收住手,叫了聲「大小姐」,大步跨向已打開房門的楚瑤跟王振。
王振見事情敗露,直接把楚瑤推到墨鏡男的面前,逃了出去。
「外面有我們的人,會去追。」墨鏡男把擰著正罵著王振的楚瑤的手,把她推到在楚韻的腳前,像看個死人樣盯著楚瑤,面無表情的問道:「大小姐,這些人怎麼處置?」
「你帶來的這些人是哪來的?」楚韻蹲在楚瑤身前,嘴角向上牽起抹冷笑,「精神病院?桐城的天橋下?」
「我說了你就會放過我?」
楚瑤驚恐的抓住楚韻的胳膊,楚韻剛剛舒展開的秀眉又狠狠擰了下,冷聲厭棄道:「拿開你的手,別碰我!」
「好……好,我不碰你,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告訴你。」
楚韻瞥了眼被嚇回幾分理智的竹竿男,楚瑤會意急忙道:「天橋,人是王振找的,主意是他出的,不關我的事。如果你想報仇,我可以幫你把他約出來。」
「三姐睜著眼睛說瞎話的本是越來越厲害了。」楚韻語氣如染了三九寒天的冷意,讓周身的燥熱瞬間降了幾度,「昨天晚宴上的事,是你幫姜美心策劃的?」
「不是我,是……啊……」
楚韻在她開口的瞬間起身抬腳踩在楚瑤的右手上,用力碾了下,十指連心,楚瑤的疼的腦門上冷汗直流,牙齒打顫,吞了幾口唾沫,抖著聲音,「是我,是我買通了我同學放出的顏婉如,主意也是我出的。」
「說說你們背地裡還做了哪些害我的事情?」
「沒了,我就做了那麼多。」
楚韻的腳下用了的十成的力道,楚瑤的手指已疼的幾乎沒有知覺,痛苦的臉上,眼淚不停的流著。
楚韻冷眼看著這一幕,面色平靜,沒有絲毫異色。以前覺得楚韻是個軟面瓜,又蠢又傻,想怎麼捏就怎麼捏。可一旦狠起來,連楚瑤都覺得心驚害怕,慌忙連連搖頭。
「真的沒了?」
楚韻微微眯起的星眸,迸發出蝕骨寒意,腳緩緩從楚瑤的右手上抬起,移到她左手的方向。楚瑤嚇的慌忙藏起左手,快速向後退。
墨鏡男眼力勁十足,不需要楚韻吩咐,快速蹲身扯過楚瑤的左手按在地上。墨鏡男手勁大,任憑楚瑤怎麼掙扎,手腕都被死死的固定。
「我說……我說,求求你別再踩了。」楚瑤驚恐的叫著,閉上眼睛,記憶中的疼痛沒出現,被嚇出眼淚的楚瑤,咕咚吞咽了好幾口唾沫,緩了口氣,「我之前對你做的事情你都清楚,最近的就是網上的那條帖子。」
「嗯?」
「那是我雇了水軍頂上去的,真正注意關心的人沒有多少,我可以馬上幫你澄清,說是樓主胡編亂造的臆想。」
楚瑤說完,希冀的看著楚韻,「真沒了,可以放我走了嗎?」
楚韻半低著頭抿唇沉默著,一瞬不瞬的看著她,楚韻眼神黑亮犀利,似能穿透人心般,令楚瑤發憷,她慌忙躲開,喃喃道:「我……我再想想。」
約摸著半分鐘后,她猛地抬起頭一臉激動的說道:「你上次捐骨髓的事情,其實是姜美心給你設了套。」
「什麼意思?」
如果是姜美心動手腳,從她身體里抽出的骨髓根本就不可能救活小錦。楚韻疑惑,來了興緻。
楚瑤把姜美心之前跟她說的仔細講述遍,「姜美心說你跟小錦的是能匹配上的,第一次是上頭有人讓化驗室的人改了結果。」
原來是這樣,改結果的人十有八九應該是江錦言。
想到他,楚韻的心像梗了根刺,微微發疼。
「我現在……」楚瑤仰著頭希冀的看著楚韻。
「可以啊。」楚韻躲開楚瑤去抓她腳踝的手,吩咐墨鏡男,「把她跟這幾個流浪漢送到天橋下。」
「小韻我是你姐姐,你不能這麼對我。」
「呵呵……」楚韻因為楚瑤這句話眼淚差點笑了出來,好不容易止住笑聲,楚韻譏誚道:「這個時候跟我提姐妹親情是不是太晚了些?而且三姐是否忘了,我身上流的並不是楚家的血,你並不是我的姐姐。」
「小韻我剛才是跟你……跟你開玩笑呢,我根本就沒打算對你怎樣。」
「帶著這幾個臭哄哄的葯出現,自備藥丸,現在來跟我說是開玩笑,你覺得我長得很像傻子?」不願意再去看她醜陋的嘴臉一眼,楚韻抬高視線,「帶走吧。」
「大小姐。是要她死,還是活?」
「讓他們發泄完以後,活著的話,你就好心的幫她叫120,死了就等著警察處理,乾淨點,不要留下把柄。」
如果不是她有先見之明,先跟坤叔借人,正慘被凌辱的就是她。楚瑤對她下手之重,令人髮指,她若是心慈手軟,只會給自己留下更大的禍患。
把楚瑤扔給那麼多沒見過女人的流浪漢一夜,就算是不死,活下來估計也會去掉大半條命。
「大小姐放心,抹掉證據的事情,我們熟。」
墨鏡男說完,拎起正不斷懇求,都要給楚韻磕頭的楚瑤,大步向外走去。
「楚韻你這麼心狠手辣,不顧親情,你會不得好死!」
怕她的聲音太大會吵到周圍的居民,捂住楚瑤的嘴巴,扔在他們開的無牌金杯車上。
廳里其他的幾個人紛紛效仿,眨眼的功夫吵吵嚷嚷的廳里只剩下楚韻一個人。
「被打劫啦?」剛來到的陳媛只看到一輛車子絕塵而去,進入廳中看到一地的狼藉,慌忙查看獃獃的站在廳中,低頭看著腳尖的楚韻,「還好,沒受傷。」
楚韻沒跟陳媛解釋,對她扯動下嘴角,「剛才我身處危險你都沒幫上忙,現在給你一個表現的機會把這裡收拾乾淨。」
「旅店又不是你家,讓旅店老闆出來打掃不就成了?」廳里熱,殘留著流浪漢身上臭烘烘的味道,陳媛用手呼扇幾下子,環視下一圈,「你好歹找個像樣點兒旅店,何必用別人的錯誤懲罰你自己。」
家福旅店有些年頭,裡面破舊,勝在乾淨整潔,如今被一群人胡亂折騰,沒了乾淨整潔,瞬間就變得一無是處。
剛才還遇到打劫的,住這樣沒有安全保證的旅店不是故意給自己添堵嗎?
「這裡有家的味道。」不是懲罰,而是可以讓她感受到溫暖和關心的地方。
「你家的味道是臭的啊。」
陳媛撇嘴,拿過倒在地上的掃帚,拾掇起來。
楚韻打開第一間房的門,聽到外面的爭執,敲了好長時間們都被無視的鳳蘭嬸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樣,聽到咔嚓開門聲,急忙迎上門前。
「丫頭我聽到外面剛才動手了。」說話的功夫鳳蘭嬸已經把楚韻從頭到腳看了一遍,「沒受傷就好。」
「我沒事,三姐脾氣壞,一言不合就喜歡摔東西。動靜是大了點,其實也沒發生什麼。」
知道楚韻這麼說只是不想讓她擔心,鳳蘭嬸沒有追根究底。聽到客廳有聲音,以為那些人又折返回來,急忙跑了出去。
楚韻跟出去幫鳳蘭嬸跟陳瑤簡單介紹下,鳳蘭嬸的心情瞬間因陳媛的到來好了起來,陳媛對這個一笑露出兩個酒窩的鳳蘭嬸也是印象頗好。
「我看你心情不錯,事情想通了?」
楚韻之前睡的是單人間,陳媛來后,兩人住進雙人房。兩張床隔著有三米多的距離,關著燈,陳媛單手撐著腦袋,側躺在床上,借著月光的光亮觀察楚韻臉上的表情。
楚韻搖頭,事情本來就清楚明了,根本就不用想,她只是有些東西無法釋懷。不願意談論這個話題,「你跟薛華最近怎樣了?」
提到薛華,陳媛從床上坐起身,對著楚韻盤腿而坐,「正想問你了,你幫我分析分析,之前我跟薛華之間算是有進展。」
「原來是關係突飛猛進不是原地踏步啊。」
小樣,有好消息了竟然一直瞞著她!
楚韻陰陽怪氣,陳媛飛了她一個枕頭,「沒有什麼實質上的進展,就是他不再像原先那樣排斥我。不對我冷言冷語,偶爾還主動帶我出去,只是今天下午跟抽風樣,明明他就在偵探社,我按了好久的門鈴就是不給我開,電話不接簡訊不回。我仔細想了下,並沒找到做錯的地方,你說他的態度怎麼會有那麼大的轉變?」
「女人有大姨媽,男人也有那麼幾天抽風期。」這是楚韻的經驗之談,以前江錦言就喜歡偶爾抽下邪風,喜怒無常到令她抓狂。
陳媛定定的看著楚韻一副我讀書少,你別欺負我的不信模樣。
「我打電話幫你問問?」
楚韻的感情經歷並不是很豐富,除了江錦言這段外,只剩下跟宋佳楠的一天愛情,對男人的心理她拿捏的不準。
「你能問出來,我陳媛的名字倒過來寫!」陳媛身子歪倒在床上,跟個深閨怨婦樣幽怨道:「如果最後我跟他能走到一起,月老直接把我們的紅線扯的早點緊些得了,幹嘛要這樣折磨我。」
「後來他給你開門了嗎?」
「沒有,我把餐盒放在門前,給他打電話告訴他了。」
在門前等了兩個多小時,不然她也不會那麼晚才來旅店。
「你給他送飯也得有十多天了吧。」
陳媛肯定的點了點頭,「明天第十四天。」
「追的太緊,出現的頻率太高,會導致審美疲勞,你可以減少出現的頻率和送飯的次數,那樣會讓他在沒有飯吃的時候,自然然而的想到你。」
「對喜歡的人哪那麼多彎彎道道,算了,不問你了。你這邊都出問題拿不定主意,找你當軍師純粹是白瞎。」
陳媛覺得楚韻就是閑的發慌,楚華恩就算是再疼惜寵愛楚韻,那都是她的養父。如果讓陳媛做決定,她會毫不猶豫奔向她喜歡的男人。這應該跟她對父親都沒啥好感有很大的原因。
「白瞎總比你在喜歡的男人面前,結巴的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的強!」
楚韻跟陳媛脾氣相投,兩人平常在一起,一般就是想到什麼說什麼,但該顧忌的時候,兩人絕對會為對方著想。
互相挖苦模式一開啟兩人少不了一陣唇槍舌戰,幾個回合的枕頭大戰後兩人氣喘吁吁,薄汗淋漓的躺在床上,楚韻盯著天花板說道:「剛才那群人不是搶劫的,是我找人把楚瑤給輪了。」
那些人雖然是現成的,可楚瑤的事卻是她一手促成的。想到大姐的那通電話,楚韻的心裡對大姐是有那麼一點兒過意不去。
楚韻把剛才的事情有幾句話講述完。
「那個女人竟然這麼狠心!地點在哪,我要去圍觀!」楚瑤對楚韻做的那些破事。陳媛知道的一清二楚,「別跟我說你心生不忍,我跟你說,這樣做根本就是便宜她了,如果我是你,我直接把她千刀萬剮,再丟到沙漠里暴晒成人干。她落到這樣的下場完全就是死有餘辜,你不用有一點兒心理負擔。」
這是顏婉如死的時候,陳媛想跟楚韻說的話,憋了那麼多天,陳媛終於可以一口氣說完,倍兒爽。
「我是擔心大姐怨我。」
楚瑤不承認楚瑤是她的姐,但在她心裡楚欣絕對是她永遠的親人。楚欣表面上冷情,實則她是最在乎親情的,若是讓她知道楚瑤……
不知道會不會因此與她成仇。
「以前工作上的時候我接觸過楚欣幾次,雖然高冷強勢,但也不像不講道理的人。楚瑤想置你於死地,是個正常人就不會站著挨打,她會理解的。」
「但願吧,睡吧,明天陪我去渠海。」
事情既然已經做了。就算是現在擔心也沒用,楚韻暗暗安慰自己幾句,摒除心裡的雜念閉上眼睛。
提到渠海,陳媛想到昨天戲弄袁少文的事情,興奮的把事情說了遍。
惡人自有惡人磨,這話不假,楚韻心裡不由得給陳媛點了三十二個贊。
雲半掩東方的月,月色朦朧,熱氣蒸騰的夜晚,路上車子都沒有行人,行人更是少的可憐。
距離桐城天橋避開攝像頭的地方,墨鏡男打開車門讓已經急不可耐的流浪漢帶著楚瑤下車。
墨鏡男在車上已嚴重警告過流浪漢,流浪漢雖然腦袋不算太靈光,威脅還是能聽的懂的,連連點頭,被墨鏡男幾人的氣場嚇的一路忍著身上燥熱,一下車跟打了雞血樣帶著被塞住嘴巴,已沒力氣掙扎的楚瑤跑去他們平常的聚集地--天橋。
翌日一早,當清潔工在天橋附近的發現衣不蔽體,渾身是傷的楚瑤時,嚇的連忙扔掉手中的打掃工具跑開報警。
楚瑤被送到醫院經過搶救終於救回一條命。只是醒來精神已失常,警察從她嘴裡問不出有用的信息,只能去天橋附近尋找線索,很快找到那幾個流浪漢,流浪漢略去楚韻那段,向警察描述王振的模樣,說是他們凌辱楚瑤。
確定王振身份,警察又找到幾個目擊者,證明王振確實去找過這幾個流浪漢,查清王振跟楚瑤的關係,案件最終定性為感情糾紛導致的報復行為,王振很快落網。
對於警察的詢問,王振一直保持著沉默,才不過短短一天的時間事件就已經塵埃落定。
楚瑤是桐城有名的名媛千金,落到這樣的下場讓人唏噓不已。楚華榮雖然嫌楚瑤給他丟人,可那麼多雙眼睛在看著,他也不能對楚瑤不管不問,去醫院看她,幫她找了個護工照看。
事情見報的時候,楚韻人已在渠海,看著手機新聞,報紙上面對此事的報道,心裡最多的大概就是酸楚,並無半點兒愉悅。
渠海那邊有瘴氣,楚韻在熟悉環境的村民帶領下進去祭拜完父親,跟他說會兒話,在村民的催促下匆匆離開。
住在小鎮的民宿里,楚韻趴在窗上看著外面剛下過雨,纖塵不染的藍天白雲。
出獄至今,伯母、顏婉如、顧仁峰、楚瑤都相繼為他們的所作所為付出了代價,她所謂的報仇應該到此結束了吧。
就像很多人說的,她才二十一歲,仇恨終結,她該過自己的人生,過自己的生活。
只是她的人生路,在最美好的時候忽然轉了個彎,她還能把路走直了嗎?
腦中閃過方辰的影子,記得有次方辰給她配藥,她隨口說出幾樣葯的名字,那幾種葯都是西藥,名字冗長繞口,方辰微怔,過了一會兒說道:「我忘了你是以最高分被醫科大錄取的,如果你想繼續在這條路上走下去的話,我可以給你介紹我在國外的導師。」
楚韻遲疑下摸向手機后,下一秒移開。就算決定繼續求學,實現自己的願望,也得等所有的事情全部解決了再說。
當天楚韻跟陳媛回到桐城,楚欣已得知楚瑤的事情,楚韻準備當面跟大姐解釋清楚。
「你傻啊,這事警察已經給出了調查結果,你這個時候再去說,就不怕她把你扭送到警局?」
「紙包不住火,所有的事情都有水落石出的一天,與其等到那一天大姐來質問我,不如我現在交代清楚。」經歷了那麼多事,楚韻的心態坦然很多,安慰似的拍拍陳媛的手,「退一步說,大姐真的像你說的那麼做,她也找不到證據指證我。」
四年前大姐沒有揭發楚瑤,四年後,心裡一直虧欠她的大姐,絕不會把她送進警局。
「我看你啊就是巴不得進去,陪你家六少!」
陳媛不理解楚韻這種惹麻煩上身的做法,一臉不高興的跟在她的身後進了醫院。
住院部二號樓,楚韻來到十七樓,病房中楚瑤蜷縮在床上,揮開楚欣的觸碰。聽到門前的腳步聲,抬頭看到楚韻,立刻嚇的跳下病床,抱住楚欣。
「大姐,她不是去坐牢了嗎?爸媽說要她死在牢里,就不會有人知道那天的車是我開的了。她沒死,是不是帶著警察來抓我了?我不像坐牢,大姐你趕緊趕她走!」
楚瑤的胡言亂語吐露的全部都是實話,病房裡的幾個人面色各異,相對於楚韻的平靜,陳媛氣的很想上去狠狠撕她一頓。
手摸到牛仔短褲的口袋裡,悄悄點開手機錄音。
「小韻,楚瑤情況不穩定,你先帶著你朋友到外面去,我馬上出去。」
哪裡是不穩定,她看是正常的很。這麼急著趕她們出去是怕我們聽到不該聽的吧。陳媛吐槽句,「楚韻有話跟你說,我留下照顧她吧。」
陳媛給楚韻使了個眼色,把她推了出去,楚韻一離開,楚瑤立刻好了些,楚欣對著陳媛說了聲麻煩了,也出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