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心思

第一百一十五章 心思

不過幾息,陳七爺便想清楚了關鍵,笑道:「小姐。這件事太過重大。請容我回稟家主再給小姐回話。」

「那是當然。」許蔓微笑著點頭,「雖然是親屬。我也只能等七爺半個時辰。這個故事,也不止我也只講這一次……」

陳七爺目光閃爍,笑容和藹:「呵,小姐地好意我們陳家領了。」

待到珍娘將人送了出去,屋裡恢復了寂靜。

小十一匆匆跟了珍娘出去,卻不走遠,只是站在門口迴廊下出神。

許蔓獨自坐在屋子裡,角落裡的落地宮燈散發出葳蕤溫暖的光芒,將屋子裡那些有了些年頭的傢具蒙上了一層神秘的光澤。

原本對侯府這樣的百年世家而言,這樣的半新不舊上了年頭的傢具擺設的確不算什麼,起初許蔓也是這樣認為的。可是,幾日前,許蔓搬到這蔭園來時,聽見珍娘囑咐那些丫鬟婆子的絮絮叨叨的那些話,她心裡警鈴大作,原來許蔓曾經的院子里的所有家居擺設等物拾竟然皆是十幾年前宮裡貴妃娘娘賞下來的。

後來,她借著住在蔭園的機會,私下裡和蔭園的一些老嬤嬤閑聊,也知道了一些侯府里的事情,原來這些年裡侯府里並不寬裕,甚至連丫鬟婆子的例銀也是生生比別的侯府低了一半,珍娘也曾懷疑過太夫人住的福壽苑正房那些擺設大多數都是贗品,大太太的陪嫁這些年也被宮中佔去了許多……那麼,侯府這百年來積蓄的錢財去了哪裡?

許蔓換了一個姿勢,靠在臨床的貴妃榻上,這貴妃榻據說是前朝南娉長公主的心愛之物,當時太祖皇帝十分寵愛這位生母出生民間的長公主,特地命人去了鳳邑的鳳嶺取來百年的隱含幽香的一種罕見金絲楠木製成……許蔓是不知道這些的,前世的她不是出生官宦富豪,最多在電視上見過古董,自然不能辨別這些,還是那日搬家偶然聽見珍娘給小丫頭們提起。

她吸了一口氣,往日不覺得,今日才品出這貴妃榻的隱隱幽香,自然淡雅,難怪不曾察覺。

不知不覺,許蔓耳邊又想起了李摯曾說過的話「一個不受家族重視的私生女竟然過著世家嫡女也未曾能夠過上的生活」,她當時也不覺得有什麼問題,後來細細留意了京都豪門世家女兒的一些生活細節,才驚覺不對。不過,後來宮裡指了兩位嬤嬤整日守在宜園,她也沒了自由去探尋。

想到這裡,許蔓有些心焦地站了起來,在屋子裡來回踱步。

如果李摯在就好了!無論怎樣,他也是土生土長的古代人,又位高權重的,打聽消息自然渠道多多,不若自己這個半吊子的。

哎……許蔓在心裡狠狠地鄙視了一番自己,之前見到李摯的時候,怎麼就沒有想到好好問問他當時那話的意思,似乎他知道一些隱情?

想到隱情,許蔓又清晰地記起李摯那些要她好好待嫁的話,難道這件事還與他有關係?

關於許蔓的婚事,白家先提了出來,貴妃娘娘也曾覺得妥當,皇太后先下的懿旨,聖上又有口諭要儘早完婚,似乎這婚事很重要。

「是啊。」許蔓突然停下腳步,伸手拍自己的腦袋:「怎麼就沒有想到呢?」

許蔓眼睛發亮,匆匆走到門邊,從裡面將門拉開,高聲喊著珍娘。

珍娘忙不迭應聲,匆匆自那通往正房的迴廊走來。

待人走近了,許蔓才看清珍娘後面跟了陳嬤嬤。陳嬤嬤恭敬地給許蔓行禮,雖然她和之前沒有什麼兩樣,許蔓卻敏感地發現她語氣比平日里更加謙卑,也不說破,安安靜靜地等著陳嬤嬤接下來的話。

果然,陳嬤嬤奉了陳家家主來傳話:「……怕小姐等急了,特地讓老奴來傳話,大太太連夜便會去了陳家四爺在城外的莊子找四夫人請教那湖州狀元巷的事情,七爺也跟隨大太太一路出門,不過他去了陳家在京都專營進貢香料的鋪子,老天爺因為趕路身體疲累,便由陳執事陪著歇在了陳家在京都的宅子,今日小姐先歇著,明日還小姐陪著大太太到陳家京都的宅子遊玩。」陳嬤嬤邊說邊打量許蔓的神色,這是陳九運告訴她的,定要她仔細看清楚了許小姐的任何錶情,回去一五一十地回稟了。

許蔓知道這算是陳家給她的承諾了,他們也是在告訴她,陳家在儘力打探消息,不過,她也得給陳家一個定心丸。

許蔓這也是病及亂投醫,她隱隱覺得李摯有什麼重大的事情要去做,所以才會遣走了身邊的人,甚至還會管起許蔓嫁不嫁人的事來……可是她如今被困在侯府,也沒有什麼力量打聽外面的事情,只能像陳家施壓,借著他們想要在北地脫身的事情逼著陳家下本錢打探消息。

陳嬤嬤說完,也沒有離開的意思,反倒有些期待地等著許蔓,許蔓真要答話,小十一的聲音橫插了進來:「許姐姐,已經三更了,您還不休息啊?十一身體也不好,大家這樣來回折騰,也影響了十一睡覺啊。」

眾人望去,十一依然穿著那身小丫鬟的衣裳,懶懶散散地自東廂房那邊走來。大家卻不敢小看了這十來歲的孩子,明顯將眾人的話全聽了去,也不知他站在那邊陰影里多久了。

許蔓也不管他,客客氣氣地讓珍娘送一送陳嬤嬤。

直到珍娘和陳嬤嬤的身影消失在了迴廊的轉角,十一才收起臉上有些孩子氣的表情,小大人般正色道:「姐姐,我反覆想來,你說的話很有道理,少主支開了眾人,應該有重要的事情,恐怕拖累了我們。可是,我卻不能坐視不管,京都有一些我們北地的聯繫點,我準備明日去看看。」

許蔓這次並未反對,反而出主意:「明日你可以裝扮成小丫鬟出去,如若你說的那些地方都不行,我倒是知道一處……」她就將那日李摯托她送東西到太平門要找的那人說與小十一,卻下意識地隱去李摯交給她的那枚玉簡的事情。

想到清歌,許蔓有些后怕,當時著急打探那方家和滿庭芳的消息,也不曾考慮到這大晚上的,清歌一個十幾歲的女孩子如何出得侯府去,又如何順利地在外面打探消息……

事到如今,她也只能安慰自己,清歌也許有她自己的門路解決這些問題。

心裡有事,許蔓心不在焉地和小十一說了幾句話,就各自回房休息了。

許蔓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有不好的預感,也懵懵懂懂地有一些猜測,礙於不能去應證,只好等著清歌和陳家的消息。這種等待的滋味最是難熬,歇在內室屏風外的珍娘聽見許蔓如同翻烙餅的聲音,許蔓的心思她也能猜出一些,忍耐了許久,終於下定決心要和許蔓長談。

珍娘輕輕地繞過屏風,躡手躡腳地走到許蔓床前,卻正好聽見許蔓輕輕的鼾聲,她不禁搖頭失笑起來。她上前見許蔓睡著了,便轉身到外間躺下了。

屏風裡面撥步床上,許蔓攸地睜開雙眼,那黑葡萄般的眼睛在黑夜裡閃閃發光。過了好半晌,她靜氣凝神地豎著耳朵聽外面的動靜,隱隱聽見屏風外面珍娘的呼吸聲均勻綿長才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許蔓滿腦子都是自穿越來這個世界之後發生的事情,她細細地一點點地回憶,不肯放過任何的蛛絲馬跡。

又過了大半個時辰,許是連日來的殫精竭慮,她漸漸地有了睡意,心裡卻依然清明。

被許蔓認為睡著了的珍娘靜靜地躺在小榻上,眼睜睜地望著屏風那頭許蔓的床,支著耳朵聽,直到許蔓發出平和的呼吸聲,她才敢輕輕地翻了一個身。

該怎麼辦才好呢?

連日來發生的事珍娘都看在眼裡,有些她明白,有些卻不明白,不過,許蔓對嫁入白家也沒有之前那麼抗拒了。今日,宜園那邊的映紅便偷偷地找過她,那邊孫嬤嬤和韓嬤嬤早就等不住了,孫嬤嬤在今日上午便出府去,想必是去向派她們來的人討主意去了。無論如何,小姐也不可能一輩子躲在蔭園裝病,總要早些想個應對的法子才是。

珍娘心中焦急,不由地又連翻了幾個身。

「睡不著吧!珍娘。」靜靜的月色中,許蔓甜美如蜜的嗓音柔柔響起,如在夜色中綻放的花兒般靜美。

珍娘忙道:「吵著小姐了吧!」

「沒,沒有。」許蔓輕輕地道,「我也睡不著。」

珍娘輕聲地說:「小姐,要不要給您倒杯茶來?」

「不用。」許蔓阻止她。

珍娘不由心裡嘆息。

說起來,小姐真的變了,自兩年前在沈府的那假山上摔下來之後,原本就很少說話的變得從來不再說話,要做什麼獨自便做了,也不向任何人解釋自己的行為……嗯,要說還有什麼變化嗎?珍娘認真地在腦海里搜尋,那就是幾月前小姐在沈府門前那一撞后,除了之前那些平易近人,似乎愛說話了,遇事也會找人商量,不過顯得比之前猶豫不決,不那麼自信果斷了。總而言之,她一直跟在小姐身邊,否則,當真以為小姐前後似乎換了兩個人。

許蔓自然不知珍娘心裡對她的看法,她滿腹心事地望著那半開的窗戶發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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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命難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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