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傳說中的解語亭

「什麼？遊俠先生是我師兄？」灼灼把其華拉過來，用大拇指和食指捏住他的小下巴，面帶匪夷所思之色看著鏡離。

別說灼灼，就連其華也相當驚訝：「你這小鬼是故意糊弄人的吧？」

「哪有，師父作證。」

灼灼看著捂著臉想要逃走的石心道長，連忙推開其華，把道長攔下來：「石心道長，你這麼做跟騙子有什麼區別？」她扯著道長的道袍，從他懷裡翻出幾張草紙，她草草看了，正是遊俠先生的基本輪廓，這斷定石心道長是《遊俠月傳》的作者。

「我確實是本書的作者，擁有最終解釋權。」他慚愧地看著灼灼道：「那我不也是沒辦法啊，誰讓你師兄這麼好看。」

「道長，您老人家是年齡大了眼睛不好使了吧？」

「你又不知道，我這本雜誌最近進行了一項調查，寫出你最喜歡的故事一級人物，《遊俠志》以及遊俠先生真是百分百完勝！」石心道長說著撿起被灼灼丟的哪裡都是的畫稿，一邊道：「既然事情敗露了，我也就不再偷畫了，聘請其華做封面人物吧。」

其華在空氣里優雅地轉個身，自我滿意地擺了個姿勢，回答道：「看在師妹的面子上，我勉強接受吧，只是以後可不要不穿上衣了，我身上的肌肉可是貨真價實的。」

「你們都去屎！」她嚷嚷著：「你知道遊俠先生在我心中是怎樣的存在嗎？」她眼裡含滿了淚水，波光盈盈，去那是委屈：「一想到往日我抱著《遊俠月傳》的樣子，我就想哭......」

「哎幺喂，灼灼，這不能怨我啊，還不是你眼力勁兒太差，你看，我徒兒從來沒有見過其華，他就能一眼看出。你與你師兄同住一個屋檐下，竟然連這都沒發現，實在不想說你什麼，只是千萬不要冤枉我，往我頭上扣帽子。」

這番，倒讓其華無比興奮，他一甩自己披散著的頭髮，自帶光環地看著眾人，就像神在俯視眾生，慢悠悠地說話依舊掩飾不住內心的嘚瑟：「這麼說來，我一直看不上眼的遊俠先生，竟是我自己了？版權你給了沒有？暫且不計較這些，只是，師妹，你說你將來要嫁給遊俠先生這事兒怎麼說？還算數嗎？」

「哇奧......」眾人很有默契地發出一個感嘆，彼此瞭然於胸地相互看了看。

灼灼先是雙頰紅潤，不敢看周圍不懷好意發出笑聲的人們，漸漸地又紅到了耳朵根，最後乾脆惱羞成怒，把其華從懸著的半空拉下來，朝他的腹部狠狠踹了一腳道：「想得美你！」說完就又補了兩腳，這正踢在大腿上。其華絲毫不介意，只是覺得很可愛地笑著，面上滿是舒暢。

這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你們這群只會欺負小師妹的傢伙。

灼灼兔子一般竄出去，往自己的房間跑去，臨走還聽見身後其華的聲音：「真是沒有想到，師妹竟崇拜了我那麼多年......」其華去屎！灼灼在心裡狠狠詛咒，希望我這幾腳先傷了皮膚再爛了肚子，最後腐壞到骨髓。

總有一天我會離開夜山，離開這群不可理喻的人，到那時會有我的遊俠先生帶著我離開，那年我剛剛十八。

呸呸呸，灼灼恨的直跺腳，想什麼呢！從今天開始，這世界上便沒有「遊俠先生」這個人了，夢已經在得知真相后被撕裂，我灼灼以後要獨立獨立獨立！等我十八歲，我一定會遠離夜山萬安閣，什麼夜山派，只是兩個老弱病殘的聚會而已，老弱是師父，病殘是師兄——神經病加腦殘。

然而，穿堂而過的風兒拼了命提醒她：你已經十九了，已經成了這副鬼樣子，就別再做白日夢了。但無奈，語言不通，她依舊氣呼呼地埋怨著這個，討厭著那個，夜山本就是她的家，因為沒有離開過，所以對家有諸多抱怨。

多年以後，發生了翻天覆地變化后，變得孤獨的灼灼每次穿梭在山間都會有「家」的幻覺。

那時她面目全非，無從懷念，如她所願終於不在夜山。

外面還有隱約的笑聲啊，他們還在談論這件事嗎？還是正在給其華畫封面來著？灼灼仰著臉躺在床上看著房梁，她在想自己的以後會是怎樣的？如現在一事無成還是說成為一方霸主？好吧，這個問題不必回答也有答案吧？她想，萬惡的夜山就像從不肯讓人靠近的萬安閣一樣，束縛著她的自由。

「一方霸主」似乎有些誇大，之後很多年，江湖上出現了一個令人聞風喪膽的女子，她形如鬼魅，面無表情，在無數個黑暗裡穿梭，但是沒人會知道她是誰，有過怎樣的夢想，而夢想的具體表現又是如何。

她正躺著，突然從某處傳來震耳欲聾的響聲，叫她嚇了一跳，隨之還有輕微的震動，這是什麼情況？

灼灼提了鞋子，莽莽撞撞地跑出去，也不顧剛才出了怎樣的笑話，沒心沒肺地問大家：「地震了？」

師父眺望著林間拍著翅膀的鳥兒，又走到院中井口，看了一陣確定后才開口：「不是地震，似乎是什麼東西爆炸了。」

「西南方向，而且不是很遠。」石心道長補充道。

其華一縱身跳到樹的最高點，站於上面迎風眺望，一瞬間又消失不見，是他跳到了其他的枝頭。小道士鏡離還沒有合好自己驚訝而張大的嘴巴，其華就從天而降飛了回來，鏡離用蚊子般的聲音哼哼道：「要不要這樣炫酷，還要我們普通男子怎麼活下去？難怪是遊俠先生啊。」

其華輕輕點地，一臉嚴肅，他說：「是爆炸。」

「地點？」師父問。

「額......」

灼灼早就知道會這樣，也就省了一個白眼，她無奈道：「師父，你問一個生活自理能力七級殘廢方位，也太為難他了吧？」

啊，原來是分不清方向嗎？鏡離情不自禁地翻了個白眼，心裡暗自說道，我去，剛才那一斷就當做看錶演了，這麼華麗的表演太白瞎了吧，師父這麼會找他當遊俠先生？

「難道江湖又生了什麼變故？」師父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跟石心道長討論。

石心道長沒有思考那麼多，樂呵呵地接話：「管他呢，愛亂就亂去吧，我還要摘我的桃子賣我的桃子。」

「喂喂喂，桃子不光是你一個人的。」師父滿臉「善意」地提醒他道。

「知道，下次上山給你送錢。」他穩重地往竹簍里放桃子，忽然看見了灼灼的身影，不禁嘆了一口氣：「只是這丫頭叫我以後怎麼相處？恐怕不會給我留酒，看我的《遊俠月傳》了吧？」

灼灼聽罷，哼了一聲：「知道就好。」

平怡鎮里瀧波河平靜而悠長地流淌著，兩岸的人們也像河水一樣安逸地生活，和昨天一樣，相同的叫賣聲，相同的寒暄，相同的馬蹄聲。隨著白日里如驚雷，甚至比雷聲還要響上幾倍的聲音炸裂在人們頭頂，人們紛紛變得驚慌起來。大多數的人都在猜測是地震，但仔細觀察后發現這聲音不過一連串響了幾聲，大地震動了一陣便再也沒有動靜了，所以不是地震。這感覺更像是春節期間家家戶戶放的鞭炮，不過是威力更大一些的。

「是西南方向，那邊怎麼了？」

「誰知道，嚇死我了，還以為要死了。」

「瞧你那點兒出息，話說，究竟是哪裡爆炸了？」

「那個方向......還用問嗎？就是那位的地盤啊。」

「那個方向？」

「啊，明白了！是...『解語亭』。」

「解語亭」，乃是江湖大派，「解語亭」亭主支配著全國數萬人手，可謂是萬人之上。該派有地標性的建築「解語亭」，亭是小亭，俯首稱臣的人數可真是不少。那麼「解語亭」為何會在青天白日里發生爆炸呢？

前文已經說過，平怡鎮雖然是一個小鎮，但是交通要道，自古就是兵家必爭之地，距離京城也是不遠的距離。不僅有些商行設在這裡，就連江湖大派在平怡鎮也設有分支。「解語亭」的總部設在南方，北方的重要分支之一便是平怡鎮上的「解語亭」，小亭子一座，連接著江湖。

爆炸確實是平怡鎮分支發生的，一個大派自然難以平復外爭內鬥明爭暗鬥，這次不知為何被人點了火藥庫。幸好「解語亭」設在郊外，對平怡鎮沒有造成多麼巨大的損失，但對於這個亭來說則是毀滅性的打擊，所有建設性的東西都付諸一炬。各類江湖派系的詳細資料、亭里珍藏著的鎮亭之寶、當時操勞在亭里的元老級人物甚至連亭主本人也葬身這場爆炸中。

傳說「解語台」是唯一能夠同中原各派聯合的同盟相抗衡的派系，如果說「黑衣組織」像雨水一樣，帶著災難性的繁多，「解語台」則能夠呼風喚雨。自創建以來也算是正當門派，當地秩序也由他們維持著。但樹大招風，「解語台」近幾年本身出現了些漏洞，這漏洞往往無暇顧及，其他各派虎視眈眈，正盯著這塊肥肉，稍有不慎便是一個「解語台」分支的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