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海盜

兩艘跟商船同樣大小相同的海盜船出現在人們的視野，伴隨著一陣陣的怪叫，讓船上的人們越發不安。芍續掃視了一下船上，至多有15人，而來的兩艘海盜船上一定更多，甚至配備了鋒利的兇器。他又掃視了一圈，沒有看到珥生的影子，她一定被人擠在了甲板的某個角落。他得儘快找到她，這船上人與他沒有關係，只消保護好這一個就夠了，況且船上也就這麼兩個女人、他不敢再往下想，迅速扭動著頭顱想要找到那個熟悉的身影。

「唔呼呼呼······」海盜船上從與野人無異的人口中發出的怪叫越發靠近。

在那裡，芍續低聲念道，看到她正茫然地看著船上驚恐的面孔，一副好像置身事外的樣子，他也想要跟著她這樣做了，但是不行，他要保持理智。側過身子，鑽過人與人的間隙，他盡量大步地走著，但前進的速度還是很慢。

「啊，怎麼辦怎麼辦？」佟老闆拿著手帕往額頭上掩著，擦拭太陽穴的汗水，她覺得自己就快要暈厥了，但願是一場噩夢，快些醒來吧。

忽然產生錯覺，當他穿越過漫長的人海，穿過嘈雜的聲音，到達珥生所站的地方時，她會消失不見。她身上帶著的冷酷氣質讓他始終感覺不到安全，若即若離，怎麼都沒法跟她一起走下去。這是為什麼，或許是自己太過眷戀才會害怕失去了吧。他苦笑，沒有關係，等他們回到中國就好了，他會告訴她自己的心意。

他走到珥生面前，還好她還站在原地哪裡也沒有去。

「珥生，」他輕輕低喚她，忽然發現這兩個字是那麼的優美，讓他說出口一遍還想要再說上一遍：「珥生。」

女子轉了身子，看著叫她兩遍的芍續：「怎麼？」

他微微笑起來，像是湖面被風吹過：「等下你老實呆在我身邊，不要跟我分開。」

「恩。」她竟然乖巧地回復了他一個字，那聲音聽起來跟從屋檐角滴下的水滴一樣美妙。

她也是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的，那些野蠻的海盜應該和她遇見的那些外族入侵者一樣吧？一樣的殘忍，一樣地漠視生命。

很快，海盜船逼停了他們的船，洪水一般竄上來很多穿著紅色短裙的野人們，他們散著頭髮，右耳帶著大大的耳環，胸前掛著幾串葉子穿成的長項鏈，令人心寒的是他們手裡明晃晃的冷兵器。船上頓時失去了一些平衡，在水裡搖晃了幾下，像是人們懸著的心上上下下。沒有人敢大聲出氣，更不要說反抗，誰都不是傻子，這剛剛上來的海盜就已經站滿了甲板，把他們團團包圍，更何況還有旁邊待命的一隻海盜船。

「把值錢的都給我拿出來！」對方用南格語說著，還是南格，原來走了這麼長的日子竟還沒有逃離灼熱的南格島。

「這船上本來就是搭載些窮人，什麼都沒有，還請大爺放過我們吧。」有一個貨船上的商人彎著腰，連看也不敢看著對方只是卑微地鞠著躬。

「嚯」的一聲，這個開口講話的海盜將兵器抵在商人的脖子上。如果再用力幾分，他的脖子直接就要脫離身體了，絕不只是單單流血這麼簡單。

被這情況嚇了一跳，船上的人都倒吸著涼氣，因為殺戮是不會停下來的，他們反而心裡怪著這個商人畫蛇添足，撒謊是騙不過他們的，況且他們也不是佛祖，怎麼可能生氣憐憫之心？現在這麼迅速就要展開殺戮了嗎？

這小組的海盜頭目一腳將商人踢到一邊，輕蔑地看著這幫可憐的中國人說道：「還是老老實實把東西交出來吧，不要在跟我廢話。」

「嗚嗚嗚嗚···」佟老闆雖然出海有一段時間了，但是海盜還是第一次遇見，早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說什麼也不答應老佟獨自出來。要麼葬身魚腹，要麼死在這群野蠻人手裡，想到海水充滿窒息的氣味，想到兵器的寒冷，她就控制不住自己，虛弱地哭了，這貌似是他們見過的佟老闆最女性化的一回。她還在捻這那塊手帕，現在用來擦眼淚，剛剛兇悍的樣子一點都沒有了，她是真的怕了。那些尖利的東西在她面前晃動，不得不想起恐懼。未料到風光一輩子竟然最後死在這幫狗崽手裡。

有人開始掏動自己的口袋，將懷裡值錢的東西都給了這個海盜。他兇狠很地盯著每個人看，每個人都不會放過，收拾好這些小東西，他又吆喝著逼他們將帶著的貨交出來，這船一眼看去就知道是商船，活該有路不走，偏偏漂到他們的地盤。

芍續一直護著珥生，讓她站在自己身後，一時半會兒還不能暴露。

「趕快，不想死的話趕緊把貨交出來，統統拿出來！」海盜用兵器使勁兒往船上戳著，他才不介意這船會不會因為這強大的力量而破洞。

「不想死的話就放快速度！快快快，不要耍什麼陰謀，只要有一個人不老實我就讓你們整隻船上的人都死光光！」他猙獰著臉張著嘴巴大聲吼著，像是訓斥小孩子一樣。

只怪自己命苦，船上的小商人都紛紛將自己的貨物拖到甲板上來。芍續假裝進倉找東西，在人多的時候掩護著珥生進了艙里。然後把她隱藏到一處不易發覺的地方，給她使了個眼色讓她老實呆著，千萬不可以出去。交代完畢就空著手一個人回到甲板。

佟老闆已經被人推倒在地上了，因為這個女人總是哭個不停讓人聽了心煩，她被威脅：「再發出聲音來我就將你舌頭割了扔海里。」所以她只能坐在地上警惕地看著這群陌生人，哭泣已經抑制住了，但是恐懼就像生在心臟里，怎麼都驅趕不去。想到海盜們一旦得到東西便有可能動手將他們都殺了，她的頭髮就直立了起來。

「喂！你怎麼空著手出來了？」看到芍續空著手，海盜不滿地問道。

「我只是一個打雜的下人，實在是沒有什麼能被稱上值錢的東西。」芍續淡淡地說，這種沒有恐懼的表情立刻引起了海盜們的注意，憑什麼有那樣的表情，他不知道他的小命正掌握在他們的手上嗎？

「那把你推下去餵魚好了，反正你活著也沒有多大的用處。」他揮揮手，立刻幾個手下向芍續抓去，他輕鬆地躲過，邊躲邊說話：「我確實沒有任何東西，但是幫你們搬搬東西什麼的還是可以的。」說著他便把那兩個要抓他的人推到了一邊，這兩個明明都是身材比他健壯的男子，竟然被他那麼輕鬆地推開來了！

這舉動使在場的人感到驚奇，這小子看來不能小看了！

「看來你必死無疑了。」

又圍過來幾個海盜，個個五大三粗，張牙舞爪，一點都不好對付，人們為單薄的芍續捏了一把汗。就連佟老闆都有點後悔平常沒有好好給他飯吃，如果再將他養得胖胖的會不會他一個人就能收拾了這些恐怖的海盜？

兩方正在對峙，芍續當然暫時想不到任何好辦法，只能硬著頭皮打算魚死網破。

「老大！有女人！」

「有女人？」船艙里傳出一個激動的聲音，像是一個火苗在黑暗中擦亮。海盜的首領立刻轉了臉，眼睛里放著光連聲問道：「在哪裡？在哪裡？」

一個小嘍啰飛快地跑出艙，向大海盜彙報：「就在艙里，是小的在搜貨物的時候發現的，您······」

芍續心知不好，這消息簡直要比剛剛面對那麼多大漢還要令他頭痛。

大海盜邁著快速的步伐朝艙里趕去，芍續擺脫了包圍，更為火速地搶在他前頭，伸出了胳膊要攔住這個男人。

「滾開！快滾開！」那個粗暴的人粗暴地罵著。

「我是不會讓你進去的。」他緊緊地抓著男子的胳膊，想要把手指鑲進那條胳膊里。

「啊！」海盜慘叫一聲，使勁兒甩開他，但是沒有甩得開，他的力氣是那樣大。「趕緊，你們趕緊給他綁了！手腳都綁在一起！」

一個個手下都撲過來，芍續要抓著海盜頭目不能鬆手，所以他失去了防備，被這一大波的手下用粗粗的麻繩綁住了胳膊。他不要鬆手，這個人是萬萬不能進入船艙，靠近他的珥生的！不能鬆手！

但是麻繩已經將他綁住了，捆了一層又一層，好像他真的是大力神，輕輕鬆鬆地就能掙脫開來。他的手再怎麼抓也抓不住那個人的胳膊了，他指甲里還有絲絲余血，但還是被海盜掙脫了。

珥生！芍續被拖在地上，沒有得到確切的將他拋進海里的指令，小嘍啰們只是用腳踹在他身上，踹得他在甲板上像個球一樣滾動。沒有人說話，沒有人敢站出來拯救這個正在接受暴力的男孩，同樣，也沒有人去拯救船艙里那個平日安靜冷漠的小女孩。芍續感到一陣難過，從未有過的絕望席捲了他的身體。珥生，一定會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