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黑暗交手
看著看著,他忽然就勾起了嘴角,一絲笑意由內而發。這是溶血咒,是狼族情人間特有的一種血咒,沒想到一向冷漠獨行的重檐竟會對這女人下了溶血咒。
溶血咒可不僅僅能夠感受被施咒人的生死危機,若是施咒人生命垂危,就會像現在這樣,一閃一閃的提示著被施咒人。而一旦施咒人死去,那麼溶血咒就會失去效果,不再有用了。看來重檐的性命已經危在旦夕,原以為他有多厲害,可這麼多年過去了,他也不過如此。
蘇鈺身後的應晟漸漸轉醒,這一次他沒有瘋,而是清醒的抬頭問了一句:「我們到了第幾層了?」
蘇鈺如同看見了救星,急忙將他放下,「師伯,你總算清醒了!我們這是在第六層了,重檐進了那石門後面,到現在也沒有出來。依您看來,你可知道這石門後面到底藏著什麼東西?」
應晟目光收攏,銳利無比,淡淡掃過一眼,又看了看坐在角落之中的狼族眾人,心中已然明了。沒想到一個女媧月石,會引來這麼多不怕死的人。
最後目光停在了墨淵辰逸的臉上,那側面有個爪痕,這爪痕看起來普通,可若是仔細看才會發現,那爪痕不是一般之物。不想老虎之類也不像飛禽。這爪痕其實更像是人抓傷所至,不過人爪沒有這般鋒利,該是修行成人的妖物。
應晟總覺得這爪痕熟悉,腦中努力回想著這爪痕,從毫無頭緒,到漸有明目也就半盞茶的功夫,那爪痕是個女人,還是他最為熟悉的一個女人的!可是不可能,這不可能的!他看了看雲錦,這孩子如此真實的存在,那女人怎麼可能會。
他神色異常,到讓蘇鈺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知道,那裡面究竟是什麼東西!應該是個了不得的惡妖,不然應晟這樣的前輩怎麼會這般害怕。「師伯,到底是什麼東西,您就別在隱瞞了,您就是不如,我們也遲早會見到的!」
應晟眼神閃爍,在雲錦的臉上來回巡視,最後微不可聞的說了一句,「這裡面的妖魂,可能是我師娘!」
蘇鈺點了點頭,「沒想到竟然是你師娘!」這話說完,回味了半天,突然詫異的盯著應晟,半響,「你師娘?你師娘不是,不是說就是我師妹的娘嗎?這麼說來,這裡面的就是那隻傳聞中的九尾狐?這拜月樓不是關押著惡妖嗎?這不可能這不可能!」
他急忙擺了擺手,否認道。「師伯,你是不是認錯人了。師妹的娘不是一隻快要修鍊成仙的狐妖嗎?絕不會被關在拜月樓中的!」
應晟沒有說話,只是看著雲錦。雲錦的臉上亦閃過一絲詫異,不可否認,她很想看一看,那個傳說中的狐妖,那個從未見過,所謂的娘親!自小沒有感受過半點母愛的雲錦,一股莫名的不安,在腦中上下浮動著。不知道她是什麼樣的人,不知道是她說話的聲音是好聽還是溫柔,亦不知道自己和她是不是很像!
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黑暗之中看不清重檐是否平安,也看不到那個隱藏在黑暗中的人,越是這樣,越讓人擔憂,雲錦拇指輕輕按壓在食指之上,指甲稍稍用力,掐出了一道紅痕。
墨淵辰逸收了目光坐回了原位,裡面那位可是一個傳說中的人物,沒想到會在這裡碰見,而且似乎性情也不像傳說中的那樣,出手狠辣,招招致命。
即便是所有人群起而攻之,還是半點便宜都沒佔到,狼族在這裡損傷慘重,跟著來的幾十人,到現在,已經不過十人了。大半都已經喪生在這拜月樓六層之中,現在若是上去,定然也是逃不過一死的結局。沒想到,這重檐今日是這樣下場。忽而一陣釋然,或許等他死了,這一切的仇恨也都跟著煙消雲散了。
大約過了半柱香的時間原本黑暗的石門后,突然傳出了一聲巨響,雲錦提起的心,有那麼一瞬間戛然而止,她的身子有些不穩,站在那裡的腳,也有些不聽使喚的哆嗦起來,伸手扶著蘇鈺的肩膀,問了一句,「裡面的人真的是她嗎?」
應晟自然知道雲錦口中的她說的是誰,最後還是點了點頭,雲錦也更加擔憂,一方面是不知如何和她那個素未謀面的娘相處,另一方面,也是擔心重檐。就算他再厲害,也厲害不過一個已經快要修成正果的狐仙。哪怕她現在只是妖魂,重檐怕都抵不過多久。
可她娘為什麼會在這個地方,她怎麼都想不通。在這思索之間,黑暗之中突然有了動靜,晃動的似乎是人影,漸漸清晰之後,雲錦只覺得眼前十分刺目,那血腥拌鮮紅,整個人似乎像是被血洗過的一樣,這樣的一個人,也實在是讓人有些觸目驚心。
身上的傷痕各處都是,血肉已經和衣服貼合,血色讓暗沉的黑色衣物也十分顯眼,就連那臉上,也是猩紅一片,沒有人知道,這是經歷了什麼樣的廝殺,也沒有人知道他是如何成了這幅模樣。竟還沒有發出一聲痛呼,一切就好像是經歷的一場戲,戲台上的人演繹著別人的一生。而重檐此刻演繹的卻是真實的自己。
雲錦上前,望進那一雙冰冷的眸子里,突然有些不忍心,手緩緩抬起,又緩緩落下,「你怎麼樣?」問完又覺得不妥,便又加了一句,「裡面的是何物?」
他對上雲錦的眼睛,立刻又暗沉下去,從她身邊走過,腳步沉重,走到墨淵辰逸身邊的時候,將手中的一枚戒指丟在他身上,眼裡是冷漠與孤傲,血跡滴落在地上,拖出長長的紅色印記,他冷冷開口,如同一個高高在上的神明,薄唇淡無血色,緩緩開口,「這東西你既然拿著了,就別弄丟!」
墨淵辰逸握緊拳頭,要緊牙關,將那戒指戴在了手上。這戒指是狼族的聖物,狼族族長代代相傳,也是身份的象徵。曾幾何時,這戒指戴在了重檐的手上,而最後,這戒指終究是落到了他的手中。這其中的艱辛和仇恨,引燃了曾經的那一幕。狼族的存亡險些就毀在面前人手裡。如今卻還能理直氣壯的和他說這樣的話,墨淵辰逸的埋藏在心裡的憤怒,如同火山下的岩漿,滾滾落在心上。
「狼族的事情,用不著你來說!你早就不是狼族的人,現在也用不著這麼假惺惺的來插手!你做過的那些事情,整個狼族的人都不會原諒你!」
重檐鼻間冷哼,轉頭看了掃視了一圈狼族的人,嘴角淡淡扯出一絲淺笑,「插手?你未免也太高看你自己,太高看你們狼族了!」
重檐的這話說的平淡,可卻十分具有殺傷力,讓墨淵辰逸和整個狼族都憤慨萬分。而他卻還是鎮定自若,眼神盯著墨淵辰逸,氣勢之上,已經將他壓下了大半。
身上的血液已經有些凝固了一些,妖身的恢復能力十分之快,只要他還未死,不管多重的傷,都能很快的康復。
而雲錦的視線已經從重檐轉到了黑暗之處,那裡的人到底是誰,重檐這也算是平安無事了吧,那是不是意味著裡面的人已經。
雲錦提起一口氣,抬起腳步,朝裡面走了過去。黑暗在漸漸適應之後,感受不到一絲生氣,也感受不到一絲絲魂魄存在的痕迹。腳下被東西絆住,稍稍移動,再一次觸碰到那東西。那觸感讓她有些明白,伸手摸了摸,是人身上的骨頭,一股淡淡的陰氣,飄散開來。雲錦體內的的靈氣也隨著顫抖了一下,心口的位置突突跳個不停。
這應該也是歇赫人的屍骨,體內存留的歇赫人的靈氣因為觸碰到這屍骨,所以才會有這樣的反應,雲錦的心跟著沉了沉。也許就是因為歇赫人的這種特殊能力,才會遭受這樣的滅頂之災。可除此之外,這裡倒是再也沒有別的東西了。
她的那個素未謀面的娘親,難道是被重檐打到了元神俱滅了嗎?
雲錦從那石門後走出,想了想正準備開口,就迎上了重檐投過來的冷淡神色,「她不見了!」這句話說的輕巧,卻是讓雲錦一愣。
不見了?什麼是不見了?雲錦微微一頓,「她是不是?」難道真的被打到了魂飛魄散,話剛出口,那邊狼族的人也是震驚。裡面的情況他們再熟悉不過,要是真的那麼容易,他們也不可能會死傷摻重,落到現在這個地步了。重檐一個人,難道他已經強到這樣的地步了?
原本還小看重檐的墨淵辰逸,眉心一緊,也盯著重檐等他回答,似乎他只要說出個是字,就能讓整個局面改變。這個局面可是讓他很難堪,甚至是進退兩難。仇恨因為他的存在自然是不能一筆勾銷,可論實力,墨淵辰逸回頭看了看身邊的狼族殘兵,即便重檐受了傷,還是懸殊太大了。
重檐目光稍稍偏移,有些不敢去看雲錦那雙眸子,心下似乎有些躁動不安的跳著,身上的傷痛提醒著他,那個人的強大。也許她才是和鬼影這樣的人有一較高下實力的人。
黑暗中雖然光線透不進來,但是穿過了石門的阻隔,他還是在黑暗中看清楚了那張臉。和雲錦有幾分相似,甚至比雲錦更多了幾分柔美之感。可那眼中毫無生氣,已經是一縷殘魂。與一般妖物的殘魂不同,這殘魂就僅僅只是全部魂魄其中一魂。
他唯一的感覺是,這一縷魂魄像是被人刻意送進這地方來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