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一個月掙幾千

白弘一臉惡相地往前走，順手還抓起一張椅子，白永盛嚇得臉色都發青了，兩父子關係本來就僵，再加上白永盛拋妻棄子，更是沒有做父親的威嚴。

「小混蛋你要幹什麼？白養你這麼大了？」

白弘冷哼一聲，斬釘截鐵地喊道：「程寧你說，他是不是猥褻小蝶了？」

白永盛僵硬的脖子咔咔地扭向我，眼皮子跳動兩下，眼裡竟然有一絲恐懼。

我喉嚨里咕嚕一聲，心裡喊了一句：白永盛你個畜生，今天是該你還債的時候了。

「是！」

我奮力喊了一句，像是把這些年憋住的惡氣都發泄出來。

白永盛眼見白弘臉色不對勁，撒腿就想往門外跑，可走得慌張沒注意腳下，被門檻給絆了一跤，整個人往前撲倒而去。

這一倒下沒受什麼傷，可是緊接著白弘抓著竹木椅子，狠狠這麼往下一砸，啪嗒一聲，那椅子在白永盛肩膀上直接變形了。

隨即聽見一聲慘叫：「啊！」白永盛像泥鰍一樣在地上翻滾，「你個小混蛋，你敢打你老子。」

白弘氣得直喘大氣，脖子上血管冒起，怒吼道：「你個沒人性的畜生，對小蝶做這種事情，我沒你這個爸，我今天弄死你！」

看到發了狂的白弘，我倒吸一口涼氣，深怕這樣打下去會出大事，畢竟白永盛罪不至死，砸一下已經夠他受的了。

我趕緊衝上去抱住白弘，喊道：「夠了白弘，夠了，快停手……」

我對白永盛的恨遠比他更強烈，因為我和我媽就是最直接的受害者，而且積怨多年。可是此時刻我是清醒理智的，白弘脾氣太暴，不得不攔住。

「程寧你給老子放手，讓我打死這個不要臉的畜生……」

我力氣本來就小，只能一步步將白弘拉出去，一直拖到家門口。

白弘把椅子往院子裡頭一砸，像一隻憤怒的小獅子。

他騎上自行車就奔往村口，我趕緊也抓起我的自行車追上去，到了村口一家飯店，白弘一臉怒氣地坐在那裡發愣。

我悄悄走過去坐下，問道：「你沒事吧？」

白弘坐了有十分鐘，一個字都沒說。我知道他無法接受這樣的現實，自己的爸爸是這樣禽獸不如的人。

白弘終於坐不住了，對老闆喊道：「鐵叔，拿一沓啤酒。」

「阿弘，在外頭喝酒不怕你老子削你啊！哈哈！」

白弘眉頭一皺，拍著桌子喊道：「別提那混賬，快點來酒！」

白弘很快一瓶啤酒下肚，他好像不太會喝酒，臉上一下就紅通通，不過這模樣倒是讓我想起了齊睿。男生為什麼喜歡借酒消愁？

喝完第二瓶的時候，桌面上還有十支，白弘看上去已經不行了，可他還是拚命地灌。到第四瓶的時候，我只好出手將他的酒搶下來。

白弘喝得臉頰鼓鼓的，眼睛直勾勾地往前看。

「程寧我告訴你，全村，乃至全校，老子最看不起的就是你個小娘炮！」

我一愣，這是在罵我呀，聽得我頭皮直發癢，把頭轉一邊去沒理他。

白弘突然抓著我的手腕說道：「但是今天，我要跟你說聲謝謝，謝謝你替我照顧小蝶。我沒當好一個哥哥。那畜生欺負了小蝶這麼多年，我竟然，不知道！」

聽完這話，我也沒什麼怨氣了，過往白弘欺負我的那些事，我也不想再計較。我拍著他的背說道：「別說了，我先送你回家吧！」

「謝謝……我對不起你……廁所那次，我混蛋啊我！」

「別說了白弘！都過去了！以後好好照顧小蝶吧！」

最後託了飯店老闆鐵叔的幫忙，用三輪車將白弘送回家去，我直接回縣城。

倒是沒有直接去醫院，心情不好的時候到處散散心，我騎著自行車在東湖區轉悠，這裡夜場繁華，彩燈如晝，各種娛樂場所都在夜裡開花，當我到了齊睿的「夢裡水鄉」洗浴中心大樓下方的時候，看著那流動的霓虹燈下，一輛輛豪車進進出出，很羨慕這個世界，有人可以活得那麼璀璨。

逛累了我就在公交車站歇一下，這時候聽見幾個和我差不多大的女孩指著「夢裡水鄉」說道：

「看，東湖最高檔的洗浴中心呢，在裡面做一個月能有好幾千，可不羨慕死人。」

「好幾千算什麼，做得開的，聽說好幾萬都有！我表妹就在裡邊。」

我也不知道裡面具體做什麼，腦子裡一直徘徊著「一個月好幾千」。

仔細一想，我和我媽的未來是什麼？靠白永盛那混賬生活嗎？

那個自私自利的男人，從來沒把我們當家人對待，通過最近的事情，我們和他分道揚鑣是遲早的了。而我媽文化水平不高，多年來只能找一些零散的工作，儼然和鄉下的女人沒什麼區別。一直都是白永盛在供我讀書，要是跟他鬧僵，我遲早得輟學。

家裡真的是一窮二白。

一思量，生活變得異常迷茫。

回到醫院，我腦海里仍然回蕩著那幾個字，一個月好幾千，我不怕吃苦，只要能讓我媽過上好日子，我做什麼都願意。

我一進病房就跟我媽說道：「媽，我想勤工儉學，白天上課，晚上去外面打工。」

我媽一聽，有些不解地說道：「小寧，你才上高一，上哪裡能找到工作呀？」

我支支吾吾地說道：「上次那個齊睿，就是送湯來給施雯姐那個，他說肯讓我去他那裡上班呢！」

我媽眼神變得很犀利，她畢竟涉世比我深，挺了挺身子看著我說道：

「小寧，你老實告訴媽媽，他那裡是做什麼的？」

我眼睛躲閃著說道：「是，是洗浴中心。」

「那你去幹嗎？」

「應該是打雜的吧！」

我媽嘆了口氣，說道：「那種地方不幹凈，媽不許你去。」

我坐到床邊挽著我媽的手說道：「不是，媽，他們都以為我是男生呀，我去那裡肯定是做男生該做的活呀！怎麼可能安排我做女孩的事情嘛！」

我媽眼珠子轉了一會兒，眉頭還是沒鬆開。

我又說道：「媽，你也知道，我現在才高一，上哪裡能找到好工作。反正我是不想一輩子跟著白永盛那混蛋，就讓我去試試嘛！」

我媽拗不過我，指著我嚴厲地說道：「那你可聽好了，只能做男生的活！」

見我媽同意，我高興得在她臉上親了幾口。我偽裝成男孩已經十年了，除了我媽和白永盛，其他人都不知道，這點我還是信心滿滿的。

又是一個周末，我提前給齊睿打了個電話，隨後搭車來到「夢裡水鄉」樓下，齊睿已經在大門口等著我了，今天他穿得倒是蠻得體的，不過湊近過去才聞到一身酒氣，眼裡滿是血絲。

他跟我隨意寒暄幾句就帶我上到三樓，推開一間辦公室門，對著裡頭的一位精瘦的中年女人說道：

「霞姐，給你帶了個新人。」

「好嘞，齊總。」

齊睿臨走的時候，停頓了一會兒，朝我問道：「有沒有她的消息？」

我知道他指的是馮施雯，我遺憾地搖搖頭，齊睿臉上閃過一片失落，揚揚手，轉身離開了。

我推門小心翼翼地走進去，霞姐款款朝我走來，雖然是化著濃妝，可臉上的褶子早已出賣了她的年齡。

霞姐那精厲的目光在我身上掃了一遍，最後看著我說道：「小男孩長得挺漂亮啊！叫什麼名字？」

這話我聽得一陣雞皮疙瘩冒起來。

「程寧。」

「多大了？」

「十五了。」

她突然繞到我側邊，在我毫無防備之下，抓了一把我的屁股，我驚得雙腿抖了幾下。

霞姐隨即鬆開手掌，臉上一堆褶子里露出一絲賊笑，稱讚道：

「很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