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昨夜他病得昏昏沉沉,只記得是七寶端葯來讓他服下。
七寶憨憨地抓了抓頭,笑著說:「不是我,是子元教我端來給你喝的。」那時他睡得正熟,突然被子元叫醒,要他送葯來給濤爺喝。
「果然是子元……」成濤皺起濃眉喃喃自語。
但這也只能確定子元到過他房裡來,他還是無法確定那些事是否真的發生過。
無奈的是,他根本不可能找子元求證,問他到底是男是女,以解開心裡的疑惑。
七寶見主子沉著臉不知在想著什麼,擺好飯菜后便開口道:「濤爺,趁熱用膳。」
成濤的心思完全懸在昨夜的事上,根本沒有心思吃飯,於是淡淡地說:「不吃了,我去瞧瞧城牆補得如何。」
他必須找點事做,否則再這麼下去,他又會陷入子元是男是女、昨夜的夢境是真是假的胡亂臆測里。
「濤爺,華大夫吩咐您要多休息。」七寶見主子連飯都不吃,趕緊出聲勸道。
「只是小傷,不礙事。」因為受傷而發燒,在床上躺了這麼久已經讓他夠窩囊了,再躺下去,他都覺得自己快要成了廢人。
七寶哪裡攔得住主子,見他執意如此,也只能亦步亦趨地跟著伺候。
成濤卻制止他道:「七寶,你去忙你的吧,不用管我了。」
「可是……」
七寶才開口,成濤已快手快腳的下榻穿鞋,並披上綉有銀灰嘲風圖紋的披風,推門而出。
也許是平日活動慣了,因傷躺了將近一日,成濤覺得全身骨頭硬得發僵,再說,他待在成家堡中的時間並不長,不利用此時將成家堡內外審視一番,他著實無法安心再出航。
他邊思索著邊邁步,意外的在離開院落往大廳而去的路上那座植滿藥草的庭園裡瞧見了何紫沅。
他正準備開口喚她,卻見她竟當作沒看見他,倏地轉身就跑,急促的腳步在碎石鋪成的石徑上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
她這樣的反應太過詭異,成濤立即提氣追了上去,沒有幾步便越過她,直挺挺的杵在她面前。
方才何紫沅遠遠的看到成濤朝她迎面走來,心口不禁一震,直覺便倉皇地旋身逃跑。
昨夜,她驚慌失措的逃離成濤的寢房,雖然生氣,但仍然無法不心軟,所以還是去叫醒七寶,要他替她伺候成濤喝葯。
直到回房后準備就寢,她才發現被成濤抓住的那半邊盈軟留下了他修長五指的痕迹。
此時,上頭的紅痕已淡去,留下了淡淡的淤青,足以見得他當時的力道有多重。
她告訴自己,把那當成一場夢就成了,就像之前那個吻——樣,但是成濤的身影卻不時竄入她的腦海,騷擾著她。
剛開始在船上生活時,她以為自己把成濤當成大哥,但是,當日子一天天過去,年紀漸長,便覺得她對他的感覺有些不同。
她一直理不清自己對他究竟是什麼樣的感覺,直到不久前他失控地吻了
她,加上他在昨夜對她做出那樣的事來,才讓她意識到自己對他的心意。
兩人的年紀有著十歲的差異並非重點,最重要的是他是男人而她是女人的事實。
心情平靜后,何紫沅發現自己並不是因為他的碰觸而感到被羞辱,她生氣的是,他把她當成男人。
他吻了她、摸了她之後,總是不經意流露出懊悔的神情。
每每想到這一點,何紫沅心裡便有一把火,氣得不想見他,甚至有種衝動,想拽起他的衣襟告訴他,她是女人!他到底哪隻眼睛瞎了,才會一直誤把她看成男人?
可是,如今成濤就這麼直挺挺的站在她面前,她卻孬得不敢實現拽起他的衣襟告訴他實情的勇氣。
何紫沅揚起一抹極假的粲笑,故作輕鬆的問:「嗨,濤哥,你的身子看來似乎好多了。」
無視她一副想唬弄他的敷衍神態,成濤壓抑著怒氣問:「為什麼見到我就跑?」
看著她,成濤心裡就不禁有氣。
打從子元出現在他的生命里,他便發現自己變得愈來愈不正常,而這該歸咎於子元生了張娘兒們般的臉嗎?
因為這樣,他才會頻頻對這小子伸出魔掌,做出連自己都唾棄的事!「呵呵,有嗎?」何紫沅傻笑,根本沒有膽子在他面前承認,她的的確確是見到他轉身就跑。
試問有幾個女人在被他那樣對待后,還能泰然自若的面對他,當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
明白自己對成濤的心思后,她真的暫時不想見他,就怕戀慕他的心思會被他識破。
「沒有嗎?」成濤微眯起銳利的鷹眸,定定的打量她臉上每一個表情變化。
被他的利眸一瞬也不瞬地盯著,何紫沅感覺背脊泛起一股寒意,雙眼心虛的再次垂下,躲開他的視線。
成濤看著何紫沅的反應,不消多問也知道,眼前這傢伙真的有意躲他。
為什麼?
難道昨夜的事不是夢?
成濤邊思索邊緊盯著她瞧,想從她身上看出一些端倪,未料如此定睛打量的結果讓他不禁愣住。
難道子元真的是個姑娘?
照理說,長至十七歲,就算肌膚再細嫩,男人該有的子元也應該有吧?但是,子元沒有長出鬍子,半根都沒有,細嫩的頸子上也看不出喉結的存在……
成濤再細細回想他們朝夕相處的這四年,子元的某些行徑確實有些古怪,若子元真是女子,那些奇怪的舉動都有了合理的解釋。
這個發現讓成濤的心湧起一陣躁動。
他對子元在意的程度已遠遠超過他能掌控的範圍,若子元真是女子,那他擔憂的一切都能迎刃而解,他將不會抗拒自己被子元吸引的事實。
何紫沅雖然低著頭躲避他的視線,仍可以感覺出他定在她身上灼熱的目光愈來愈專註。
她心慌的想,他為什麼這樣看著她?
難道……他想問昨夜那件事?
想到這裡,何紫沅驚慌得冒出滿身冷汗,緊張得連心都像是快要跳出喉嚨。
她怕成濤問起昨夜的事,若他真的問出口,她該怎麼回答?該把隱瞞了好幾年的真相說出來嗎?
何紫沅愈想思緒愈混亂,覺得自己還需要一段時間來好好思考這件事,於是她暗暗深吸了口氣,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濤、濤哥,我還有事要忙,有什麼事,咱們……咱們晚一點再說。」
話一說完,不等他反應,她轉身便一溜煙的奔離。
成濤愣在原地定定看著何紫沅倉皇離去的背影,直覺認定她這樣的反應是心虛,也更加深了他想要得到答案的決心。
這次,他不會再讓人逃掉了,他今天一定要將子元是男是女這件事弄個明白!
「濤、濤哥,你拉著我要去哪裡?」
何紫沅語氣驚慌,她被成濤緊緊拽著往前走,怎麼也掙不開他的箝制。
成濤不發一語,不顧她的掙扎,逕自拉著她往泊著嘲風號的港口走去。成家堡里人多嘴雜,現在他想對子元做的事,需要一個清靜的地方,而嘲風號是最好的選擇。
直到上了嘲風號,成濤才放開她。
「你到底要做什麼?」何紫沅惶惶不安,不知道他到底想怎麼樣,心慌得連對成濤的敬稱都省略了。
「子元,你有沒有什麼事瞞著我?」
成濤開門見山地問,雙眼直勾勾地盯著何紫沅,不想錯過她臉上任何一個表情。
何紫沅被他一瞬也不瞬的注視看得大氣也不敢喘,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應付,只能下意識地否認,「沒……沒有。」
「是嗎?」成濤挑了挑眉,語氣輕緩。
他的眼神像看透一切般,銳利又透著點神秘難測,何紫沅在那樣的注視下緊張得兩手緊握,覺得自己的偽裝好像被他識破了。
要說出實情嗎?要承認她其實是女兒身嗎?
就在何紫沅還猶豫不決時,成濤慢慢朝她傾身,如同已鎖定獵物的黑豹,眼神專註。
「子元,我想跟你確認一件事。」
「啊?」她眨眨眼眸,疑惑地抬首看著他。
就在她抬起頭的瞬間,成濤攫住了她的唇,不給她任何反抗退縮的機會,手臂強勢地圈住她纖細的腰身,強迫她接受他的侵略。
「唔……」何紫沅驚呼一聲。天啊!他怎麼又吻她?他怎麼可以又吻她!她瞪大雙眼,鼻息之間是成濤惑人的氣息,腦中一片混亂,理智告訴她,不該任由他胡來,但感官卻深切地感受著他的氣息和觸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