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實際行動
我不禁吃了一驚:「怎麼……是你?」
「我難道就不能出現?」那人輕挑唇角,笑容一如暖陽。
他穿著白色上衣,裁剪得恰好到處的西褲將兩條長腿展現無遺,混血的五官加上桀驁不馴的棕色短髮,在人群中顯得極有辨識度。
這是……牧嶼?
「我和人打了個賭,」他挑眉說道。
說完,又補充了一句:「其實與其說是打賭,不如說是受人之託。幫你爭取這最後一次……」
打賭?
幫我爭取?
我還沒來得及回過神來,牧嶼已經牽起了我的手。
「你幹什麼!」我急忙掙脫。
四下的賓客一下子都站了起來,見這場景,還以為是要搶新娘了,不料搶的卻是伴娘,一時間都有些手足無措。
「這是別人的婚禮,要鬧你到別處去鬧。」我壓低聲音吼道。
「我知道是那位保鏢小姐的婚禮,」牧嶼伸手一指不遠處的何芹,笑得愈發的人畜無害,嘴裡說出的話卻顯然不是那麼回事,「不過……即便沒有伴娘,婚禮也是能照常進行的。不是嗎?」
說著,拉住我的手,徑直朝教堂外走。
他的力氣很大,我一時半會兒根本掙不過他。回頭求助地看向身後的何芹和魏然,他們顯然沒料到竟會發生這樣一幕,依舊愣在原地,根本還沒回過神。
在這時候。突然有道人影攔住了牧嶼的去路。
這人身上彷彿散發著絲絲寒氣,一張輪廓分明的臉如雕刻而成,每一個五官都近乎完美。
上一次看見他是在法國,那時他站在黑漆漆的門口,我看不清他的表情,這一刻,我卻清清楚楚地瞧見了他鐵青的臉。
「以……以諾,」我怔怔地喊出聲,接著又忍不住改口,「秦……秦先生,你……你怎麼會來?」
「我說過會來,就不會食言。」他語氣冰冷,只是這冰冷似乎並不是針對我。
「顧雲歆,你該不會要在這時候反悔吧?」牧嶼忽然問道。
反悔……反悔什麼?
我看著他依舊微笑的臉,總覺得自己好像跌入了什麼陷阱。
「不是說好一回國就和我結婚嗎,難道你得了失憶症?」牧嶼接著問。
他問得十分認真。絲毫不管近在咫尺的秦以諾,臉色究竟有多難看。
回國和牧嶼結婚……我什麼時候說過這樣的話?
回想起之前他說和人打了個賭,我心裡頓時明白了幾分,或許……牧嶼這是在演戲。
可他為什麼要演戲。今天是何芹和魏然結婚的大喜日子,他這樣一鬧,我今後該怎麼面對何芹?
我正要開口解釋,秦以諾已經伸手推開了牧嶼,那眼神,像是在趕走一隻令人厭惡的蒼蠅:「我可以容忍你從我手上奪走秦氏,但她,你休想碰一根手指!」
「憑她是你的過氣前女友,還是憑她為了逃避你,遠遠地躲去了法國,連生下孩子都從沒通知過你?」牧嶼反唇相譏。
他問得不知死活,連我都聽得有些心驚。
問這些問題,無異於是在觸秦以諾的逆鱗……可我是從什麼時候起變成秦以諾的逆鱗的?
我詫異地看向秦以諾,他身上的氣息凌厲得出奇,一雙漆黑的眼睛更是冷到了極致。
「雲歆,跟我走。秦以諾可以給你的,我照樣也能給你。」牧嶼繼續說道。
秦以諾依舊沒有說話,似乎在等一個答覆。
他的視線靜靜停留在我臉上,眼底彷彿有什麼快要燃燒殆盡,我一秒也不敢和他對視,生怕被那目光灼傷。
我艱難地蠕動了一下嘴唇,之所以艱難,不是因為無法拒絕牧嶼,牧嶼對我有幾分真心幾分假意,我再清楚不過,他今天來不過是想製造一場鬧劇,至於這場鬧劇究竟是幫我還是害我。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不過不管怎麼說,他都給了我一個逃避秦以諾的借口,答應他,所有事情就能了結。只要我點頭,秦以諾今後就真的和我再無關係了……
「我……」我艱難地蠕動了一下嘴唇,還沒來得及再說出半個字,一記拳頭已經飛也似地打在了牧嶼臉上。
這一拳,幾乎快成了一道虛影。
牧嶼躲閃不及,挨了個正著,左臉立刻就腫了起來,嘴角也滲出了血絲,那模樣狼狽得出奇。
我原本以為他一定會還手。但出乎意料我的意料,他擦去嘴角的血漬,朝秦以諾咧嘴一笑:「秦,你是習慣了和我搶嗎?一個被你拋棄的女人而已。讓給我又能怎樣?又或者你想要的不是這個女人,而是她為你生下的那個孩子?」
拋棄嗎?分明是我主動離開秦以諾,說起拋棄,似乎也只能算是我拋棄他……
「我想要的就是這個女人。從和兩年前和她確定關係起,我連一秒都沒有拋棄過她,這一點不需要你來指手畫腳。」秦以諾怒不可遏,卻還是保持著一絲冷靜。聲音里是說不出的沙啞。
「就連她跑去法國,你也覺得不算是拋棄了她?」牧嶼捂著左臉,嗤笑地問。
「你知道些什麼?」身後突然傳來何芹的聲音,嗓門之大,把牧嶼都嚇了一跳,「秦以諾每隔一個月就會飛法國一次,生怕被雲歆發覺,這些事情他怎麼會告訴你……」
是啊。這些事情,秦以諾怎麼會告訴別人。
甚至,他連我都沒有告訴過……
我抬頭看著何芹,她剛說完就下意識地捂住了嘴。看向我的時候面露後悔。
不用說我也知道,我的消息一定是她透露給秦以諾的,可此時此刻我居然一點也沒有辦法怪她……
「快把這個鬧事的趕出去!」有人心急火燎地喊道。
這人似乎是魏然的父親,看到這場景幾乎氣歪了鼻子。
四下並沒有什麼保安。卻有不少魏然的同事,很快就圍攏過來要抓牧嶼。
「顧雲歆,我只是想要你一個答覆而已,真的這麼難嗎?」牧嶼被推了個踉蹌,左臉依舊腫著,右邊沒有受傷的臉卻掛著一絲笑意。
這笑容出奇的古怪,讓我後背有些發涼。
在和我錯身的一瞬,他的聲音低低地傳入我的耳膜,聽不出究竟是什麼情緒:「沒想到你這麼在乎秦,甚至不惜為了他拒絕我……」
在乎嗎?
如果真的在乎,為什麼又不敢離他太近?
這種自我矛盾,讓我頓時有種想笑的衝動--即便已經告誡了自己成千上萬遍。可是當秦以諾這麼近地站在我面前時,我還是會不由自主亂了分寸……
一群人揪住牧嶼,把他朝門外推搡,在這種情形下。牧嶼居然還有閑心回過頭朝我大喊:「要是你哪天後悔了,我隨時歡迎……」
他臉上的笑容絲毫不像是落了下風,倒像是得逞了什麼陰謀。
我心裡彷彿有根弦被扯緊,分明知道秦以諾就在我身邊。卻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只是回過頭一個勁兒地找何芹:「芹菜,對不起,我……」
「沒事,我早知道今天要出事,只是沒想到牧嶼也混進來了,而且比你的秦先生還早一步出手……」何芹搖搖頭,說著,皺著眉頭瞪了一眼一旁的秦以諾,「喂,尊敬的秦先生,你真當我請你來是過家家的,我是給你機會把雲歆重新追回去的好不好?」
敢這麼和秦以諾說話的,牧嶼算第一個,何芹算第二個。
秦以諾鬼使神差的竟沒有發怒:「我知道。」
「知道還不來點實際行動?」何芹迫不及待地催促。
「等等……」我忍不住打斷她的話,話音未落,忽然雙腳離地,被一雙手扛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