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趕路
上官笙愣了一下,而後有些靦腆地說道:「在下……在下只是隨意問一問。不知道司思姑娘對這方面的書籍可有興趣?在下此行帶了幾本,也有些許和建設房屋相關的書籍,司思姑娘若是感興趣,在下可拿來給姑娘看上一看。」
謝景遲懵了好一會兒,這才反應過來,上官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不會撩妹強行撩妹的直男?過來說是問幾個問題,其實是來搭訕的?
若是擱在原來的世界里,謝景遲並不會如此覺得,她一貫的除了相貌全是中庸,且性格也不大討喜,追的人並不多。但是在這裡就不一樣了,見的人看的書越多,謝景遲越發覺得自己栽這個世界,就是標準的女神配置,想不自信都難。
「那有勞上官大人借小女子兩本建設房屋相關的可好?」思緒跑遠了許久,謝景遲猛地把神遊的心抓了回來,想著自己還是要學習一下這裡的建築學,然後才能結合實際自由發揮。畢竟各個時代城市建設的理念都不大相同,最為明顯的差異就是皇權和信仰地位高低時,城市的內部結構會有很大的不同。
上官笙驀然笑了一下,看起來像是個陽光的大男孩,謝景遲眉梢一揚,上官笙這樣的表情,讓謝景遲愈發地篤定,他是在撩自己。
「司思姑娘稍等片刻,在下這就去拿。」上官笙略顯開心地說著,說完之後還不忘拱手行了個禮,就拎著衣角慌慌張張向著自己的馬車旁走去了。
重章皺著眉頭苦著一張臉說著:「我的主子呦……這個人是不是對您有什麼想法啊?您可得悠著一點兒,現在王爺不在,若是讓王爺知道了他對您有所企圖,王爺是不會對您怎麼樣,可是對屬下,對上官大人來說,可就不好說了……」
謝景遲揮了揮手說:「放心吧,他還沒那麼大的膽子。」
誠然如謝景遲所想,上官笙只是將書送了過來之後,便再沒說其他的走了。疊彩看著上官笙離去的背影,臉上多了一絲考究的神色,似乎有什麼心事在胸,愣了些時候之後,才轉而將馬從馬車上卸下,拉著到一邊去喂草了。
那兩本書拿到手后,謝景遲借著燈光草草地翻了兩頁,熟悉的感覺撲面而來。原先覺得上課無聊,現在摸到和以前課堂上相關的東西,竟是有一股親切感。自己在這邊的世界太久了,現在仔細想一想原來的世界,竟是開始漸漸的模糊了,而這兩本書,卻是讓那些逐漸模糊了的記憶又再次清晰了起來。
謝景遲看書很快,兩本書大致瀏覽一遍,也只花了一個半時辰,再看天色,已是月行中天,就熄了燈在馬車裡和衣而睡了。
第二天,天剛剛發亮,疊彩便是扣了扣馬車車廂,謝景遲悠悠醒來,迷糊了一會兒后才反應過來,該出發了。經過昨夜的一番話,謝景遲在賑災車隊里說話顯然管用了許多,說出發,也沒有什麼人拖沓,效率十分高地上路了。
一路上果然有著不少因地震而產生的裂隙,車隊行得小心翼翼,卻也沒有耽誤行路的進程。謝景遲坐在馬車裡顛簸著,有些感嘆科技果然是第一生產力,在現代的時候,賑災工作為什麼進程快?飛機火車的速度,那哪裡是馬車能比的,何況坐起來還是十分舒適。
行路途中,因著趕車的人要聚精會神地趕路,謝景遲自己在車中無聊,又將那些書冊拿出來慢慢地翻看起來,中午的時候,車隊在一邊休息了半個時辰,其間上官笙又是來了一次,看著謝景遲正在看書,便是垂頭喪氣地離開了。
重章還特意提醒了謝景遲一句,遭了謝景遲一個白眼后,只得暗暗去找疊彩說話。
倒是薛辭前來,讓謝景遲始料未及。薛辭拿著一個陶塤,吹著一個晦澀地曲子,聽來一陣凄涼之感油然而生,謝景遲不由自主地看了過去,便是見到了薛辭。
「打擾到姑娘看書了嗎?「薛辭吹完之後,有些歉意地望著謝景遲。
謝景遲點了點頭說:「是有點兒,你吹得太凄慘了,聽著聽著,滿腦子都是地動過後的場景,如果不是懷著一顆想要救濟百姓的心,對將來的事懷有美好的憧憬,想必此刻已然是潸然淚下了吧。「
薛辭凄然一笑,看得謝景遲心裡生出一些同情來。只聽薛辭低聲道:「天災躲無可躲,非人力所能抗衡,固然悲戚,卻是命數使然,無可更改。只是想到有些許人禍,令人心生膽寒,越思越悲,故而才會有這樣的塤聲。我有一個朋友,地動之時人在遼西郡,此時生死未卜。而另一個朋友,正等著這位朋友的救治。若是他死了,她也活不久,想來當真是令人悲嘆了。」
姬無涯尋找薛辭是為了找裴玉的事,謝景遲是知道的,看來薛辭口中的朋友,一個是裴玉,還又一個就是自己了。不過為什麼會活不了?謝景遲有些驚訝地看著薛辭,無論是韞玉還是謝景遲,說起自己所中之毒,都言四月之後會有小產癥狀,伴隨著劇痛,但是卻沒有說過會鬧出人命啊!
「你那位等待救治的朋友,所患何病?」謝景遲忍不住開口問道。
薛辭遲疑了片刻,一抹苦笑泛起,繼而開口回答說:「我還以……罷了,說一說也無妨。我的那個朋友,中了一種奇毒,名喚四月春。姑娘若是有過耳聞,應當知道這種葯的功效是何。」
謝景遲點了點頭說:「中毒者會有懷胎的假象,但是四個月後,會有小產癥狀,並且伴有劇痛。」
「是這樣沒錯。」薛辭的神色愈發地苦楚,「可是那樣的劇痛,又豈是一名女子能夠忍受的。若是不能提前解毒,後果不堪設想,而天地下能解此毒,又可尋蹤跡的,唯有丹毒手裴玉一人,可是裴玉如今,卻在遼西明菖谷中,生死未卜。」
四個月後會有劇痛的事,謝景遲是知道的,但是卻是無法想象有多痛。如果說是像生孩子一樣痛——可她也沒生過孩子,根本無法感同身受地區想象。而她其實是很怕疼的一個人,如薛辭所言,一個女孩子怎麼忍得了劇痛呢。
「希望裴玉公子能夠安然無恙。」謝景遲這話說得十分真誠,畢竟只有裴玉能解自己中得奇毒,若是裴玉在地震時不幸身亡,自己也要跟著遭殃。想到這裡,謝景遲不得不再次問候了一下裕王的家人,隨後又意識到,姬無涯和他是一家的,忙又說了句先前說的那些都不算。
薛辭搖了搖頭,頗為傷感地說道:「聽天由命吧。」
說完之後就轉身回去了,留下一個獨自悲傷鬱悶的謝景遲。
休息過後,車隊再次出發,行進了一個時辰之後,突然被攔住了去路。疊彩回頭向著馬車裡說道:「前面的路……有些難走。」
謝景遲撩開帘子探出頭,邊說著:「路難走也是路,慢慢走不就行——」看到前面的路時,謝景遲還沒說完的話硬生生截斷在嘴邊。前面那哪裡是路,分明是一片沼澤地,看樣子應該是地震之後,山體滑坡發生了泥石流,又有山泉灌入,直接變成了一片類似於沼澤的地方。雖然這裡肯定是沒有沼澤那樣讓人無法穿越,卻也十分的不好走。
「拆幾個馬車,將木板鋪在上面,然後速速駕車通過,實在過不去的,就拋下車步行。」謝景遲當即反應了過來,對著重章和疊彩吩咐道。
重章頓了頓,而後問道:「可若是步行,怕是腳程要慢上不少。」
「總比過不去強。」謝景遲下了馬車,上前仔細看了看,泥石流覆蓋的地方並不算廣,拆一輛馬車就足夠了,隨後回頭看了看後面的人,索性又對重章說道,「把我坐的這輛車拆了吧,動作快一點,不要耽誤時間。」
疊彩皺了皺眉說道:「拆了這輛?那您……」
「不然呢,拆別人的還要交涉,浪費時間,直接拆吧,我去看看和薛辭擠一擠,畢竟他也是姬無涯帶來的人,應該也不會不拒絕。」
說完之後,便是朝著後方薛辭的馬車走了去,重章只得聽令去拆了馬車,迅速地鋪在泥石流的表面。為了以防萬一,謝景遲看木板已經鋪好,就對著眾人說道:「這樣的法子,我也只是聽說過,不曉得實際操作起來,木板能不能支起馬車和馬的重量,如今我的車已經拆了,現在還需要一輛車,來試一試走在木板上會不會沉下去,這也是為了大家的安全考慮。」
上官笙當即便是說道:「用我的吧。」
重章看了上官笙一眼,謝景遲點了點頭道:「上官大人為大家做出的犧牲,我會記著的。讓重章架著馬車去試一試吧。」
薛辭接著說道:「上官大人不如也來我的車上吧。」
原本謝景遲就是這樣想的,本還在想著如何去和薛辭商量,如今薛辭自己說了出來,倒是讓謝景遲省了一些麻煩。謝景遲感激地看了看薛辭,那邊上官笙自然是十分同意的。讓車夫將馬車交給了重章后,自己帶著東西到了薛辭的馬車前。
謝景遲看著重章架著馬車輕鬆駛過,這才放心地對著其他人說道:「車上不要坐人,讓車夫把車架過去,我們步行過去,這樣比較保險。」
其餘人也是遲疑片刻之後,紛紛下了馬車。待所有馬車都過了去后,謝景遲帶頭上了木板,木板浮在泥面上,多了一個人踩著,頓時下陷了一些,謝景遲站在木板上搖晃了一下,穩住身形之後,才緩緩往前走去。其餘人看著謝景遲已經上了木板,也都紛紛排好隊往上走著。看著已是要到岸邊,謝景遲舒了一口氣,卻突然聽到有人凄厲地叫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