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地震
生活賦予每個人不同的創傷,只是每個人的形式不同罷了。
這二十幾年來,他們每個人都經歷過大大小小形式不同的創傷,但是這次,也許是他們有生以來,經歷過的最大一次創傷,雖然形式差不多,但是對每個人的影響都不一樣。
有一點是肯定的,每個人現在的求生yuwang已經到達了頂點,當然,王佐在內心裡有一部分負面情緒主導著自己的思想,他已經沒多大信心能夠走出去了。
經歷過這次突發事件,幾人簡單的收拾一番之後,繼續上路,越快逃出這個鬼地方越好,一路上四人以老楊為首,陸寅、庒力居中,王佐殿後。
一路上只有鞋底與腳下堅硬的岩石摩擦發出輕微的聲音,四人沒有任何語言上的交流,老楊憔悴的臉龐下內心卻是一心只想從新回到文明社會。
王佐則臉色蒼白心裡對自己沒自信。
陸寅愁眉苦臉感到愧疚,畢竟自己沒睡著的話,也不會發生那樣的事情。
庒力一直沉浸在悲傷的情緒中。
四人如同行屍走肉一般,在黑暗中慢慢摸索前行,期望能找到一條光明的求生之路。
三人進入洞口之後才發現,「三號洞」比想象中的還要大,之前洞口處的河流轉為了地下河,而在洞里又冒了出來。
洞內河流分支錯綜複雜,星羅棋布的各種洞口,讓人稍有不慎進入之後發現是一條死路,白白浪費時間、體力,尋找出路的過程中,一旦判斷失誤,會被活活累死或者餓死在洞里。
還好三人都接受過「站在食物鏈頂端的男人」貝爾?格里爾斯,貝爺無數個求生視頻的教育都知道,在野外想要求生回到文明社會,最快的方法就是找到一條大的河流,然後沿著河流往下走。
終於,老楊忍受不了這安靜得過分的環境,打破了壓抑的氣氛黯然傷神的說:「哎……貝爺也不靠譜,我們走了整整兩個小時了,還走不到出口,這要走到什麼時候才是個頭?」
陸寅也嘆了口氣:「會不會是我們走錯了……」
老楊:「應該不會,這是主河道,順著這條河走應該能走到出口。」
王佐、庒力依舊陷入沉默。
繼續前進半個小時之後,四人發現他們腳下的「路」越來越高,和河道形成了七八米的落差,跟之前「二號洞」里的情況一樣,只是這條路比「二號洞」里的那條要寬敞得多,不用貼著牆走。
正當三人默默前行,看到不遠處有微微的光源時,忽然感覺到腳下的小路正在微微顫動,老楊疑惑的回頭看看其餘三人,確定是不是自己產生幻覺了,而身後的三人也錯愕的看著他。
轟隆隆!!轟隆隆!!!
就在三人愣神之際,洞內傳來了轟鳴的響聲,腳下的地面也劇烈的晃動起來,河道里的水也暴漲並以最快的速度往外沖刷。
「地震!快趴下!!!」老楊用最大的分貝吼叫出來並把手伸給陸寅,但已為時過晚,只有陸寅被他死死的抓住,而王佐和庒力站立不穩被這突如其來的地震震倒。
兩人一前一後被震得滾下懸崖,庒力在倒下時伸手抓住了陸寅的腳踝,整個身體懸挂在懸崖上,而王佐只能瞪大著眼睛,感受著自己的身體自由落體慢慢接近地面,他閉上眼睛等待著最後撞擊地面的那一刻。
「噗通」
因為河水水位迅速升高王佐在落水時有了水和背包的緩衝,摔入水中撞上岩石的時候,只是腦袋一陣眩暈,冰涼刺骨河水沒有給他過多的時間思考,身體剛剛浮起來就翻滾著被河水沖刷而下,在一個彎道處,被一個浪花拍打到岸上。
「啊!!教頭!!使勁拉啊!!!」
大地的顫抖停止了,震感離去,陸寅扣住地面上的縫隙,穩住自己的身子,讓老楊伸手去拉庒力,兩人費力的把庒力拉上來之後回頭去尋王佐,可哪還有王佐的身影,兩人頓時感到如雷轟頂。
「小王!!你在哪?!」
「王佐!!!聽得到嗎?!!」
「老王!!!!你大爺的你在哪?」
兩人歇斯底里的吼叫聲中,已經飽含哭腔,老楊手裡的電筒也已經沒電了,微弱的光線,不能照亮懸崖下方的黑暗區域,三人只能像瞎子一樣看著眼前一片黑暗心急如焚的吼叫著。
不知道三人喊了多久,嗓子已經疼痛難忍,聲音也變得嘶啞。
躺在對面河灘的王佐隱隱聽到耳邊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微微睜開眼睛剛張開口艱難的回應三人的呼喊,可是那微乎其微的聲音瞬間被洶湧澎湃的河水所掩蓋。
他想起什麼,急中生智,費力的從衣服兜里拿出濕透的手機,打開小電筒,舉起似乎是灌了鉛的手微微晃動電話。
「老楊!那兒!在那兒!」陸寅神情激動的搖晃著老楊,指著河對面那微弱的光線。
老楊扯開嗓子用嘶啞的聲音大喊:「小王!聽得見我們說話嗎?你現在怎麼樣?你別著急!我們馬上就去救你!!」
老楊的聲音穿透了流水的聲音,那沙啞的聲音清晰的傳入王佐耳中,就在三人等待王佐的回復時,突然光源熄滅了,正當三人以為王佐遭遇不測時,燈光再次亮起,而燈光亮起亮秒之後又再次熄滅,緊接著又亮起起,一閃而過。
對於老楊、陸寅來說,這信號再熟悉不過,他們所用的這種戶外三防手機自帶對講機功能,在基地有很多時候他們會在夜晚打夜戰模式,距離太遠又無法交流的時候,就用這種信號通知對方,打開對講機。
老楊、陸寅恍然大悟迅速掏出自己的手機,打開對講機調頻率,每調一個頻率都呼叫一聲等待兩秒,收不到回應就接著調試。
終於在幾分鐘之後,手機傳來了那頭王佐微弱的聲音:「別管我了……你們……你們快走吧……咳咳咳……咳咳…………」
老楊淚水潸然握緊手裡的手機哽咽著說:「兄弟……你…你不要想不開……你在那兒好好待著……等著我們去救你……」
陸寅也拿起對講機:「老王,你別著急,別害怕,我和老楊馬上就去救你。」
王佐聽著對講機里的聲音眼眶濕潤起來,輕咳了兩聲之後,拿起對講機:「老楊,地…地震過後……還會……還會有餘震……你還有一……一個兩歲的……咳咳……的女兒……你…你不為自己……著……著想……也要……為…為你的家人……著想……咳咳咳咳咳……」
「你他媽還有父母呢!!!」電話里傳來老楊的厲聲斥責。
老楊和陸寅迅速商討營救計劃。
往前走是未知,所以他們不想把時間浪費在探索未知之後再去營救,聽著王佐的聲音,能判斷出來他已經身受重傷,至於傷得有多重,只有救上來才知道,他們耗不起這個時間,王佐更耗不起。
所以只能原路返回,到達高度相對低一點的地方,跳入河裡游到對岸,再想辦法。
商討一番之後,老楊決定留下陸寅,用對講機和王佐聊天,至少能讓他情緒能平靜下來,還能隨時了解他的身體狀況的信息,自己原路返回,陸寅也沒有去爭,他知道論游泳老楊的技術比自己高得不是一點半點,自己去了搞不好還會拖後腿。
「我和你一起去吧,多一個人多一份力。」老楊拿了一些藥品之後,庒力也湊了上來,老楊點點頭,也不多說,拿著電筒轉身離開,快速的沿著剛剛走過的路返回,庒力也緊隨其後,而河水也慢慢平靜下來。
王佐感受著身體的情況,身體所反應給他的信息很糟糕,刺痛感遍布身體的每一個地方,貼著地面被沖刷得翻滾起來,全身上下不知道有多少划痕,濕透了的衣服褲子也變得破破爛爛,貼在皮膚上陣陣寒意刺激著他的神經,告訴他體溫正在慢慢流逝,疼痛感最強烈的右腿慢慢腫脹起來,不用看都知道,已經骨折,他的身體狀況,很不樂觀。
王佐感到登山包勒著很難受,掙扎著想把包脫下來,但是只要身體稍微一動,全身就像懸空起來被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用針扎,劇烈的疼痛感讓他一次次身體痙攣,最終只能放棄。
「老王,你還記得嗎?在基地吃火鍋的時候,你讓我把臘肉切了炒,我覺得煮的更好吃一點,就煮了,但切得太厚最後一個人都不吃。」手機里傳來陸寅平穩的聲音。
「記……記得啊,那臘肉還是我……帶…帶來的。」王佐微微一笑,反正他阻止不了老楊來救他,著急也沒用就索性和陸寅聊起天來。
「上個星期禽獸帶人來玩的時候,我真不是想泡那幾個妹紙,是人家主動勾引我的,再說了篝火晚會也是你說要弄的,和我有半毛錢關係。」
「你都會有人……有人勾引的……話,回…回去之後我兩年不泡妹紙,不說話……咳咳。」
「對嘛,你就好好和我聊天,老楊一會兒就能過去把你救上來了。」
……
兩人就這麼你一言我一語的,把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破事拿出來聊。
「啊!!!」
一聲尖叫聲從電話里發出,陸寅猝不及防被嚇得一哆嗦,手機脫手掉落到地上,奔跑中的老楊停下來看了看手中的電話,加快速度往前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