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一夜（上）

秦國皇宮。

「……某種無形力量的威嚴的陰影，雖不可見，卻漂浮在我們之中……」明翡正在吟誦詩歌，神情痛苦不堪。雖然她已經擁有準皇后的身份，但她依舊必須接受教育——各種各樣的教育，從貴族禮儀到科學知識，莫非和郭波為她制定了一張排得滿滿的課程表，幾乎讓她無法呼吸。

就好像現在，儘管已經快到午夜，並且她的眼皮已經開始打架，然而胡幽藍卻還在給她上文學課。

文學課……明翡厭惡這門枯燥無味的課程；她一點也不喜歡那些既拗口同時又難以理解的詩歌。

一點也不！

「噢，你的小公主似乎對我們安排的課程很不滿意，我的陛下。」在隔壁房間，正在與郭波喝酒聊天的西斯君主感受到明翡的情緒波動，於是向他的皇帝朋友露出一個無可奈何的苦笑。

「其實我也很不滿意，莫非，」郭波放下酒杯，輕輕的嘆了一口氣，「胡幽藍為什麼教她雪萊？」

「什麼？」

「雪萊。」郭波加重語氣重複了一遍那個名字，然後更詳細的向西斯君主解釋到：「帕西&#8226；比西&#8226；雪萊，一個英國的詩人。『某種無形力量的威嚴的陰影』，這應該是他的《贊智性美》。」

但莫非還是不太明白——關於「雪萊」，他的了解僅僅限於瑪麗&#8226；雪萊和她的科幻小說《弗蘭肯斯坦》，至於另一位雪萊，嗯，他遠沒有莎士比亞更能吸引他。「你應該知道，我對莎士比亞的了解要深刻一些。」他自嘲的笑了笑，並且聳了聳肩，「不過，你覺得胡幽藍的教學有什麼問題？」

「難道你不認為雪萊過於西方了嗎，莫非？」郭波反問了一句，但沒等莫非回答，繼續說到：「在明翡這個年齡，她應該多學一點李白、杜甫或者白居易。」

「非常不錯的提議，」一個如同瓦爾哈拉的寒風般冰冷的聲音突然插進來，「不過你為什麼不親自給你的小公主上課呢，我的陛下？這樣你就可以讓她多學一點李白、杜甫和白居易了。」

郭波哆嗦了一下，轉頭看著正怒視著他的胡幽藍——天知道她什麼時候從隔壁跑過來的——然後尷尬的笑了笑。「幽藍，你應該知道，我的文學水平十分糟糕，還不能承擔起教導明翡的責任……」

這既不是客氣也不是討好，他的確沒有能力給明翡上文學課——他目前還能完整背誦的詩詞僅僅只有「北國風光，千里冰封」一首……讓小公主學習《沁園春&#8226；雪》？見鬼，他又不想培養一位女皇帝。

所以，「一切都只有靠你了，幽藍。」他懇求到。

「那就請你不要在我上課的時候在旁邊嘰嘰歪歪，陛下，我願意教雪萊就教雪萊，願意講李白就講李白——這是我的權力。」胡幽藍硬邦邦的丟下一個嚴厲的警告，然後轉身走回了隔壁房間。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很久之後，郭波才從驚駭中恢復過來。「以上帝的名義，這是怎麼一回事，莫非？她怎麼變得像一頭被激怒的火龍？」他莫名其妙的問到。

「婚姻危機。」西斯君主淡淡的回答到。

幾秒鐘后，他這番說得如此漫不經心的話才被反應過來。「什麼！」郭波幾乎不敢相信他聽到的東西。

「葉蓓蓓，」莫非解釋到，看著他的手指，「她在外面與『Blood-Fox』鬼混，而且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另外，『Blood-Fox』還報告，她還準備在燕國與齊國襲擊太原的時候，從唐國皇宮裡弄幾個絕色美女出來玩玩。」

「玩玩……我的上帝。」郭波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麼，或者什麼也不說。葉蓓蓓的行為實在太讓人震驚了……等等，「現在葉蓓蓓在哪裡？」

「她在哪裡？」莫非停下來，拿起酒杯，愉快的將裡面的酒精一飲而盡，然後露出一個惡魔般的笑容，「從時間上看，她和『Blood-Fox』應該已經潛入唐國皇宮裡偷香竊玉了，我的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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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國皇宮。

兩個擁有強大力量的可怕陰影正在四處遊盪，巧妙的躲開巡邏的御林軍士兵，仔細的尋找著她們的目標。

但葉蓓蓓和吳藝的行動並不成功。儘管已經浪費了不少時間，但她們卻還沒有找到任何一個目標，而她們的時間已經沒有多少了。

「現在是兩點五十五分，燕國人和齊國人很快就會行動，『Blood-Fox』，我們必須立刻找到目標。」是葉蓓蓓的聲音。

燕國與齊國針對唐國的攻擊將在三點開始——這是她和吳藝從張豺和高諧那裡獲得的情報；在兩位主帥討論計劃的最後部分時，他們並沒有意識到有兩個死神刺客正在偷聽——在這一刻，太原城的防禦將會因為守軍換班而處於最薄弱階段，讓兩**隊有更多漏洞可以利用。

如果說得更仔細一些，兩個居心叵測的國家已經對唐軍的換崗時間、順序、路線、口令以及交接班部隊軍官的姓名進行了詳細調查。他們有充分的把握可以保證，直到他們被殺死為止，唐軍官兵都不會發現任何破綻。

不得不承認，為了保證吞併唐國的行動順利實施，燕國與齊國的情報部門對唐國進行了周密而細緻的調查。而讓葉蓓蓓和吳藝感到驚訝與興奮的是，他們甚至連唐國皇宮裡有那些妃嬪和公主是絕世美女都調查得清清楚楚。

對於如何分配唐國皇宮中的美女，張豺同高諧進行了長時間爭論——這省去了兩個死神刺客不少麻煩，她們不用在皇宮中四處搜查，只要按照兩位主帥開出的名單就可以順利完成工作。

她們正在這麼做。

「我們最好找人為我們帶路，『Blade-Queen』，」吳藝建議到。其實她們早就該找一位嚮導了，但葉蓓蓓的精力全都集中美女們身上，根本就沒有考慮這個問題，而吳藝也不想提醒她。

但她現在改變主意了。

她的提議讓葉蓓蓓很高興。「你怎麼不早點提醒我，姐妹……注意，有人過來了！」

很快，沒有過多久，一個太監提著燈籠，拉著一個小心翼翼的、彷彿在做賊的侍女的手從黑暗中出現了，並在附近一座假山的陰影中停了下來。雖然並不清楚這兩個人在凌晨四點跑到這裡是為了做什麼，但這很快就變得毫不重要。

在兩個可憐蟲還在四處張望的時候，兩個死神刺客就已經抓住了他們的脖子，像拎小雞一樣將他們提到了半空。

「嘿，小美人，你的膽子還真不小，竟然在夜深人靜的時候，與一個閹人跑到這個偏僻的地方偷情。」葉蓓蓓發出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你認為我應該給予你什麼樣的獎勵呢？」

「求求你……放過我們……我保證……不會……」懸在空中的侍女抓著她的手腕艱難的懇求到，同時拚命的掙扎著，試圖擺脫她手指的控制，但卻徒勞無益。

「很抱歉，小美人，我並不像你想象的那樣富有同情心，」葉蓓蓓將她的臉湊近拚命掙扎著的侍女，「但如果你乖一點認真回答我的問題，我會讓你好受一些。」

在她提問的同時，她如同鋼鉗一樣的手指合得更緊了，侍女已經無法再用語言回應她的要求，只有用拚命的點頭表明她會合作。

「正確的選擇，小美人，」葉蓓蓓稍微鬆開了一點她的手指，等了一會兒，讓侍女有時間大口呼吸寶貴的空氣。然後她微笑著、但卻不容拒絕的問到：「告訴我，你知道安平公主住在什麼地方嗎？」

侍女點了點頭。

「乖女孩，」葉蓓蓓的手指又放鬆了一些，同時伸出左手撫摸著侍女的臉頰，接著提出一個更進一步的要求：「現在，帶我們去那裡。」

「如果你拒絕，我會讓你們永遠也不再分開。」吳藝插進來，露出一副殘忍的表情，並將手裡太監展示給她看——他已經停止了呼吸，腦袋無力的歪向一邊，生動而形象的詮釋了什麼叫做「死亡」。

侍女立刻屈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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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太原城東門。

一陣由遠及近的腳步聲讓正在打瞌睡的黃大虎從睡夢中醒來。他抬頭看了看天色，然後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終於到換班的時間了。」他感到一陣輕鬆。

不過，一想到六個小時后又要輪到他值班，黃大虎的情緒又變得低落起來。已經有兩個多月了，每天值班的時間都長達半天——當然，所有人都是一樣——他根本就沒有時間好好休息。

可又有什麼辦法呢？其他部隊都已經調往前線，現在守衛太原城和皇宮的就只剩下包括他在內的四萬御林軍。依靠如此微薄的兵力，既要分兵守衛城中每一處要點，又要在每處要點保持足夠強大的力量，將軍們唯一的辦法就是讓全體士兵加倍工作。

他們只能如此安排。

雖然城外還駐紮著六萬新兵，並且也曾經讓新兵們代替御林軍值班，但每天夜裡都會發出的七、八個虛假警報讓所有人都對他們失去了信心。到最後，沉重的擔子還是只有御林軍獨自承擔——否則，在秦軍或者魏軍真的兵臨城下以前，太原城裡的百姓和官員就已經被草木皆兵的新兵折磨得精神崩潰了；而在那以前，負責指揮城防的將軍們就會被暴怒的皇帝陛下砍掉腦袋。

因為，頻繁的虛假警報會讓尊貴的皇帝陛下整夜失眠……

黃大虎理解將軍們的難處，其他人也是如此。但理解是理解，它並不能緩解他和其他士兵在精神和**上的疲憊。現在根本就沒有人願意值班，在值班時大部分也都在抽時間打瞌睡，城市的防務實際上已經形同虛設。

當然，全體官兵都十分清楚這樣的狀況十分危險。但大家實在太累了，除了一次徹底的休息，現在什麼都不能吸引他們的注意力。

只是誰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才能得到徹底的休息。

「也許，等援軍開赴前線以後，情況會變好一些吧。」黃大虎咕噥著，同時用腳將還在打瞌睡的士兵一個一個弄醒，「全部都起來，換班的來了。」

在他招呼其他人的時候，一小隊御林軍士兵已經從黑暗中出現了，步伐整齊的向著……步伐整齊？

黃大虎感到情況有些不對勁——御林軍的士兵本來就已經疲憊不堪，而且昨天還參加了迎接燕軍和齊軍的儀式，在這樣的情況下，難道還有誰的精力有如此的充沛嗎？這似乎不太可能……

不過他還沒有完全警覺，既沒有提醒其他人注意，也沒有後退到一個有時間發出警報的位置，而是上前一步，向正走過來的士兵喊到：「你們是哪一部分的？」

沒有人開口，那些士兵用行動回答了他的問題。他們突然散開，然後加速沖向黃大虎和他身邊還沒有弄清楚形勢的唐軍士兵。

「小心！」黃大虎終於意識到了自己，不，整個太原城都已經處於敵人有組織的進攻之下，他驚恐萬狀的叫了起來，「有敵人——」

但一切都已經晚了。襲擊者是齊國的精銳，他們的動作相當迅速，他們的殺人技巧無可爭辯，而且他們已經很接近自己的目標。沒有一個御林軍士兵做出有效的反應，在他們使用武器或者發出警報之前，齊國的技擊之士們就已經完全控制了局面。

黃大虎和其他唐軍士兵終於得到了期待已久的徹底休息，永遠的休息。

「把屍體全部抬走，打開城門。」完全沒有看地上的屍體哪怕只是一眼，領隊的齊**官一邊將佩劍插回劍鞘，同時對手下的士兵發出命令。一些士兵開始搬動屍體，而另一些士兵則打開了城門。

城門外，是無數等待多時的齊國士兵。

「殺！」

齊國士兵潮水般衝進了太原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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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最近很累，老媽又住進醫院了，然後剛剛考上學校的表妹又從成都跑重慶來玩……我的時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