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25章 人心，人性

掌燈時分，絕代滿載而歸，他身後還跟了幾個小廝，抱著他買的東西。

踏進院門的時候，絕代的眸光微閃，他有些驚訝，因為他看到千夜坐在石桌旁，鳳傾城靠在他懷裡，已經睡著了。

面前的石桌上放了棋盤，千夜一手環著鳳傾城的腰，一手執棋子，而風華正坐在另一面，看到絕代，風華站起來，跟在後面的眾小廝走進來發出了不小的聲音，

鳳傾城眉頭微微皺起，似乎有醒來的跡象，千夜柔聲道，

「睡吧，沒事，有師傅在。」

似是聽到他的聲音，鳳傾城低喃一聲，又沉沉睡去。

千夜把她橫抱起來，清冷的眼神看向眾人，帶著一絲殺氣，眾人看著那冰冷的眸子，如同置身修羅屠場，有膽小者，更是差點站都站不穩。

風華連忙踏前一步，低聲道，

「主子，您先送少主回房，這裡交給風華。」

千夜看了他一眼，並不言語，但是卻抱著鳳傾城轉身朝房間走去。

風華絕代對視一眼，彼此都看到對方眼中的驚訝。

千夜有輕微的潔癖，別說抱著別人，尋常人靠近他他都會出手，更何況是抱著別人。

還有剛剛那冰冷的眼神，兩人毫不懷疑，若是剛剛眾人敢再發出一點聲音，千夜絕對會毫不猶豫出手。

「有什麼事等會再說。」

千夜淡淡開口，抱著鳳傾城進了房間，絕代愣了一下，看向風華，風華攤攤手，表示自己也不知情。

絕代沒再多問，而是轉身看向眾人，眾人方才被千夜的氣勢壓的大氣都不敢出，如今只盼早點把東西放下好離開這裡。

風華走過去，輕聲道，

「你們把東西都放到馬車上，記得輕一點。」

眾人連連點頭，輕手輕腳把東西放好之後，正要離開，風華拿著兩錠銀子走了過來，

「各位辛苦，這些時敝上的小小心意，方才我家主子擔心少主，所以……還望各位海涵。」

眾人皆是受寵若驚，他們這些生活在社會底層的人，平日受人冷眼，被人羞辱乃是常事，挨打挨罵更是數不甚舉。

如今見風華氣度不凡，卻待自己彬彬有禮，不由得心中感嘆，連稱不敢，

「公子說笑了，我等豈敢？貴上擔心少主，才會如此，如此可見，貴上是性情中人，我等欽佩不已。」

「正是正是，公子如此客氣，倒顯得我等斤斤計較了。」

「公子如此諒解，是我等的福分，我等不敢有任何不敬。」

眾人七嘴八舌，但是聲音都壓的極低，可見是方才被千夜嚇得不輕。

風華微微一笑，遞上銀子，道，

「這是小小心意，各位拿去喝頓酒，壓壓驚。」

眾人互相對視一眼，其中一個人越眾而出，對著風華施禮，道，

「公子您客氣了，這本是我等分內之事，方才又得公子解圍，如何還能要公子的銀子？」

「我說了，這是敝上請大家喝酒的，夜路難行，各位請回吧。」

風華的語氣中帶著不可質疑的堅決，他雖然看起來溫潤和熙，不過眾人卻不認為他就好說話，如今見推辭不過，只好拿了銀子道謝而去。

千夜把鳳傾城抱進房裡，放在床上，替她蓋好被子，輕輕的在她床前坐下，握著她的手，將內力輸入她體內，替她梳理經脈。

他千夜的徒弟，一定是這世上最優秀的人，縱然錯過了習武的最佳時間，那也沒關係，無非便是多花點時間，以自身內力替她疏通經脈便好。

「城兒，師傅會請仙醫治好你的臉，我千夜這輩子，也只會收你一個徒弟，我的徒弟，自然要是最完美的。」

半個時辰后，千夜輕輕起身走出房門，院中，風華，絕代，暗三個人坐在石桌旁，看到千夜出來，三人同時起身，千夜走了過去，看著暗淡淡開口，

「你想好了么？」

暗咬著唇，重重點頭，千夜沒再看他，手指一下一下敲著石桌，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千夜輕輕開口，

「絕代，明日你不必與我一起，你送他到萬仞山。」

絕代愣了愣，

「主子要送他去萬仞山？」

「有什麼問題？」

「屬下遵命！」

「去休息吧。」

絕代看了暗一眼，不言不語，風華走到暗跟前，微笑著開口，

「跟絕代去休息吧，他話少了些，人卻很好。」

暗點點頭，他雖然不知道萬仞山是什麼地方，但是他卻不會懷疑千夜的決定，所以他什麼也沒說，而是跟在絕代後面進了房，風華回到千夜面前，輕聲道，

「主子，六皇子來過府中幾次了，都被屬下以主子身體不適擋了回去，如今皇上身體越發虛弱，六皇子常來府中，只怕會引起長公主的懷疑。」

「她懷疑又如何？這些年她背著我所做的事，真當我不知么？」

千夜頓了頓，輕聲道，

「驚世那邊，如何了？」

「屬下已經派了血夜的人接應，應當無礙。」

「這次不一樣，別大意，他們倒真捨得下血本，居然請了孤狼，」

千夜嘴角揚起一抹冷笑，

「我倒要看看，孤狼有多厲害，能與我血夜相較！」

「看來他們是沉不住氣了，皇上已經是強弩之末，一旦主子您出了事，眾將群龍無首，他們便可以藉機收回兵權，而皇上到了那時候，只怕也是身不由己。您看……」

「他們既然如此賣力，我若是不配合一下，豈不辜負了他們一番美意？要我的命，我倒要看看他們有多大的本事！」

「傳血魂令，凡孤狼中人，殺！一旦驗明正身，不論身份地位高低，賞黃金千兩！」

風華看著主子，他有些訝然，血魂令出，江湖血河，自他跟著主子以來，主子這是第二次動用血魂令，可見那人，已經觸動了主子的底線了。

千夜起身走到梨樹下，月光透過枝葉的縫隙照在他身上，影影綽綽中，風華似乎看到主子的眉間閃過一絲悲傷，

「你們，都是我最親的人，一個是我的皇姐，一個是我的親侄子，為何……」

千夜閉上眼，唇角揚起一抹苦笑，

「這就是夜家人的宿命？被背叛，被出賣，逃不過的輪迴？不，我不信，我的命運，由我自己來書寫！」

「既然你們如此想要我死，我便偏不死，你們害怕我奪權，我，就一定會把它拿回來！」

心中下了一個決定，千夜轉身，掩去自己的情緒，

「風華，明天一早出發，去蝴蝶谷。」

風華躬身行禮，千夜轉身進了房，一夜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