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九章 起兵造反的親爹
花月滿知道,肯定是司慕冉和這老太醫交代了什麼,所以這老太醫如今才會如此的為難,想那司慕冉也是,人家都一把老骨頭了,他也真狠下那個心去嚇唬。
餘光掃著一臉為難,有苦說不出的老太醫,花月滿驀地就笑了:「你可以選擇不說,只是等皇上當真有什麼不測的那天,你和你的家人,也就都收拾收拾跟著陪葬吧。」
反正司慕冉也嚇唬過你一次了,你也不差我這一次。
老太醫嚇得當即就跪在了地上:「頜貴妃饒命,頜貴妃饒命啊——!」
花月滿打量著床榻上的司慕冉,漫不經心的回:「饒命談不上,賠命是一定的。」
人,都是自私的,可能說這個老太醫可以為了司慕冉搭上自己的性命,但他卻有私心的不想牽扯了自己的一家老小。
「對,對於皇上的病情,微,微臣實在無能,只能拖延……」
終於,說實話了么?
花月滿的心緊了緊:「拖,又能拖得了多久?」
那老太醫是真的被她給嚇著了,哪裡還敢有所隱瞞:「回頜貴妃的話,危在旦夕之間。」
也就是說,司慕冉隨時都有可能,閉上眼睛就再也睜不開了是嗎?
「下去吧……」
司慕冉累了,她也累了。
老太醫誠惶誠恐的跪了安,轉身匆匆朝著門口走了去。
錦衣公主看著那安靜陪伴在司慕冉身邊的花月滿,明知道花月滿並沒有也讓她跟著離開,可她再次看了看床榻上那閉著眼睛的司慕冉,擦了擦眼角的淚水,還是跟在太醫的身後走了出去。
強忍著再次泛出的淚花,她狠心的關上了房門,她不想離開,也不願離開,但她必須要離開,因為她很清楚,現在的司慕冉最需要的那個人並不是她。
屋子裡,安靜的很。
花月滿靜靜看著躺在自己身邊,連呼吸都微弱到幾乎讓人察覺不到的司慕冉,說不清楚自己現在到底是個怎樣的心情。
危在旦夕之間……
怪不得他當年拼死拼活,哪怕是連仇都不報了,也要帶著她回瑤藍。
怪不得他這麼多年唯一的心愿,就是想要一個和她的孩子。
怪不得啊怪不得。
司慕冉啊……
花月滿無力的垂下面頰,想笑卻勾不起唇角,想哭卻又眼角泛堵。
劉默才剛駕崩,現在連司慕冉也要走了,這時間到底什麼才是真正的長長久久呢?
「咳咳咳……咳咳咳……」
躺在床榻上的司慕冉,有了意識,緩緩睜開眼睛,當虛弱的目光定在花月滿的臉上時,先是一愣,隨後勾起了唇角。
「你怎麼來了?」
「你說呢?」花月滿懶得搭理他。
司慕冉就笑了:「阿滿,你其實是關心我的是嗎?」
花月滿就恨不得掐死他:「我自然是關心你的,一直都是關心你的,我說過,就算拋出愛情,你和我之間……」
「可我要的偏偏就是你不想給的愛情。」司慕冉無力的打斷了她的話。
花月滿忽然就覺得這人是真的不可救藥了,明明命都快保不住了,卻還想著那些有的沒的。
一想到他剛剛閉著眼睛的樣子,她就怕他再也睜不開,那原本悶著氣的心,又疼了起來。
嘆了口氣,見他想要起身,伸手攙扶住了他的胳膊,把枕頭墊在了他的身後:「你是什麼時候知道你這個病的?」
司慕冉當真是算了算,才淡淡的回:「殺青竹父母的前幾天。」
「殺青竹父母?青竹知道?」
「嗯,她親眼所見。」
呃……
先不說司慕冉為何會殺了青竹的父母,單說青竹,那女人心裡的承受能力還真不是一般的強悍,不但能夠瞬間就把自己父母的死拋開腦後,更是能夠和殺害自己父母的兇手……
等等,她有點亂,需要捋捋。
「阿滿。」司慕冉握住她的手,卻不似平常那般用力,可能是他真的沒什麼力氣了,「祈天帝……」
「你其實可以在這個時候忽視他的。」一個死人,提了又有何用呢?
「還以為你會一直消沉下去了。」
「我確實也是這麼想的,也特別想那麼做。」
司慕冉無奈地抬頭低笑,帶著淡淡的自嘲:「你果然是愛極了他吶……」
花月滿伸手,幫他掖了掖被角:「若是不愛極,又何必要愛呢?」
司慕冉輕抬雙眸注視著她:「那麼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你曾經也是這般愛我的呢?」
掖著被角的手指一頓,花月滿訕訕地笑:「以前的事又何必再提。」
「阿滿……」司慕冉緩緩抬起手臂,微微顫動著的手指,想要撫摸上她的面頰,似鼓足了所有的用力,又似用盡了所有的力氣,「其實你離開瑤藍的那一天……」
「主子。」沉毅悄無聲息的走進了屋子,冷一看見花月滿,先是一愣,不過很快便是垂下了雙眸。
司慕冉並沒有看向擅玉,也沒有收回自己抬起的手,似泛著波瀾的眸子,仍舊緊緊鎖著花月滿:「阿滿,其實早在你被指婚給祈天的時候……」
他怕,他怕若是過了今天,他便是真的沒有勇氣和力氣,再把那到了嘴邊的話給說出來了。
驀地,高抬的手臂被一隻手握住放在了被子上,司慕冉一愣,只見花月滿轉頭朝著沉毅看了去:「沉毅找你定是有急事,先讓他說吧。」
這,是命嗎?
司慕冉不懂,原本他守護了這個秘密近幾年的光景,他沒有勇氣告訴她,更不想告訴她,可當他現在想要告訴她的時候,她卻主動打斷了他的話。
究竟是她不想聽?還是天意就是如此?
司慕冉無力的發笑,最終對著沉毅擺了擺手:「說吧。」
沉毅頷首,清冷的聲音毫無感情:「主子,前幾日臨城發生叛亂,是大司馬親自挂帥帶著三萬精兵前去鎮壓,可就在今日,大司馬派人傳了話回來,說是三萬精兵已死傷近半,請主子派兵支援。」
臨城?
花月滿就笑了:「臨城一共才多大個地方?我估算那臨城有三萬人口都算是多的。」
「阿滿,別鬧。」司慕冉莞爾,白皙面頰上的紅暈之色時有時無,「臨城總共三萬五千人口。」
「好,就是三萬五。」花月滿點了點頭,「一共三萬五,咱們就算那叛亂的有三萬,大司馬帶著三萬精兵前去,就算一個兵鎮壓一個亂黨,那也是贏了,可現在大司馬竟然報三萬精兵死傷一半?還要繼續派兵支援?怎麼?難道朝廷的精兵連亂黨都抵不過?還是說大司馬這次帶過去的精兵,都是少了眼睛缺了胳膊的?」
這話是難聽了一些,但卻也是實話。
花月滿想到的,司慕冉自然也是能夠想到:「無論現在送去多少精兵,最後都是落在了花錦庭的手裡,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現在的臨城已經成為了他屯兵的地方了。」
沉毅微微蹙眉:「可若是主子不肯派兵前去支援,就剛好成全了大司馬帶兵起義的借口。」
司慕冉點了點頭:「支援就是養虎為患,不支援就是宣鼓開戰。」轉眼,朝著花月滿看了去,憂愁的面頰掛上了一層淡淡的溫潤,「阿滿,你覺得呢?」
祈天是劉虞不死心的想要天下,瑤藍是花錦庭的蠢蠢欲動,這個天下當真就那麼好么?無論是誰都想吞入囊中。
可皇上,究竟哪裡好了?就連生病都要瞞著。
「咱們可以繼續派出支援,但必須要讓大司馬親自回來領兵。」
沉毅想不通:「那花錦庭現在如此叫囂,又怎麼會獨自回到瑤藍?」
司慕冉眸中有笑意閃過:「阿滿是想讓花錦庭抗旨么?」
花月滿連連點頭:「早晚也是要打,不如就趁早了結了那虎視眈眈的老虎也不錯,只要大司馬不肯親自回來領兵,就是抗旨,而對於抗旨不尊的人,咱們光明正大的出兵討伐,誰又能挑出一個不字來?」
「可……」
沉毅還想說什麼,司慕冉卻直接擺了擺手:「就按照阿滿說的辦吧。」
沉毅目光一閃,最終點了點頭,轉身離去。
不出意料的,沉毅把讓花錦庭回宮領兵的消息傳了出去之後,深夜十分,就有了消息。
花錦庭自然不會回宮領兵,所以這抗旨的罪名也就是實打實的落下了。
當天夜裡,花月滿坐在書房裡,聽著內廳司慕冉和前來覲見的大臣們談論臨城的事情,四個時辰的爭議,終於最終決定皇上親自帶兵討罰抗旨的花錦庭。
迎著初升的太陽,花月滿看著滿是疲憊走回到書房的司慕冉,並不是不擔憂的:「何必要自己親自挂帥?討罰這種事情,沉毅自己不就可以了么?」
司慕冉有些虛弱的靠在了椅子上坐下:「阿滿,你不懂,既花錦庭是抗旨,那就是和皇家抗衡,若是我不親自挂帥出征,那些將士兵又怎能賣命的去討伐?這一戰,只能贏不能輸。」
花月滿就笑了:「自己的身體都這般了,卻還惦記著成為幾萬將士心中的主心骨,司慕冉你是真的怕自己不早死是嗎?」
話音落了半天,也無人回答,花月滿側眼一看,只見司慕冉已經靠在椅子上睡著了。
看著他那被疲憊覆滿了的面頰,因為憂心而緊擰的長眉,花月滿譏諷的想笑,皇上這兩個字,還真真是要用命去撐著的。
何必呢?
多累。